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與夢羽算不上好友。”

不同于上次的虛弱驚慌，林蓓雙眼清明，眉目間出屬于管理者的干練。

“我見你們，一是我的狀況邪門，識安在這方面名聲在外。二是……我知道那個人最近在跟蹤我。可我一接近警方，他就躲著不現。”

“我實在沒辦法，想借兩位引出他。我沒想到他會直接上刀……真的十分對不起。”

低下頭，做出標準的道歉姿態。

“作為給二位的補償——這是玫瑰先生的全部資料，我人整理好了。接下來我會用我的資源全力配合，希能幫到二位。”

到底是明的生意人，一套下來滴水不。

作為被道歉的主要對象，鐘說明顯更關心資料：“沒關系。”

他盯林蓓的手機，似乎打算用目將資料挖出來。

林蓓等了會兒下文，發現此人真不打算來兩句人往來。自嘲地笑笑，擺正姿勢。

“‘玫瑰先生’不是我們工作室簽的，它注冊于去年十一月……”

這一回的故事，與林蓓之前的說法不太一樣。

對于高夢羽這個人，林蓓其實看不上。

學生時代，高夢羽就子弱。多年過去，高夢羽沒半點長進，還在給謝超當隨隨到的保姆。林蓓聽了三年蒜皮的委屈，直到貓被掐死，這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才想起分手。

高夢羽唯一的優點或許是心。喜歡救助流浪貓狗，甚至愿意出錢給它們絕育找領養。見對海谷市寵資源非常了解，林蓓勉強保留了這條人脈。

兩人開始只會在空閑時聊兩句貓，姑且算人。后來不知道高夢羽是無人傾訴，還是認為林蓓“見過世面”，開始小心翼翼地提及生活煩惱。然而說得越多，林蓓越不耐煩。

可能高夢羽并不知道，“考研”這個建議，只是林蓓順手敷衍的套話。

意外到謝超辱罵擾，林蓓有意疏遠高夢羽。要不是四天前高夢羽失蹤，自己突然怪事纏，林蓓幾乎要將兩人忘在腦后。

“如果謝超就是玫瑰先生，一切都說得通。他活著時知道我，死了當然能找到我……看時間，這個賬號可能是謝超為了挽回建的。他腦子活，辦得出這種事。”

林蓓明顯研究過玫瑰先生，他最出名的視頻片段全被剪輯好，展示得非常練——

玫瑰先生穿西裝戴小禮帽，總會捧著束鮮艷玫瑰。在短視頻里，他總會守在一不好辨識的路口，靜靜凝他的真。

拍攝畫面只有花束和夜晚安靜的街道，構圖十分漂亮。玫瑰先生偶爾會與互，有時稍稍自己的“悲”，有時為解答煩惱，儼然一位深夜電臺流主播。

為資深銷售，謝超能說會道，對制造話題了如指掌。視頻中玫瑰先生彬彬有禮，聲音經過理，顯得格外溫傷。

談吐流暢，聲音好聽，加上恰到好的神。雖然“玫瑰先生”言談涵稍顯不足，文藝味兒有點沖。但對于平臺眾來說，這個形象已經“很有魅力”了。

林蓓的文件里，有個合集專剪了玫瑰先生自述史。

他說他們從高中開始往，初與青春都給了彼此。他說他理解的寂寞，他之前太忙，不夠，他知道是自己的錯。

他說如今他不會打擾的生活，只是想再等一個機會。

最開始，旁觀者只有寥寥幾人。然而一天天過去，他的漸漸多了起來。

去年圣誕，這個賬號被本地發現，徹底紅。年初，“玫瑰先生”正式為海谷首屈一指的大主播，賺得盆滿缽滿。

鐘說算算日子，那正是高夢羽搬去公寓的時間。

“可謝超兩周前就出了車禍，玫瑰先生不是前幾天剛病死嗎？”殷刃靜音刷視頻，那些稀奇古怪的音效吵得他腦仁疼。

“你知道那個賬號值多錢麼？”林蓓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個問題。

殷刃茫然，他下意識轉向鐘說，沒想到鐘說臉上正掛著同款茫然。

林蓓無奈：“火之后，玫瑰先生簽了家營銷公司，賬號估計是歸公司所有。兩周前，玫瑰先生的直播停了一陣，說是因為不適……就那段時間，他們公司突然開始招資深主播，我們當時猜的是玫瑰先生不干了。”

說到這里，突然沉默下來，看向窗外。

“找不到合適的接管者，與其等它淡出公眾視野，不如給賬號安排個有悲劇彩的‘死亡’，趁機撈上一大筆。”

鐘說：“這些是你的猜想，還是……？”

“我跟那邊合作過，為玫瑰先生策劃了三四次直播選題。這回我們工作室也接了業務，負責把‘玫瑰凋落’這個事炒熱。”

林蓓干笑兩聲，表有些難看。

“玫瑰先生病逝，一生癡，沒等到他最初也是最后的人。哈，噱頭多足。正好玫瑰先生這個賬號主打神，沒人出來他是誰。”

