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鎮上越來越熱鬧,距離信使到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蘇長安看了看自己旁信心滿滿的老爹,心里很是沉重。等到信使來的時候,便是那種信心破滅的時候。那時候若是他老爹當著全長門鎮的面狠狠的揍他一頓,蘇長安也覺得自己該罰。但他最怕卻是他老爹對他的信任被辜負,那種一直憧憬的東西突然消失時的絕。
他不想這樣,他希他老爹可以以他為榮。可以在酒桌上向人吹噓自己的兒子多麼了不起。但他卻做不到,所以他的老爹只能在別人吹噓自己兒子的時候,默默的坐在一旁喝酒。
想到這里,蘇長安很沮喪。他又看了看沫沫,十六歲的長得更加楚楚人了,站在古寧邊。一個英俊瀟灑,一個可。信使未到,所有人的贊嘆卻早已不絕于耳。仿佛他們才是世界的中心。
有道是,紅花有人看,野草無人識。而他,蘇長安,就是那路邊的野草。
前方忽然傳來陣陣驚呼,蘇長安的惆悵被打斷了。他抬頭看去,只見一位著黑甲胄的男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絕塵而來。他知道,送榜的信使來了。
長門鎮沸騰了。
古相亭作為太守自然要上去迎接,他一淡藍袍,頭上用玉簪串著發冠,一席黑發梳理得井井有條。臉上春風和煦,更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的兒子今天便要中榜了,這樣的事又怎能人不開心呢?
“長門鎮太守古相亭見過大人。”古相亭拱手作揖。
有道是長安書七品,從長安來的人大多有些背景,哪怕只是一位信使,古相亭也不敢怠慢。
“古大人多禮了,的只是一位送信之人,擔待不起。”那馬上男子上如此道,神卻傲慢得很。也不下馬,而是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古相亭微微皺眉,心中雖有不滿,臉上卻依舊恭謙道:“大人那里的話,這長安到長門舟車勞頓,不若在長門歇息便可。”
“罷了。”那男子擺了擺手,“諸位學生等得心焦,我也早放榜,趕往下一站。”完,男子從懷里掏出一卷黃卷軸,心翼翼的在手里展開。
那是圣皇欽的中榜學生名單。
長門鎮里瞬間雀無聲,都張的看著那男子,靜待他將卷軸上的名字一一道來。
蘇泰也很激,雖然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但這個時候難免心里打鼓,他拍了拍蘇長安的肩膀,像是給自己兒子鼓勁,又像是給自己打氣。
“一定有你。”他聲的給蘇長安道。
蘇長安聞言,心里更是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一言不發。
“此次長門鎮中榜學生有四人。”男子終于開始念榜。
“第四名藺如。金百院。”
話音一落,人群里便想起一陣歡呼,蘇長安知道他,那是武院的學生,長得人高馬大,年紀輕輕便了聞道境。這修煉一途,無論是文武都分為九大境界,分別是聚靈、九星、繁晨、太一、地靈、天聽、魂守、問道、星殞。這聞道雖是第一境界,卻也是不簡單,蘇泰已經年過四十,也才堪堪聚靈境,便可以在軍營里混得一個百夫長的位置。由此便知這境難,升境更難如登天。
“第三名紀道。鴻鵠院。”
又是一陣歡呼,鴻鵠院排名雖和那金百院一樣都是末流,但好歹了前一百。往年長門鎮雖也能有四五個學生選,但大都是百名以外的學院。這次才第三名便了前百,實在是不可思議。這也讓人們更期待古寧這個長門才俊的績了。
蘇長安低著頭瞥了瞥紀道,這紀道雖然是個文生,卻長得虎背熊腰。往年仗著自己的常常欺負蘇長安。這兩年大家長了年紀,蘇長安也長了,看起來終于和同齡孩子差不多的模樣。紀道倒也沒怎麼欺辱于他,但終歸不了時不時的冷嘲熱諷。
似乎到了蘇長安的目,紀道得以洋洋的橫了他一眼,蘇長安趕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第二名蘇沫。紅袖院。”
紅袖院長安學院排名第六十一位,應該長門數十年來最好的績了。但人群卻沒有太多訝異,反而大家都屏氣凝神的看著念榜的男子,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就連蘇沫本人對于自己的績都似乎不太在意,而是抓著旁古寧的手臂,一臉期待的看著男子。
他們都在等著,等著男子告訴他們,他們的長門公子古寧究竟會是何等驚艷的績。
而蘇泰的臉一片蒼白,他雖然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但是卻也知道比起古太守的公子卻相去甚遠。如今只剩一個名額,難道自己的孩子還能和古寧相比?
