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瞪著鏡子裏自己臉，心裏悲憤簡直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呲牙咧地胡洗漱完了之後，他撲到櫃前開始翻找，就差爬進柜子裏了，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口罩，這是去年冬天時候老媽給他買，他一直著沒戴，現實是沒辦法了。

他站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自己臉上hellkitty口罩，有些哭無淚，hellkitty也就算了，關鍵是口罩沒辦法完全擋住他左臉上壯觀慘烈場面。

「現需要是一個蓋頭啊，」林耀嘆了口氣，不過這也還了，總比直接頂著這麼半張臉出門，他整理了一下服，悄悄打開了門，「掀起了你蓋頭來……」

老媽還天臺澆花，林耀一邊往樓下蹦著跑一邊喊了一嗓子：「今兒要早到公司，我不吃早飯了！」

把小夏利開出院子之後，他鬆了一口氣，著脖子往後視鏡里又瞅了瞅自己，再次悲從心來：「誰眼淚飛……哎我啊……」

林耀覺得自己應該請假，但家獃著又怕嚇著老媽，而且這幾天還有活兒，他對這份工作還是相當意，這種不影響腦子和手傷，他不願意請假。

其實他倒不怕公司同事看到，他擔心是被關澤看見會破壞了自己本來就沒剩什麼渣了形象。

車停路口時候，他很張地四張，祈禱不要上關澤車。

關澤近大概是養了習慣，每次上了都會把車停他旁邊，有時候跟他後面也會提前變道停過來。

不過今天也許是老天爺可憐他，一直到綠燈亮起，也沒有看到關澤車。

林耀到公司把車停好之後，低著頭往電梯走，他決定今天就向張志安學習，化為一棵種電腦前面水仙花。

關澤早上接了個寧娟電話，寧娟打算用手頭錢開個店，讓他幫著打聽一下門面事，打完這個電話，開車出門時候比平時晚了十分鐘。

他路口沒有看到林耀小夏利，等紅燈時間都比平時顯得漫長了，一想到林耀喜滋滋地放下車窗沖他喊「關總早」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這孩子真有意思。

關澤有時候奇怪，林耀明明是個心裏有不事兒人，卻總是能保持這種傻樂傻樂狀態。

他一路開得，開進公司停車場時候看到林耀正低著頭往電梯走，車開到邊了林耀都沒抬頭。

關澤按了一下喇叭。

林耀像是被嚇了一跳似地蹦了一下，抬起了頭。

關澤看到了他瞪得圓眼睛和臉上口罩，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眼花，又認真看了一眼，確定了林耀確是戴著口罩，還是hellkitty。

「你……」他咬牙忍著笑，指了指口罩，「幹嘛呢？」

「關總早，」林耀沒有回答問題，手抬起來了口罩上，像是想摘掉，又像是想擋著上麵kitty貓，猶豫了半天後乾脆把兩隻手都抬起來捂了臉上，「我冒了。」

關澤他抬手瞬間看到了他左臉上紅斑，立刻確定他不是冒，這小子牙疼還能把臉疼花斑？

「手拿開，」關澤指了指他臉，「破了還是怎麼了？」

林耀捂著臉姿勢保持了幾秒鐘，后還是垂頭喪氣地放下了手：「破皮兒了。」

「怎麼弄？」關澤很吃驚，盯著林耀臉，看上去有點兒慘，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破了皮，傷痕被他白皙皮襯得很明顯。

「沒事兒。」林耀悶悶地說了一句。

後面有車進來，關澤回頭看了一眼，又指了指林耀：「這兒等我。」

等他把車停好了走回來時候林耀還站原地低著腦袋看自己鞋。

「怎麼弄啊？」關澤過去拍了他一下，往電梯走。

「別提了，」林耀一想到這事兒就牙，造反智齒跟著就一陣疼，「我昨天牙疼，一朋友跟我說弄點大蒜泥……」

關澤愣了愣，轉過頭看著林耀，他有點兒不能相信：「等等，你把大蒜泥塗臉上了？」

「不是塗臉上麼？當時我臉都疼腫了……」林耀很茫然地反問了一句，接著就是一愣，然後很悲痛地著嗓子喊了一聲，「我靠，不是塗臉上嗎？」

「誰告訴你要塗臉上了？」關澤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自己說話，無論哪句都沒有塗臉上意思，這孩子是怎麼得出這麼個結論？

