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了好一陣，終於甩開了後的追兵，這才找了塊大石頭躲了起來，等待紀清澤跟上。

蔣如星了方才被高軒辰狠狠拍了一掌的後腦，對他怒目而視：「到底你行不行啊？」

高軒辰臉不大好看。力盡失之後，打架他還可以靠著招式撐一撐，輕功就退步得跟個七歲小孩似的了。他靠在石頭上著氣，沒好氣道：「反正不會拖你們後。」

蔣如星火來得快去得也快，把氣勻了，也就不生氣了。也知道，高軒辰又不是故意的，力盡失之人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厲害了。如今崗哨已然被驚，或許很快消息就會傳到堡，屆時他們的境將會更加兇險。可是不管有多兇險，既然來了，就決不能退！

蔣如星重重嘆了口氣，捉了長刀：「唉！一會兒你護好你自己，要是遇上危險你就逃，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

高軒辰沒想到會說這個，稍稍有些詫異，也有些微。到底還是冰人夠意思，看來幾天相下來蔣如星已經拿他當自己人看了。

下一刻就聽蔣如星道：「我還要靠你找謝師呢！」

高軒辰：「……」這死人，腦子裏除了刀法和謝黎還能不能裝點別的！

這一回他們等了很久，紀清澤始終沒有追上來。他們聽見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響，火把四晃，約還有刀劍撞聲，似乎已經打起來了。

高軒辰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倘若外面那些人發現了紀清澤可就糟了！被安排做崗哨固然不是什麼高手，然而人多勢眾，佈置又森嚴，以紀清澤一人之力，恐難應對！

他左手帶上了特製的手套，右手死死抓著青雪劍。紀清澤始終沒跟來，他的心緒越來越，終於，他忍不住起向來時的路跑去！

然而他還沒跑出幾步，後腦就重重挨了一掌。蔣如星把他拍倒在地，住他道：「你幹什麼去！」

高軒辰著後腦，狠狠瞪了一眼。這是報復，這絕對是報復！什麼人中龍，這心眼小的，快跟他有的一拼了！他神凝重地推開蔣如星：「回援紀清澤！」

「別添了！」蔣如星道，「紀清澤舅家是青竹門人，他的輕功不是外面那些人能比的。他不會有事的。你現在跑出去，我們仨，打那一群人？還要不要救人了？」

高軒辰愣住。他們進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那些守衛武功平平，輕功了了，山上又多樹，紀清澤獨一人，仗著出眾的輕功，應當不問題。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放心讓紀清澤去引開守衛。連蔣如星這個「一筋」都明白的事，他怎麼卻慌了神？

可是，外面那約約的打鬥聲又是怎麼回事？如果是紀清澤以敵多，似乎也不能弄出那麼的聲勢來。

蔣如星也注意到了這靜，卻不認為是紀清澤出事了。納悶道：「怎麼搞的，那些人起訌了麼？」

突然間，他們聽到了一樹枝折斷的聲音。離得很近！

兩人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穿王家堡門生服、帶著連帽的人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三人六目相對，那門生愣在原地。

蔣如星反應極快，往地上拍了一掌，猛地躍起，提刀就要衝上去！然而比蔣如星的刀更快的是高軒辰的暗小蒺藜！

那門生剛要張口人，小蒺藜已經刺了他的嚨里！他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響，就直地倒了下去！

兩人立刻衝過去，蔣如星查看周遭是否還有其他人，高軒辰則檢查。他探了探此人鼻息，確定此人已死，便手回收暗。

小蒺藜卡得比較深，他挖出暗的時候，到震，連帽落，出此人面龐。黑夜裏，靠得近了，高軒辰終於大概看清了的形容，不自地「哎喲」了一聲！

蔣如星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連忙跑過來，輕聲道：「你什麼！」然而當看見的臉后，也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此人面青黑，皮上佈滿了點，簡直沒有人樣，顯然是中毒已深。蔣如星手要去拉他的袖子，卻被高軒辰推開了：「別！」

他用戴手套的那隻手把拖到大石後面，然後取出了隨攜帶的火石及簡制的燃燒棒，點起了火。

黑夜中，藉著微弱的火，他們看得更清楚，猙獰的畫面也讓他們陣陣反胃。原來這|的全部都了青黑，流出的也不是鮮紅的，而是令人噁心的黑紅！

一群螞蟻從地上爬過，到了流出的毒，頓時搐著翻到在地，死了。

蔣如星一陣惡寒，連忙把手背到後。高軒辰也十分后怕，幸虧為了使用小蒺藜他戴了手套，要不然他這隻手怕是保不住了。

他又解開的服、起的袖子，只見黑筋線佈滿了的全，而的手腕上卻有幾個，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

蔣如星不了了，別過頭去不願多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用「東西」來稱呼，是因為覺得這麼個玩意兒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高軒辰收回手，將手套上的毒在地上抹乾凈，陣陣冷笑：「難怪王家堡要佈置這麼多崗哨了，原來這個王有榮在養蠱人！真是膽大包天啊！」