自然也沒人能知道真相。

昂貴菜式一道道上桌，林蓓并沒有刀叉：“怪不得高夢羽力那麼大，之前很喜歡刷短視頻。最近確實抱怨過幾句，我以為只是……”

說到一半，不吭聲了。

這回殷刃依舊一臉茫然，鐘說卻皺起眉頭。

合集中免不了剪互者的發言。玫瑰先生紅，對“神方”的議論自然從未停止。溫和點的人會惋惜，說錯過了世間見的好男人。激進點的人不了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的詞匯都能用上。

這個賬號能讓他左手撈錢，右手給前友施，著實方便。

三周前，微信里那段意味不明的對話，如今也有了解釋——

高夢羽出玫瑰先生真，的確能讓這個賬號價值驟降。但只要敢在擁護者面前面，等待的將是直接涉及生活的擾與謾罵。

畢竟海谷市地方就那麼大。

除了默默承力，似乎毫無選擇。

“玫瑰先生的份，我們會委托上級進行查驗。”鐘說嚴肅地點點頭，“您提供的線索非常有價值，十分謝。殷刃，我們……”

他一個“走”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餐桌的影下，好像有幾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鐘說疑地低頭看，沒發現任何異樣。再抬起頭，殷刃坐在他邊，正在目不斜視地吃牛。

此人聲稱失憶，用刀的功夫倒是很到位。只見燈在刀刃上一閃，塊被切得整齊干凈，截面紅，閃著水潤澤的。殷刃吃得暢快，咀嚼安靜，吃相稱得上賞心悅目。

可惜鐘說無心觀賞。

他頓了頓，試圖起：“殷刃，我們先回……”

又來了又來了，有什麼東西在拽他的腳，試圖把他固定在原。鐘說速低頭，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鐘說：“……？”

他深沉地看向殷刃，殷刃剛吃完牛，正在對付盤中的油燴飯。自己這位搭檔依舊吃得專心，氛圍近乎安詳。

錯覺嗎？

鐘說彎下子，仔細查看附近有沒有凸出裝飾。可惜他手了一圈，終究一無所獲——甚至在起時一個不注意，腦袋呯地撞上桌角。

鐘說當場痛哼出聲，他抱住頭，在座位上微微蜷。

殷刃趕忙湊過來：“別折騰了鐘哥，你要不吃完這頓飯，林小姐也會過意不去——來，趕嘗嘗，這個水果點心非常好吃。”

他甚至把自己盤里的也分給鐘說，作里夾雜著某種奇異的心虛。

“味道爽口，而且不是很甜。”鬼王大人特地強調。

殷刃臨時在腳踝長了幾只手來“挽留”搭檔，不過他得夠快，餐廳燈又暗，鐘說應該沒有發覺。

林蓓對桌子下的間事件一無所知：“鐘先生不要著急，先安心吃飯吧。我這邊還有第二批資料在整理，待會兒還能為二位解說下。”

鐘說終于肯乖乖待在凳子上了。

他用小勺挖了一點水果甜點，小心放口中，隨即整個人氣質都和了不。

……嗯，真的很好吃。

如果忽略林蓓眼里的復雜緒，眼下的氣氛放松而平和。只是這場放松沒持續十分鐘，鐘說的手機就傳來接連不斷的消息震提示。

鐘說過手機，一眼看到了梁杉的消息彈窗。

【大河向東流：你們吃完沒？】

【大河向東流：方不方便接電話？？】

【終正果：不方便。】

【大河向東流：有急事，趕找個地方接電話】

【終正果：那為什麼要問我們方不方便？】

【大河向東流：……】

【大河向東流：@水果刀】

【大河向東流：@水果刀殷刃看到回下】

五分鐘后。

【大河向東流：@水果刀？？？人呢】

【水果刀：梁哥，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快哭了]】

梁杉同志忍無可忍，一個電話打到了殷刃手機上。兩人只得先告別餐桌，奔向最近的洗手間。

“你們是不是還在查謝超那條線？”

“是。”殷刃蔫地回答。

“不用查了，這件事接下來不需要你們負責。”梁杉嘆了口氣，“高夢羽公寓有不完整的‘間隙’痕跡，明天開始，這件事會由符部長帶甲級調查組跟進。”

殷刃愣住：“但我們查到了謝超的線索……”.七

“查到他是玫瑰先生是吧？那只厲鬼已經被捕獲了，有人認出了他的形象。新死者能轉這個等級的厲鬼，的確見，但不是沒有先例。現在重點是‘間隙’——厲鬼的危險程度和它完全沒法比。”

鐘說取過手機：“但林小姐能作證，高夢羽也過這個‘異常現象’的影響。”

梁杉：“想想看，它要弄死林蓓，只能用煞氣影響的神、蠱的仇家行兇。就算它真襲擊過高夢羽，它本沒能力讓人間蒸發。”

兩人沒再回話。

“……別喪氣，咱們調查就是這樣，查錯方向很正常。至‘間隙’這個思路是你倆給的，你們干得不錯。”

梁杉連忙安。

“早點休息吧，你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