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沒再說什麼了，季棠棠轉上樓，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盡頭。

相比之前，苗苗的心似乎好了很多，沖著哥很是雀躍：“哥，岳峰說你的烤特別棒！”

這話說的哥很是飄飄然，整個樓下又鬧騰起來，季棠棠的歸來像是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小曲，羽眉縱使心里不高興，也不想表現的格格不，一時間，幾個人反而說說笑笑分外融洽，頭見苗苗喜上眉梢，到底是心里好奇：“苗苗，有什麼喜事麼？”

苗苗看了一眼岳峰，角漾出一俏皮的笑：“岳峰答應跟我回去了。”

頭看了一眼岳峰，語氣說不出的奇怪：“跟你回去？回去干什麼？”

“上班呀。”苗苗親昵地挽住岳峰的胳膊，“放心吧，你這麼聰明，單位的事，即使不悉也能很快上手的。”

岳峰笑了笑，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

頭愣了許久才哦了一聲，很是平淡地說了一句：“到底是英雄難過人關啊。”

這個話題很快掀了過去，但是很顯然的，除了苗苗，每個人的熱都慢慢降了下來，哥只顧低頭烤串，拎了瓶青稞酒仰著脖子看大梁，半晌不挪窩兒；頭自打說了那句話后，臉上就是一副不咸不淡不痛不的神氣，至于羽眉，慢慢啃著串上的片，一串烤啃了很久很久。

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曉佳只覺得渾不自在，最后到底是坐不住了，順手拿起幾串烤：“你們聊，我給棠棠送點吃的。”

————————————————————

季棠棠的門從里頭別著，推不開，曉佳手敲門：“棠棠，烤吃嗎？”

沒有回答，曉佳心中奇怪，又抬手敲門，一敲敲了個空，門敲無聲息地打開了。

季棠棠就站在門口，沖鋒的雪帽還罩在頭上，屋里很暗，讓雪帽這麼一遮，曉佳連的臉都看不見，打眼只見到臉上的影，心里不覺就有點發，愣了愣才把烤遞過去：“吃點烤吧。”

季棠棠手接過，曉佳只覺得渾上下充滿著怪異，心里嘀咕著還是待在樓下舒服些，正轉想走，季棠棠忽然：“曉佳，幫個忙行麼？”

“嗯？”好奇心過了怪異的覺，曉佳趕回過頭來，“什麼事？”

季棠棠把烤釬子轉到左手，騰出右手把雪帽拉下。

曉佳頓時就明白為什麼戴雪帽了。

的臉上破了好幾，顴骨青紫了一塊，角也破了，邊還滲著。

“誰打的？”曉佳一下子激起來。

“小聲點。”

“哪個王八蛋干的？”曉佳越說越氣，“是不是當地人？憑什麼欺負我們游客啊？棠棠，你干嘛不跟哥說？報警啊，不然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季棠棠笑起來：“不是被人打的，我自己摔的，我進峽谷找羽眉，想抄近道翻坡，結果腳下一，就摔倒了。”

“摔的啊……”曉佳這才發覺自己反應過激了，有點訥訥的，“我還以為是被人打的呢，那你干嘛不跟哥說啊？”

“哥他們不喜歡我們私自進峽谷，要是再看到我這樣，有的說了。”季棠棠解釋，“我懶得跟他們提，多一事不如一事，是吧？”

“也是。”曉佳想了想點頭附和，“你不知道那個頭，你沒回來的時候他就唧唧歪歪說了很多，現在見你摔了，肯定幸災樂禍。哎，你要我幫什麼忙？”

“有紅藥水或者酒嗎？我想把傷口理一下。”

曉佳為難：“誰隨帶那東西啊……哥他們可能有，但是朝他們要不就餡了嘛……得，我到外面找找看店里有沒有賣的。”

“謝謝你啊曉佳。”季棠棠有點過意不去，“你就在附近找找就是了，沒有就算了，別走太遠。”

“我辦事你放心。”曉佳沖季棠棠了眼睛。

————————————————————

頭借口要岳峰幫忙拿酒，把岳峰拽到吧臺里，趁著苗苗不注意的當兒，一個栗砸在岳峰腦門上，聲音的很低：“你秀逗了吧你，真回去上班啊？”