蘇長安自然
到蘇泰地異樣,卻不敢多言,只能把腦袋低得更深。
“第一名。。。”那念榜男子終于開口了。
長門鎮的百姓都秉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便會錯過些什麼一樣。
“第一名,古寧!昆侖院!”
這次響起的不再是歡呼,而是驚呼。
昆侖院!那可是長安學院里排名前十的學院。這在長門的歷史上可是從未有出現過的事。
人里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百姓們高聲向著古相亭與古寧祝賀。
蘇長安閉上眼睛,不敢抬頭。他在等著他老爹的臭罵甚至拳腳相向。
但他終于沒有等到。
他疑的睜開眼,他看著自己的老爹,走向古相亭笑著向他祝賀,就像那些百姓一樣。但他笑得很難看,像是極力忍著些什麼東西。
蘇長安的心莫名的有些刺痛,他看著人群,看著雀躍的蘇沫,看著洋溢著笑容的長門鎮居民。他似乎覺到這個世界正在離自己遠去,他就像一顆煤球,與這個彩艷麗的世界格格不。他突然發現長大似乎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
“咳咳!”大馬上的男子一陣輕咳,打斷了興的人群。他們轉頭看向他,眼神疑。
“還有一事。”那男子著翻下馬背,不在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眾人。
他將那卷軸收懷中,順的,又掏出一。那是一卷黃的錦緞,兩頭鑲著金邊。
是圣旨!
古相亭心里一咯噔,他也是在參加古家晉王一次宴會上見過一次圣旨,那是圣皇頒給已經年過古稀的晉王的。卻不知長門鎮,有何事需要圣皇圣旨下詔。來不及多想,趕忙伏首跪地。
周圍百姓不明所以,但見太守如此,也都趕忙效仿,紛紛跪下。
蘇長安也被蘇泰拉著跪在地上,心里卻奇怪的,究竟所謂何事。
“威德八十六年,大魏圣皇詔曰。”
“長門縣男,圣賢搖之徒孫,天刀莫聽雨之徒,蘇長安,助其師誅殺妖邪。其功在社稷,德行天下。朕甚嘉之。念其年,封其為妖爵。其父蘇泰,宣德明恩,守節乘誼,戎馬半生,封為千戶,賞地百畝,黃金百兩。欽此。”
長門鎮忽的變得安靜,那是一種落針可聞的死一般的寂靜。
蘇泰地眼睛睜得老大,怔怔的看著宣讀圣旨的男子,腦子里變得一片空白。他是很相信自己的兒子,也覺得他會有出息。但這圣旨的容,超出了他預計的出息太多了。
蘇長安同樣很驚訝,那夜之后他打聽過,關于莫聽雨與妖族圣的故事。這本就不是什麼的事,只是長門地偏僻,所知之人較而已。但那一夜,莫聽雨并沒有殺梧桐,反而救了。那誅殺妖邪又從何起?而且,最讓蘇長安疑的是,那一夜在他看來,知道的人不過自己、師娘、以及那位白子。那長安城里那位圣皇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和師娘斷然不會出去,那麼定是那位白子出去的了。
看著冷冰冰的,想不到卻是一個長舌婦。蘇長安在心里暗暗想道。
而長門鎮里的百姓更加驚訝,蘇長安是誰?雖然比不了那些欺男霸、魚鄉里的紈绔子弟。但不學無是出了名的,經常被學院的先生指著鼻子罵,那聲音長門鎮里都聽得到。這樣的人竟然是什麼莫聽雨的徒弟,搖的徒孫。莫聽雨是誰在座的可能不知道,但是搖作為一名護佑人族近百年的星殞,雖然十年前隕落,但現在聽到他的名字卻依舊如雷貫耳。
“怎麼了?還不接旨?”男子見自己宣完圣旨半晌,依然無人上來接旨,有些奇怪的看向跪在一旁的古相亭,聲問道。“古太守,你們鎮里的蘇男爵不在嗎?”
古相亭不愧為太守,多見過些世面,他回過神來,來不及細想。對著還在發呆的蘇泰道:“蘇千戶快和你兒子一起接旨。”
這時蘇泰才醒悟過來,趕忙拉著兒子上前恭恭敬敬接過圣旨,再高呼一聲萬歲,才算禮畢。
眾人跟著起,街道上卻依然雀無聲。
“還有。”那男子認清了誰才是正主,臉上出了獻笑容,沒有了方才的高傲。“爵爺的師叔祖,玉衡大人托我給你帶句話,讓你跟著去京都修行的學生一道長安。天嵐院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在場有些見識的人再次倒一口涼氣,玉衡是誰?搖師兄,人族在世最長的星殞,傳他已有兩百余歲。天嵐院是什麼地方,長安排名第一的學院,當年圣皇想送太子進天嵐院,卻被玉衡拒絕。
蘇長安木訥的拿著圣旨,了頭,看似云淡風輕的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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