電梯門打開了，林耀做了個領導先行手勢，關澤進去之後他跟著走進去，手扶著轎箱牆，非常想用自己腦門撞著去按樓層按鍵：「……沒有人讓我塗臉上，是我自己……我理解能力可能因為牙疼……喪失了？」

關澤從這孩子思維相當神奇震驚中回過神來之後，實忍不住，他抬手擋了一下自己臉：「不好意思，我想笑。」

「沒關係，笑吧，」林耀扭頭看了他一眼，很無奈地靠牆上，「這事兒要擱別人上，我早笑得天崩地裂了。」

林耀這一扭頭，正好把又是水泡又是紅斑左臉展現了關澤眼前。

關澤一邊兒覺得不落忍，一邊兒又覺得實是太可樂了，只好偏過頭對著牆，笑了一會沒控制好，笑出了聲兒。

「哎，對不起，」他有點兒抱歉地看了一眼林耀，拚命地把想繼續笑衝下去，「你得點兒葯，這估計都得破皮兒。」

「謝謝。」林耀嘆了口氣，這是關澤第二次電梯里因為他而笑得無法控制，他覺得自己以後再也沒必要關澤面前保持形象了，形象這種神奇東西，他上已經碎骨。

「牙還疼麼？」出電梯時候關澤終於把笑了下去。

「疼，」林耀蔫蔫兒地跟他後，「吃了消炎藥也沒用。」

「吃那個沒用，過會兒到我辦公室來吧。」關澤扔下這句話就轉拐進了市場部那邊走廊。

「啊？」林耀前臺站了很長時間，看著關澤推開市場部大玻璃門進去之後才回過神來。

關澤讓他去辦公室？去關澤辦公室？

神哪！

林耀瞬間覺得自己牙不疼了，心裏排山倒海地刮過各種畫面，關澤辦公室哎！這是老天瘋了嗎！

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了捂鼻子，到了臉上口罩之後才發現前臺小姑娘一直趴桌上咬著支筆沖他樂呢，還好看到是自己右臉。

「林耀，你口罩好可，」小姑娘笑嘻嘻地沖他勾了勾手指，「拿過來給姐姐看看，男生居然也會戴這樣口罩出門啊。」

「冒呢。」林耀跟逃似地跑進了設計部。

進了設計部辦公室之後，林耀悲哀地發現，他想化為一棵綠植夢想是不可能實現，他從門口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用了差不多五分鐘，所有同事都圍了過來，先是觀他hellkitty，然後是傷口，先是嘖嘖嘖地表示同，轉臉就趴桌上笑得停不下來。

「你們這樣是不對，」林耀手裏抓著口罩，自己電腦前坐下，「公開一點兒不帶遮掩把你們歡樂建立全辦公室年紀小人痛苦上……」

「林耀啊，」江一飛過來扳著他椅子把他轉過去，「你是怎麼長這麼大？」

「閉！」林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當心我糊你一臉大蒜泥！」

這話一出來，辦公室里人又笑了一片，林耀很無奈地站起來：「算了，你們慢慢笑。」

去市場部找關澤是件讓人興事，不過如何頂著這張大花臉穿過市場部辦公區是個大問題，林耀桌上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本設計部訂廣告設計什麼雜誌。

於是他舉著這本雜誌出發了。

市場部幾個人還吃早餐，幾個打電話，還有幾個打掃衛生，林耀胡地跟人打了幾個招呼，一路小跑從兩排辦公桌中間穿過，舉著雜誌跑到了關澤辦公室前。

辦公室門開著，關澤正站窗口接電話，應該是客戶電話，他臉上帶著很公式化笑容，不過就是這樣笑容，也看得林耀想往門框上靠一下。

關澤看到了站門口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

林耀進了辦公室，坐沙發上，關澤還打電話，沒太注意他，他有些肆無忌憚地盯著關澤上上下下地看著，跟搜似一點兒細節也不放過，他甚至從關澤沒系扣子襯領口往裏瞄了瞄，看到關澤脖子上掛著一顆黑石頭。

很。

「過來，」關澤打完電話之後看了一眼林耀，坐到自己椅子上拉開了屜，「吃這個。」

林耀趕收回自己還瞪著關澤目，站起來走到了桌子前，看到關澤從屜里拿出了個小藥瓶遞了過來，他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寫倒是中國字，不過湊一塊兒他半天都沒念順溜：「這什麼葯？」