蔣如星從來沒聽說過還有蠱人這種東西，立刻不恥下問：「蠱人？那是什麼？」

天寧教因與萬艾谷歷代好，而萬艾谷又是葯毒師聚集之地，因此高軒辰年時曾聽萬艾谷的谷主杜儀講過一些記載在《鶴經》中的奇聞異事。所謂蠱人，即以人代蠱，養出全劇毒的人。這些人本就是一種兵。他們的、指甲、頭髮中滿是毒，凡尋常人被他們的毒指甲、毒掌打傷，又或被他們的毒濺到，便會被毒素染。因此，饒是武功獨步江湖的英雄好漢，也不敢與這些蠱人近相博，若不然即便擊殺了蠱人，也要落得一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幸好方才高軒辰出手夠快，若不然任由蔣如星衝上去，此刻恐怕蔣如星就已中毒了。

他把蠱人的事告訴蔣如星，蔣如星聽完，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咬牙切齒地憋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惡毒至極！毫無人！」

之後，又有些反地掃了高軒辰一眼。然而這份反並不是針對高軒辰本人的，而是針對高軒辰背後的天寧教：「這種歪門邪，該不會是你們魔教教給王家堡的吧？」

高軒辰一怔，不免好笑道：「你怎麼也……還真是什麼壞事都要往我們頭上栽不？」

蔣如星卻自有的道理：「要不然為何我從沒聽說過什麼蠱人，你卻這麼清楚？」的思維方式十分簡單，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名門正道絕不會任由這種毒之明正大地流傳開，那魔教既然知道這種邪，說不定魔教已經用此害了不人了，說不定此正是從魔教傳出來的。

高軒辰嗤道：「你單曉得此殘忍，你可知道這蠱人有多厲害？就算這些人毫武功都不會，你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因為你本就不能跟他們打！你一刀砍過去，他們的毒濺你一，你也就和他們同歸於盡了，值當嗎？試問天下哪個英雄好漢敢和他們打？但凡我們天寧教有這樣的心思，我們何必教給王家堡？大可以自己拿來用了。待你們又搞出什麼伐魔大戰的時候，我們派一群蠱人守山，你們各個有去無回！我們從前不曾用過，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蔣如星倒是不曾從這樣的出發點想過，沉思片刻，點點頭道：「也有道理啊。啦也不是你們殺的，難道我們當真一直冤枉了魔教？」

高軒辰翻了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蔣如星又很誠懇地問道：「那，你們到底為什麼是魔教啊？」

高軒辰：「……」

蔣如星實在是太不恥下問了，可偏偏這個問題還真把高軒辰難住了。魔教為什麼是魔教？為什麼不是名門正道？高軒辰還真答不上來。他從小就在魔教，以自己是魔教之人而頗榮，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邪魔之事，十三歲就出山去了天下論武堂，立志要為名門正道的攪屎。他除了狗，還真沒幹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或許是前輩們的大業他還沒來得及繼承？

對待一個答不上來的問題，最好的方法便是將問題拋回去。於是高軒辰也同樣一臉誠懇地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是名門正道？」

蔣如星一怔，再次陷了沉思。如此富有哲理的問題，以的腦子，還真是答不上來。

兩人沉淪在何為正何為邪的難題里出不來，高軒辰突然又醒過神來，低低罵了一聲。他被蔣如星帶著跑，差點忘了，紀清澤到現在還沒找過來，已經很久了！若說外面的熱鬧不是由紀清澤引起的，恐怕紀清澤也遇到了一些麻煩，是以被耽誤了。

蠱人的出現，讓他陷了兩難的境地。他是應該回援紀清澤？還是趁著堡中人還沒反應過來，趕進去救人？這王有榮的手段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再晚一點，魏叔的家人沒準也被拿去喂蠱，那可比死了更慘！

正猶豫著，後又有靜。高軒辰立刻抓了小蒺藜在手，蔣如星也提起長刀。然而卻聽見了紀清澤帶點涼意的聲音：「是我。」

兩人頓時鬆了口氣。

高軒辰見紀清澤無恙，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外面怎麼回事？」

紀清澤道：「似乎有其他侵者，正好引開了守衛，我才進來。」

「其他侵者？！」高軒辰和蔣如星面面相覷。這深更半夜的，他們剛剛潛，立刻又有其他人進來攙和，是巧合嗎？

然而他們雖然好奇，卻也不好再浪費時間去看熱鬧，高軒辰道：「走！」三人便不再猶豫，朝著堡衝去！

如今才剛剛闖王家堡，局面就已經了一團，他們的心裏都七上八下，一片茫然。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年輕人的滿腔熱和救人的使命讓他們無所畏懼地沖向了森森的群堡！

他們本想用最快的速度掠過山堡，直接沖地堡尋人，然而在堡中休息的人們已經被外面的混聲吵醒了，一又一的火把亮了起來。

有人舉著火把從堡中走出，驚恐道：「出什麼事了？！」話音未落，堡上飛下一道黑影，手刀重重劈在他的脖子上，他撲倒在地，手中火把飛出。

高軒辰衝過去，迅速踩滅了火把。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驚恐的聲在谷中響起：「有人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