岳峰沉下臉：“能別提這茬嗎？掃不掃興啊你？”

“是我掃你興嗎？”頭也不高興，“是你家苗苗好不好？你去上班，

你是哪蔥啊？苗苗爸給安排的都是國家機關吧，聽說現在要公務員考試才能進去的，那些高材生都考不進，你進去了，你能競爭的過人家嗎，人家肯定要背后你是走后門進去的。”

岳峰火了：“哪這麼多話，關你屁事啊？”

聲音一時間大了，圍著鍋莊烤的人忍不住都朝這頭看，苗苗有些忐忑地站起來：“岳峰，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累。”岳峰下火氣，搡開頭走過來，“苗苗，你路上了，多吃點。我頭有點疼，上去睡會，待會再下來。”

說完了低頭親親苗苗的額頭，轉出了廳堂，苗苗好久才慢慢坐下來，愣了一會，小聲問邊上的哥：“哥，岳峰是不是不高興了？”

哥語焉不詳的：“不是頭疼嗎，睡睡就好了。”

————————————————————

岳峰心中說不出的煩躁。

頭的話，像是一個掌，結結實實摑到了臉上。

放棄現在的生活，去尋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一直是他和苗苗之間的一個死結，一說就僵，把兩人的關系一再推向破裂的邊緣，岳峰心里，一直是下定了決心咬死不松口了，這一次，怎麼就對妥協了？

或者是因為，在尕奈見到苗苗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心了。

苗苗跟他自然是不一樣的，苗苗是藏在溫室里他都不放心的花，在一起的時候，讓一個人出去逛街他都不放心，被保護的太好，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也沒那個膽子出——被無數社會版的新聞和報紙罪案給嚇倒了，潛意識里覺得外面的世界都是由罪犯構筑而的。

可是這一趟，為了對兩人冰裂的關系作最后的挽回，苗苗居然會這麼勇敢，瞞著父母，孤一人來到尕奈。

邁出了如此大的一步，讓他做出再大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違背本心，做出了一個不是那麼堅決的決定，但是在微笑著答應苗苗的時候，有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在心底滋長。

頭的話其實句句實在，口頭上的答應不費力氣，但真正去做呢？

岳峰一邊上樓一邊掏煙，火機打起，卻又沒了煙的興致，隨手將沒點的煙扔到地上狠狠踩碎，抬頭一看，恰巧經過季棠棠的門口。

想起剛才的奇怪舉，岳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來手敲了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已經傳來季棠棠的聲音：“這麼快？”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季棠棠的目及岳峰的一剎那，微笑的表消失無蹤，轉作了僵慌張。

再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飛快地把沖鋒的領口拉到最頂上。

如果不這麼做，岳峰或許還不會注意面部以外的地方，畢竟臉上的傷痕太過明顯，一般人很難把目移開。

但是這麼一拉，似乎是在刻意提醒別人：領口之下，還有玄虛。

果然，岳峰立刻起疑了，甚至沒顧上問臉上的傷：“你拉領口做什麼？”

“有……有點冷。”季棠棠有點慌。

“臉上怎麼回事？”

“摔的。”季棠棠回過神來。

岳峰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季棠棠見他似乎沒有太在意，心里舒了一口氣：“有事嗎？沒事的話……”

話才說到一半，岳峰猛的抬起頭來，出手很快，一手控住肩膀，另一手直接去拉領口。

季棠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完了，哧拉一聲，拉鏈拉到了口，脖頸涼颼颼的，岳峰臉上的震驚在眼底一覽無余。

瞞不住的慌遠遠沒有此刻的憤怒來的強烈，季棠棠毫不客氣，屈肘狠狠撞向岳峰下。

這一記來的既快又狠，明顯是有功夫的，岳峰和離的近，想制住很難，只得極其狼狽的避讓開，季棠棠趁勢擺他的鉗制，順手起旁邊的凳子向著岳峰狠狠砸過來。

咣當一聲巨響，沒砸中，響震的壁上的灰簌簌直落，樓下傳來七八舌的嚷嚷聲：“怎麼了怎麼了，地震了這是？”

樓下鬧的翻天，樓上的兩個人卻分外安靜，只是四目相對，各自眼中的怒意簡直都能把對方給燒起來。

還是岳峰先開口。

“脖子上勒這樣，也是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