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然說到做到，在下午練習課時提前了二十分鐘請假趕往球場。

沒有忘記要先繞到超市買一瓶冰鎮蘇打水。

大概是決賽宣傳不到位，圍觀的人比昨天了大半，但這樣的人群聚集對謝嘉然來說還是超過接負荷了。

場上正打得如火如荼。

距離中場休息還有幾分鐘，他站在離人群一步遠的外圍，認真思索該怎麼在不跟人產生肢接的前提下，去到前排把水送出去。

一聲清脆的哨響貫穿現場，裁判抬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上半場結束了。

政法專業在最后一秒又進一記三分球，雙方比分被拉得更開。

“就說嘛，但凡我們梁哥多兩分實力，中文系那幾個就得乖乖低頭爸爸，還加賽決勝負，真是慣得他們。”

肖池費力抬起手肘耷在梁夙年肩上，十公分還多的高差讓他的作顯得別扭又稽。

“哇哦~”

一個格健壯，高至翻過一米九的男生抱著球溜達過來，指著肖池樂道：“我就說上次去峨眉山見過你，你還不承認。”

肖池滿頭問號：“我什麼時候去過峨眉山？”

男生：“那時候你也跟現在一樣，明明手短腳短，還非要跟一個游客大叔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肖池：“？？？”

男生：“就為了人家手里半截吃過的香蕉。”

肖池：“你特麼才手短腳短。”

肖池：“......”

肖池：“臥槽你特麼才是猴子！！劉你找打是嗎，別以為你今天穿件娘炮的服我就不敢揍你！！！”

劉咧：“我不短，你可以跳起來打我膝蓋，另外糾正一下，這不是娘炮，這，今年最流行的。”

“跳你妹！你媽！”

肖池高175，是他們幾個里面最矮的，這個話題就是他的雷點，一提就炸：“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腦門暴扣！”

見勢不好果斷戰撤退，肖池拔就追。

兩個人滿球場地嚷嚷，加起來六歲都嫌多。

“倆傻子。”

陳文耀拿著兩瓶水走過來，把沒擰開過的那瓶遞給梁夙年：“明天就周末了，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頓大餐慶祝一下？”

他，肖池還有劉都是梁夙年之前的室友，群好只兩個，除了籃球就是宿舍聚餐。

梁夙年接過水，牽起角：“什麼家庭啊兄弟，放個周末就大餐慶祝，樸素一點行不行。”

“嘖嘖嘖，要全世界的富二代都像你這樣想法，世界就和平了。”

陳文耀也笑，視線一轉看到什麼，忽地定住。

“哎，老梁。”他用手背拍拍梁夙年胳膊，沖他背后的方向抬了抬下：“我沒戴眼鏡眼神不太好，你看看，那邊兒那個是你新室友不？”

梁夙年回過頭去，一眼看見站在人堆之后的謝嘉然。

他淺淺皺著眉頭，看看面前熙攘的人群，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水，進退兩難，面上浮著明晃晃的糾結。

莫名其妙人萌點。

梁夙年被可到了，忍不住低笑出聲：“嗯，你沒看錯，是他。”

陳文耀稀罕：“他不是出了名不喜歡這種鬧哄哄的場合麼？這個時候來這里做什麼？”

“要沒猜錯，大概是來送溫暖的吧。”

梁夙年把水塞回給陳文耀：“這個我是喝不著了，還你，我過去一下。”

“啊？”

陷天人戰的謝嘉然忽然聽到一陣低的吵雜：

“啊，他朝這邊過來了！”

“我的天，是我們這個方向，救救救命，我心跳變得好快！”

“他要是跟我搭話我該說什麼呀？！”

“哈哈哈想什麼呢？”

“......也不是沒可能啊！”

謝嘉然抬頭，恰好看見已經來到場邊緣的梁夙年被一位長卷發的生攔下。

纖細的材在梁夙年邊被襯得格外小，仰頭看他時，連后腦勺都著一的味道。

生不知道對梁夙年說了什麼，謝嘉然只看見閃著晶亮的目，雙手握著一瓶礦泉水遞到梁夙年面前。

“......”

謝嘉然無言半晌，默默收回目轉準備離開。

結果剛走出沒幾步，就被男生腳步輕快地追上。

手心一空，再抬頭，梁夙年站在旁邊揚著眉眼正沖他笑。

“不是說好給我送水麼，”

梁夙年晃晃剛憑本事自己搶到手的蘇打水，剛從冰箱里拿出來不久，表面還凝著一層冰冷的水珠：“干嘛送一半就要跑？”

“不是已經有人給你送了麼？”

謝嘉然客觀陳述事實，話音落下卻又聽見不遠傳來幾聲低的驚呼。

是方才那幾個孩子，從看見他倆站在一起就目不轉睛了，如今不知被謝嘉然的話勾出了什麼潛臺詞的遐想，此刻眼神個個亮如星辰。

見被發現了，就立刻抱歉地悻悻一笑，挽著手轉過快步離開。

“不一樣，孩子的水可不能隨便接。”

