？”

“嗯，還得去補考。”

“這樣啊……”

郭曉雅沉著，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會缺錢嘛。”

許燦心思沉浸在書裏，頭也不抬，“錢當然缺。”

“那，反正我的生活費也花不完，借給你點好不好？你知道的啊，錢花不掉我媽會念叨我的，借你八千塊怎麽樣？”

怪心虛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問許燦借錢。

許燦笑了，扭頭看：“不愧是一雙鞋抵我半學期生活費的大小姐。”

錢花不掉是要挨罵的。

“誒呦，現在快月底了手裏沒那麽多，再過幾天，我可以借你兩萬，隨便什麽時候還。”

不還也可以。

知道許燦不喜歡，後半句話就咽下沒說。

許燦知道，這大小姐每個月生活費有兩萬塊。

花不掉被媽媽念叨，心疼生活質量低，花超了爸爸又會念叨，說不懂節儉大手大腳。

所以都算著每個月正好花。之前買過名牌包，也紮紮實實吃了半個月泡麵食堂。月初借兩萬塊，是打算接下來都宅在家裏不出門嗎？

“不用，”許燦笑著搖搖頭，“我教任教授家的小孩功課是有錢拿的，忘啦？一個小時一百二十塊錢，很高薪的。”

“可每周去那麽一下，也沒多錢的吧。”

“任老師家的小朋友得準備升初中了，寒假要補習，”許燦做了個數錢的手勢，眨眨眼，打趣著說，“而且我，也有別的兼職啊。”

“嘿，”郭曉雅笑了，手機再次響起來。

才反應過來，又遲到了半天，還掛掉男朋友好多電話。

“虧我起那麽早，都怪陳媛閑著沒事兒那麽早來收拾東西，腦子有病。”皺皺眉，揮揮手說，“我去約會啦。”

“嗯，拜拜。”

郭曉雅快步走到門口，又停住，轉過頭問一句：

“你……真的沒事吧。”

掛掉門考試，那些往常順理章許燦拿的獎估計也飛了。郭曉雅擔心努力一學期，沒得到足夠的回報而心有落差。

許燦一眼就看出來在想什麽，勾勾角，笑得的：“我有什麽好難的。我寒假邊賴在學校泡老師，邊給小乖乖補課賺錢，樂得要命。”

“嗬，也對啊。”

郭曉雅於是揮揮手作拜拜，帶上門走了。

踩著小高跟，噠噠噠的腳步聲隔著木板門還能聽到一小段。

許燦揚著又笑了會兒。

拿不到獎學金拿不到評優，這點落差算什麽。

無端回憶起高中。

高一是跳級升上來的實驗班小才，老師誇，別人捧。

一中走班製，績名次的升降決定自己的下個班級，高一的期末，許燦門門考試雪崩式考砸，直接掉進墊底班。

於是，年級裏事不關己的拿當了談資笑料，說，跳級的跟不上學習很正常。

連力大幾次割腕的故事都編得有模有樣。

實驗班是單獨樓。高二開學，曾經的老師同學跟隔了棟樓，下課路過走廊的人都會特意往許燦的教室裏看幾眼，圍觀這一落千丈的優等生。來親眼看看跌得多慘。

教室裏，不悉的同學們熱熱鬧鬧。

走廊上，不認識的同學們笑笑鬧鬧。

這才有落差。

許燦照樣好好讀的書。

兩耳不聞。

高二第一次考試，以幾乎門門滿分的績，掉別人重新回到年級第一的位置。

搬回到實驗班。

—

實驗班的化學老師懷孕，明月幫忙代課的大半學期裏，許燦化學從沒考過前十名。走後，許燦再也不敢隨便丟掉一分。

離開了，就著眼淚追上。

一直追。

追到死。

桌麵上的手機亮起來，鈴聲打斷的回憶。

許燦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並不想接。

頓了幾秒還是接了。

“喂。”

“囡囡，囡囡你現在手邊怎麽樣？能不能給爸打幾百塊錢，快，爸這邊實在手頭……”

第5章

“是這樣的，囡……”

天越來越冷，許慶國那邊的風聲很大，聲音冷靜，告訴自己錢不夠沒去火車站，所以買了哪哪的票。現在獨自躲在三線小城市裏沒認識的人……

許燦安靜聽完，嫻靜打斷他的抱怨。

“爸爸，你去工地上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總之先找個活幹吧。”

“快過年了，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我先找著呢。”

許慶國歎口氣，換了話題說：“等找著了我再打電話過來吧，現在話費應該剩不多了。”

許燦嗯了聲。

“囡囡……”

頓了頓，“爸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

許燦抿抿，敷衍著想快點掛掉電話：“我手裏真的沒錢了。”

“爸知道，爸也不是……那你好好的，等大過年催債的大概也走了，你晚點再回家吧。別惦記著家裏，家裏沒事的。爸爸就隻有你一個兒了。”

“多吃飯，你別總熬夜啊，也要……”

“我都知道。”

