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漾是怎麼發現安然是兜兜的呢?
是借閱室里的那些書,那些沒有他名字的書,卻是他曾經推薦兜兜看過的或者是兜兜曾經跟他講過的書。
是巧合嗎?
他站在安然門外等的時候想了很多,哪有那麼多巧合呢,不過是安然一點一點朝他靠近,一次一次出現在他的周圍,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
他不是一個因為得到別人的喜歡就要回報什麼的人,也說不清自己對安然存著幾分幾分意,只是在機場想通安然就是兜兜的那個瞬間,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去找。
等到比賽結束,他想和好好說說話,想知道兜兜為什麼不辭而別。
或許還有更多,但他一時沒有想好。
下午的訓練安然努力集中注意力,可還是在休息的間隙里忍不住胡思想,他為什麼要回來呢,回來問“兜兜”的問題。
那個只存在了一百天的網絡人,連安然都快要把忘記了。
那年高二,暑假的時候注冊了個同城論壇賬號,名字起了好多個都已經被注冊,一氣之下想起那個被小胡同學誤會拿走的麥兜玩偶,于是就起了個“還我麥兜”的名字,沒想到注冊通過了。
再之后,在一篇關于天運的帖子里看到了名為吳漾的回帖,想不會就是那個吳漾吧?向他發起小游戲任務申請,而他正好在線,居然很輕易地通過了他的好友。
編造了自己的份,編造了一些故事,唯一真實的大概只有每天晚上放學路上拍下來的月亮。
那段時間安然過得很開心,雖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個虛假的兜兜,但是能每天晚上和他在聊天室里說說話,一起做任務裝修他們的“家”,還能得到他的教學輔導。
不過那些高三的題都是搜來的,們現階段考試最難的題拿給吳漾看被他說太基礎了和高考不掛鉤。安然怕餡,也怕他覺得自己笨,于是用一個謊去圓另一個謊。
他們這樣聊天聊到了快要春節,吳漾放寒假回家。
那天吳漾忽然問:“要不要見面說?這樣給你講有點麻煩。”
他說的是安然發給他的那些理題。
安然慌地說老師來查房了就下了線,然后蒙著被子想著他說得見面的可能。他或許只是單純地覺得給線上講題很麻煩,又或許是想要見見兜兜……
然后呢?他會不會其實也有點喜歡兜兜的?
安然那時候和他聊得太開心了,也不是沒覺吳漾對的親近,那是和所認識的那個學霸學長不同的形象,他會在網上跟抱怨食堂的飯太咸了,會說北城的風里帶著沙子,不似江市的空氣溫潤。
安然猶豫了很久,想那不然就見一面吧,只希他不要發現自己的謊言或是發現了也不要生氣。
那天是們寒假前去學校的最后一天,整理著假期作業大禮包,和同學們互道“年后見”,那時候和同學的關系還不算差,也有幾個說的上話的人。
那天天氣不好,快要放學的時候居然下起細雨來,冬天的雨格外討厭,安然裹了棉服戴上棉服的帽子快步往外走。
然后在行政樓門口看到了魏秋,穿著紅的連,外面披著米的風,頭發是心編過的拳擊辮,還化了淡妝。
安然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覺得魏秋好,讓人想要多看兩眼。
魏秋應該是覺得有些冷,抱著胳膊跺了兩下腳。然后忽然出明的笑來,隨即又有些急躁地朝安然這邊看過來。
安然下意識扭頭,就看見吳漾從邊經過。
他撐了一把黑的雨傘,快步走向魏秋,魏秋好像是抱怨他太磨蹭了,他沒說什麼,只是微笑著把傘往魏秋那邊傾斜,任小雨飄到他的肩上。
他們兩人很快消失在校門口,而安然卻在雨里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家。
到家的時候的油棉服都了,變了淺灰,路過玄關的全鏡看了一眼,覺一個煤氣罐走了過去。
安然想起魏秋的紅子,真好看,和吳漾站在一起真配。
那一刻喪氣極了,跟吳漾見面,讓他看到這樣平平無奇的自己,他會不會失呢?
安媽媽見到兒淋回來,“哎喲”一聲就去放洗澡水開空調,“早上給你包里放了傘呀,沒看到嗎?”
“作業太多了,沒注意。”安然悶悶的,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裹著浴巾吹頭的時候,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仔細打量,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特別好看,覺自己也沒有很糟糕嘛。吹完頭戴上眼鏡,看得更清楚了,又覺得和魏秋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麼戴眼鏡、摘眼鏡的對比,發現不戴眼鏡的時候要好看一丟丟。
之前偶爾也會戴形眼鏡,只是上學用眼太多,戴久了要流眼淚,于是還是戴眼鏡居多。
安然想到魏秋明亮有神的雙眸,跑出浴室去,抱住正在做飯的媽媽的腰:“媽,我想做激手。”
“嗯?”安媽媽把油煙機關了,“做什麼?祛斑??”