梁夙年擰開瓶蓋幾口便喝去小半，眼神始終落在謝嘉然上，見他目發散地不知在想什麼，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謝嘉然搖頭：“沒有。”

他待了有些時候了，皮在照耀下白得幾乎發，鼻尖滲出了一點點淺淺的薄汗，還沒來得及掉。

梁夙年視線掃過，回頭球場上看了一眼，擰上瓶蓋問謝嘉然：“他們球賽贏了想慶祝，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我請你吃大餐。”

“謝謝，不用了。”

謝嘉然搖頭，他不習慣跟陌生人吃飯。

意料之中的答案，梁夙年笑笑，也不在意。

風過時拂得謝嘉然的發晃了晃，梁夙年看著又有點兒手了。

可惜剛打完球手還臟著，只能憾放棄。

“下午沒課了嗎？”

“嗯。”他今天只有上午的課。

“那就快回宿舍吧。”

梁夙年曲了手指，用干凈的指背隨意將他翹起的一小縷頭發順，很快收回，笑意清朗：“外面曬，別待太久了。”

回到球場，還有兩分鐘開始下半場。

肖池跟鬧完了，殷切湊過來：“牛啊梁哥，什麼時候跟咱校花關系這麼好了？那樣一個人竟然會特意過來看你打球。”

梁夙年隨口糾正：“不是看球，只是過來送瓶水而已。”

“只是送瓶水？”肖池指著他手上，咬字夸張：“你管這個一瓶水？”

梁夙年瞥他：“不然？”

“這恩！賜！好嗎？”肖池急切手過來：“快給我也喝一口，讓我也蹭個校花的圣。”

梁夙年拍開他的手：“我舍友有潔癖，喝你自己的。”

肖池不可置信睜大眼：“你舍友潔癖關我喝你水什麼事？”

裁判吹響口哨，下半場準備開始了。

“隨主人，這瓶水當然也有潔癖。”

梁夙年將剩下半瓶水放在一邊，拍了下肖池肩膀，轉場：“走吧，早打完早收工。”

“嘖，怎麼一向最大方的梁哥居然也開始護食了。”

肖池癟著吐槽兩句，跑步跟上：“都別搶，這場我要打前鋒！”

“悅悅，發什麼呆呢？”

被悅悅的孩就是方才在球場邊攔下梁夙年，卻依舊送水不的姑娘。

“他接了別人的水。”看著球場方向，聲音悶悶的：“明明從前別人送水他從來不會接的。”

“朋友送的不一樣吧。”

好友笑：“而且你是不是糊涂啦，就算頂著校花的名號，謝嘉然他也是個男生不是嗎？”

話雖如此，悅悅并沒被安到。

咬了咬下，低聲喃喃：“可是謝嘉然他......不是有很嚴重的潔癖麼？”

-

謝嘉然回到宿舍，黎塘正蹲在凳子上邊吃西瓜邊看視頻。

聽見靜回頭看清是誰，忙不迭出兩張紙巾把桌上的一小灘西瓜干凈，才樂呵呵打招呼：“嘿，這麼早就下課啦？”

謝嘉然淡淡嗯了一聲，回座位放好東西。

打開電腦，盯著桌面一下忘了自己想干什麼，安靜坐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黎塘，可以問你件事嗎？”

“！！！”

黎塘差點兒沒拿穩勺子。

兩人做了兩年多室友，謝嘉然從來沒有主跟他搭過話，今天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立刻放下西瓜轉，一本正經嚴肅坐正，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可以，完全沒有問題，你問。”

謝嘉然斟酌著措辭：“梁夙年他，在學校很歡迎麼？”

本打算知無不言的黎塘將這句話在緩慢腦理解了一遍，半晌，憋出一個單音節：“啊？”

謝嘉然確實不擅長主跟人流。

他以為是自己表達不清楚，多想兩遍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確實奇怪，擰了擰眉心想說算了，就見黎塘忽地張大眼，語氣略激：“這個問題還用質疑嗎？梁哥他是校草啊，校草不歡迎還有誰能歡迎？”

謝嘉然用疑的語氣重復：“他是校草？”

黎塘點頭如搗蒜：“是啊，你難道不知道？”

謝嘉然茫然搖頭。

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

“這麼熱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黎塘不可置信，立刻掏出手機打開論壇，舉到謝嘉然面前指著頭兩個后綴hot的帖子：“你看，就這。”

他隨便點開一個劃拉：“上學期開的投票，一個選校花一個選校草，你和梁哥各占鰲頭，對敵人完全就是碾質的屠殺——”

說到一半才想到什麼，黎塘聲音戛然而止。

僵地扭脖子看向謝嘉然：“那個，你是不是，都不逛論壇的啊？”

“嗯。”謝嘉然點頭，用自己的手機打開論壇：“沒逛過。”

“......”

黎塘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字句卡頓：“那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清大，校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