許燦掛斷了電話。

宿舍裏的窗戶剛才被陳媛關上了，關得一風都不進來，窗簾還敞著，順地垂在地板上。從臺悄無聲息地過玻璃投進來，空中細小灰塵浮。

明明聽見爸爸的聲音就煩躁。

可掛掉後。

許燦站起，在空的宿舍來回踱步，半響，再重新坐回去。

心裏還是有點酸，疼又麻麻的。

沉靜地坐著。

想到電話裏他的語氣。過年前後，怕是工地上也不容易找到什麽能幹的活，爸爸沒文憑也沒技，甚至還在躲債中，能睡得好嗎？能吃飽飯嗎？

許燦閉了閉眼，視線落到桌上的草稿紙上，忽然想到小時候。

可能是昨夜沒睡吧，思緒總是飄著。

想到，那時候才剛上稚園，老師讓帶大家自己帶蠟筆畫畫，家裏沒有蠟筆。爺爺讓去別的小朋友的，給了一點錢。其實那點錢本買不到。

爺爺還說了句：“反正嫁出去的，給買幹什麽。”

許燦懵懵懂懂，半懂不懂，但跑出去沒買到蠟筆還是傷心的。再跟說錢不夠，也懶得再管了。

喝得醉醺醺的爸爸回家，發現小小的許燦躲在被子裏悶聲哭花了臉。

問清楚是為什麽，他直接把穿著睡的從被窩裏抱了出來，抱在手上。去是敲開早就關門的雜貨店，買了兩盒最漂亮最齊全的蠟筆。

回家路上還教唱歌，五音不全。

總渾酒氣，但懷抱特別堅強氣的爸爸。

帶去逛公園偶爾帶去稚園，也總都是抱著的，一段路不長不短，從生下來開始抱到七歲，別家寵兒子也沒那麽寵的。

“爸爸就隻有你那麽一個兒了。”

許燦吸了吸鼻子，歎口氣，握手裏的筆。再次想把思緒集中在教科書裏。

現在手裏有十萬塊錢。

其實，前世幫他把這筆債還掉後，爸爸確實努力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賭博，沒有再惹麻煩。時不時還能給寄點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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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燦拿著筆再草稿紙上劃，無意識地，想理順往後人生裏出大事的時間。

兩年裏其實沒有發生太多大事。

突然記起，今年市有大靜。前世這時候剛替爸爸把債還掉，想多賺點錢，寒假還在留學機構接過文案翻譯的工作，順便也接待家長諮詢。

有個學生的家長癡迷炒，閑談的時候聊到從去年漲到現在的票。

完全不懂炒的專業知識，隻知道，那是一個零合遊戲。

合法從別人手裏搶錢的修羅場，現代殺人的地方。

那家長閑談的時候，非常興地把為什麽石油價格下降影響到市波等等，跟講得一清二楚，還信誓旦旦預測，現在投錢至再漲多多個點，閉著眼睛買票也能翻倍掙個盆滿缽滿。

許燦當然是微笑著，應付完就沒當回事。

沒想到那家長說的全都是真的。

接下來市真就一波一波漲停，所有新聞都在播大牛市的來臨……最後崩盤前及時停住。

那家長賺了多不知道。許燦聽留學機構的老板說，自己中途進去的，兩套房子的錢砸下去也撈回來了四套房子。

有些人，拿錢生錢，賺錢太容易。

隔了兩年，數字不太記得了，隻知道票一路漲停，到六月，是六月中旬左右往下跌停的。在這之前投錢是絕對沒問題的。

許燦了這個念頭。

上網查了查，花了十幾分鍾弄清楚作的基本知識。然後趁著時間早，收拾好份證銀行卡，出門開戶去了。

該買哪些票是個問題。

手裏有十萬塊閑錢，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了。千挑萬選，買了十支不同的票。四支名字順眼又眼的，XX智能、XX電子、XX雲商、XX科技。

這種既是新興行業又是讓有種悉的，基本錯不了。

接下來六支都是挑細選的。雖然對金融方麵的專業一竅不通，但是學化學的，對那些最新的醫藥技方麵關注頗多。XX藥業、XX製藥，都是行業有名的。

了解這些公司在幹什麽。

敲定這些票，十萬塊錢從賬戶劃走，鬆口氣。

現在，再後悔也沒用了。

錢進市，就當不存在了。對不起，哪怕這十萬塊錢像撒鹽海，沒得幹淨，也再不會拿去給爸爸了，一分也不會了。

第6章

鬆江大學作為前始建於百年前，當之無愧的百年名門老校，大把財力砸出來的科研資源等等的芒強眼，基礎設施實在一般般。

舊樓的辦公室裝的空調總壞。

邱偉剛進門放下包，就調空調，沒想到小半小時過去，等明月到辦公室了空調也沒開出來。趕求助說：“來看看，空調啊是又要找人來修了。是壞了吧？”

“壞了，”明月過去看了眼。應了句，就坐到位置上去開電腦了。

“別事不關己的呀，不冷嗎？”

邱偉著手，又問，“今天怎麽在這，不去照顧項目啦？”

“剛從實驗室回來，約了學生來找我看論文。電腦怎麽開不開，不會是停電了吧……”

“……”

明月停下來，兩個人相對無言看看。

邱偉立刻走出去問了圈。

五分鍾後回來，臉上帶著那麽忍不住的幸災樂禍：“是停電。嘿嘿，聽說隔壁王教授半個月的大試驗做到最後沒電了……”

明月也眼角彎了彎，很快抿住。

“那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