“什麼呀,我要做眼睛,飛秒。我想假期就做,這樣可以在家休養,開學就好了。”安然指著自己的眼睛。
安媽媽認真地看著兒的眼睛,了胖胖的小臉,“好吧,那以后要玩電腦手機哦。”
媽媽對總是比較縱容的,除了高考結束想做脂手那次被拒絕。
安然行力超群,想著要去做手就催著爸媽幫掛號約診,在年前把手給做了,這期間一直沒上線聊天室,因為有點生氣,覺得吳漾和魏秋走得太近了。
等到手結束,又要保護眼睛拒絕電子設備,直到整個寒假過完了,回學校上學才恢復正常的生活。可已經不想再做兜兜了,不想編一些拙劣的謊言去維護兜兜的人設,也害怕吳漾再提出來要見面的要求。
寧愿這麼一走了之,說不定還能在吳漾心里留個念想。
偶爾寫著寫著作業也會想,他有沒有找兜兜呢?有沒有想起,就像常常想他那樣。
安然把吳漾跟講的那些書都借了看了,借閱室沒有的就自己下單買回家,只是那些字都認識,連在一起看就讓人昏昏睡,學霸的腦子果然和不一樣。
除了吳漾推薦的,安然發現借閱室里還有些書吳漾也看過,總想多了解他一些,于是就把那些書也借回去看,有些依舊是看不懂的,不過小說倒是很喜歡地看了兩遍。
兜兜離開了吳漾的生活,但是安然一直在踏進吳漾的世界。
下午的訓練沒有到很晚,教練讓隊員們回酒店早點休息,養蓄銳。
安然和另一個隊友住同個房間,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隊友大概是被被子的聲音吵到了,問:“隊長,你張嗎?”
隊友好像誤會在為比賽煩心了。
安然將錯就錯地“嗯”了一聲,跟隊友說:“我出去走走。”
“這麼晚了?那你小心點啊。”
“嗯,我就在樓下大廳。”安然起,裹好服出門。
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倒突然有點困意了,張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電梯門開,里面居然是吳漾。
吳漾看到也很意外,兩個人隔著電梯門對視,電梯門都要關上了,吳漾連按兩下開門鍵,問:“你上嗎?”
“哦。”安然反應過來,進了電梯。
閉的空間里,兩個人都沒開口。
還是吳漾先問:“睡不著嗎?”
安然覺得落下風了,反問:“你也睡不著嗎?”
吳漾點頭:“睡不著。”
又沒話了。
電梯下到一樓大廳,走出去了,吳漾突然提議:“不?去吃點東西吧?”
“行。”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們這個酒店不在市區,沒有什麼商業街,也沒什麼飯店。
吳漾查地圖,查到離酒店不遠的地方有個24小時便利店,他們步行著往便利店去。便利店的老板正靠在柜臺里磕著瓜子看電視,店里也沒有可以吃飯的位置。
安然本來不的,看到熱氣騰騰的關東煮覺得肚子咕咕,把格子里的串串們包圓了,又從保溫柜里拿了兩瓶熱椰,搶著付了帳:“我請你吧。”
“好啊。”吳漾幫端著關東煮和椰。
沒有地方坐,他們只好又往回走,走到酒店樓下的時候抬頭看到酒店三樓有個臺,于是又坐電梯去到三樓,好在臺的門沒有鎖,他們總算有了落腳的地方。
吳漾找了個避風的位置,把食們放到圍欄的墻沿上,和安然一起站著吃串串,看樓下廣場上的燈。
安然吃兩口,悄悄看他一眼,再吃兩口,又看他一眼。
看的次數多了,吳漾雖然沒扭頭看,卻忽然紅了耳朵。
安然意識到他知道自己在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打開瓶蓋喝了口,甜滋滋的。
兩個人安靜地吃著關東煮串串,直到都吃完了,安然端起自己那碗喝了一大口湯,大概是氣太順了,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有點尷尬。
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看到吳漾也拿起來紙碗把湯喝了,然后無辜地看向:“我沒吃飽。”
“你晚上沒吃飯嗎?”
“嗯。”吳漾像是有意討的可憐,“中午也沒吃。”
安然把自己的半瓶椰遞給他,“那你再喝點。”
吳漾接過去,沒有什麼猶豫地就把喝過的喝完了,就像之前有次,他了含過的煙,做得無比自然。
安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了酸溜溜的話:“你倒是不介意我喝過哦,是不是經常孩子喝一瓶水。”
吳漾喝完正把瓶蓋擰回去,聽到的話,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這晚夜沉沉,樓下燈火閃爍。
吳漾抬頭看看天:“你還愿意和我每天看同一個月亮嗎?”
又低頭看看:“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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