「你不牙疼麼。」關澤靠椅子上，枕著自己胳膊，口襯被拉開了一條小隙。

林耀很地掃了一眼，咽了咽唾沫：「謝謝關總，您還辦公室備著牙疼葯呢？」

「之前給我兒子買。」

「……哦，」林耀正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接著就看到關澤角邊挑著笑容，他實是因為牙疼連生氣力氣都攢不足了，只能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我是不是得謝謝爸爸啊。」

「不用謝，去吃藥吧。」關澤笑著揮了揮手。

林耀捧著小藥瓶，倒了杯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晃著瓶子看了看裏面藥片兒，還有不，嗯，可以吃。

如果葯沒幾片兒了他就不打算吃了，中午去藥店買瓶一樣就行，這瓶就留著做紀念。

「花臉貓，」江一飛一邊看著他樂，「中午給你加一份粥吧，你這包子臉也吃不了什麼東西吧？」

「不用，我東西也吃不下，我現都沒法完全合攏，喝水我都嫌颳得我牙疼。」林耀托著腮，盯著電腦，打算全心投工作中，以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從早上到下午下班，林耀就去了兩趟廁所，飯沒吃，咖啡不可能去喝了，下午下班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完了向綠植轉化。

不過等他了個懶腰準備下班時候，驚訝地發現牙疼已經減輕了很多，他了自己臉，好像腫也沒有那麼明顯了，這個發現讓他忍不住站起來原地蹦了好幾下，又拿出關澤給他那瓶葯吃了兩顆，真不愧是關澤葯，效果真棒！

不過牙疼雖然好些了，但臉上像是被人揍了一頓似傷卻沒有什麼變化，回到家時候老媽是尖著撲過來，摟著他就要哭：「這是怎麼了啊兒子，撞車了嗎！我是媽媽啊！」

「沒撞沒撞，我知道你是我媽，我沒失憶，」林耀摟著老媽安著，看到了坐沙發上喝茶老爸，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還知道喝茶那位是我爸。」

「不記得他沒事兒，記得我就行，」老媽捧著他臉，「這怎麼弄啊？」

「我昨天牙疼，弄了點蒜泥塗臉上了，燒，」林耀把老媽按到沙發上坐下，「不過現牙不疼了，臉也不疼，也沒失憶，別擔心。」

「牙疼往臉上塗蒜泥？」老爸放下茶杯轉過臉看了他好一會才嘆了口氣，「傳你媽傳得真好。」

「我怎麼啦！」老媽推了老爸一把。

「你不是用傷止痛那什麼膏藥往傷口上麼，小傷弄大口子，」老爸搖搖頭，「還好我有倆兒子，林宗沒隨你真是萬幸。」

老媽跟老爸就哪個兒子隨誰，哪個傻開始爭論，沒人再管林耀臉和牙，他趁機溜回了自己房間。

進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給橫刀打了個電話：「大俠，你害死我了！」

「怎麼了？」橫刀聲音有點兒懶，聽上去很。

「那個蒜泥，是弄牙上麼？」林耀還是想從這方子提供者裏聽聽正確答案。

「你弄哪兒了。」橫刀很平靜地問。

「臉上。」林耀回答。

「有創意，沒想到笑姐還有這麼二狀態，」橫刀笑了笑，「那你用蒜泥敷完臉，牙還疼嗎？」

「吃了一種什麼葯，好多了，現就還有點兒漲，不是太疼了。」林耀出藥瓶子又瞅了瞅。

「這麼管用。」

「廢話，這是關總給我，心理作用它也必須得管用，你說對不對！」

「嗯，對。」

林耀跟橫刀聊了一會兒，覺得心不錯，於是看了看日曆：「刀大俠啊，這兩天兒有空沒，出來吃飯吧。」

橫刀沒說話，停了好半天才問：「哪天？」

「後天吧，周末，我估計後天我牙不疼了，」林耀從桌上拿起老媽給他那張鑽石卡，「我請你吃頓高端。」

「你臉能見人嗎？」橫刀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臉啊……」林耀了自己正蛻皮左臉，「沒事兒，見你不用要臉了。」

橫刀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行吧，聽你，不過有句話咱們得先說好。」

「說。」

「吃完了飯才準走，誰半道走誰牙疼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