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人回答。

季棠棠打了個寒噤，四周安靜的可怕，滴答的水聲分外刺耳。

季棠棠把登山杖的杖尖外指護在前，打著手電向那個口過去。

口很小，站了一會沒見里頭有異，季棠棠屏住呼吸，先把登山杖送進去，反握了手柄搖了幾下，杖端磕在石壁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除此之外，絕對沒有別的障礙。

季棠棠心一橫，矮鉆了進去。

大偉說的沒錯，這口小，里頭卻高，剛好能容一人站得下。

只是，除了口，本沒有別的出口，那麼大一個大活人，怎麼就這麼憑空……不見了？

這完全就超出正常人的認知范圍了，季棠棠站了半晌，突然害怕起來，似乎這口就是一張，再遲上片刻，利齒閉合下來，自己就再也逃不了。

雙發，幾乎是落荒而逃，出的時候頭幾次磕到壁，連登山杖都落下了。

外，熾烈地刺眼，季棠棠頭暈目眩的，倚著石壁大口氣，忽然想起什麼，轉沖著大喊：“大偉！大偉？”

沒有回音，只高禿鷹盤旋，風吹過，巖石上的灌木叢草微微晃，季棠棠站在最盛的日之下，卻只覺得遍發寒，直到左近傳來絮絮人聲。

回頭一看，是當地的藏民，兩個皮黝黑的男子，手里搖著轉經筒，上下翕，應該念的六字真言，季棠棠仿佛落水者撈到了稻草，趕迎上去：“能幫個忙嗎？我朋友在里……”

對方茫然，先是擺擺手示意聽不懂漢話，然后嘰里呱啦說了一大串藏語，這回換了季棠棠聽不懂，呆呆看兩人過去，那兩人似乎也覺得很奇怪，走出老遠還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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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很早的時候就起床下樓開旅館大門，那對上海小姑娘前兩天叮囑過他，早上務必給開個門，因為要趕今天的早班車回蘭州，然后從蘭州乘飛機回上海。

開了門之后，哥又轉回去睡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才打著呵欠正式起床，先把鍋莊的水燒上，然后挨個把架在桌子上的凳子放下來，最后去到隔壁的清真餐廳，給自己點了份牛雜湯，給岳峰和頭點了粥和饅頭咸菜，在尕奈有店，一直回家住，不需要他照顧吃喝拉撒。

點完了忽然想起昨兒到店的季棠棠，也給點了一份。

湯飯送到，哥挨著窗邊的桌子坐下，很是心滿意足地用早餐，岳峰起的最早，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去了洗手間，接著下來的是那對上海孩中的一個，好像是什麼羽眉的……

哥的眼睛刷的瞪圓了。

羽眉拎著化妝包，估計是去洗漱的，哥盯著的背影倒氣，岳峰進來倒水喝的時候，哥騰的就竄上去了。

“那個……那個羽眉，”哥氣急敗壞的，“不是說要趕今天一早的車走麼？不是要趕飛機嗎？我還特意起個大早把門給開了……”

“改簽了。”岳峰答的輕松。

“為什麼改簽？”

“在這玩的開心，想多待幾天唄。”

“是不是你？”哥咬牙切齒，手就岳峰的額頭。

“哎，”岳峰躲他，“我可什麼都沒做，我不好那款的。”

“那還不讓人走？”

“都說了人自己樂意留的，再說了，現在人，多些人多點熱鬧，不也變相給你賺多點房費麼。”

哥沒詞兒了。

說話的當兒，頭也進來倒水，聽得樂呵，末了拍拍哥的肩膀：“岳峰也不容易，犧牲了相給你賺那點房費，多無私一小伙兒啊。”

“呸。”岳峰和哥同時啐他。

多了這曲，哥沒好氣，催著兩人洗漱了趕吃飯，忽然又想到季棠棠：“誰幫我上樓那姑娘，就昨兒來的那個，怎麼現在還沒起？一會粥涼了。”

頭應聲：“我去吧。”

上樓沒兩分鐘他就下來了：“那姑娘不在。”

“不在？”哥大吃一驚，“走了？”

“人不在，東西都攤著，八是出去了。”

“出去了？”哥趕朝窗外探出半個子，主街上空的很，閑晃的人不過小貓兩三個。

“不可能是去高原海子，下午才有拼車的。也不會是去天葬臺，最近沒死人，沒天葬。”岳峰在對面坐下，拿勺子攪了攪碗里的粥。

“那就是去峽谷了？”哥納悶，“就那麼一破峽谷，有個什麼看頭？”

“話不能這麼說，這些北京上海過來的，見多了高樓大廈故宮長城什麼的，還就看峽谷新鮮。”岳峰漫不經心，“羽眉和曉佳昨兒不是也在峽谷里轉足了一天嗎。”

哥想想，覺得也是。

頭坐下來呼啦啦喝了兩口粥，忽然冒了句：“那姑娘有點古怪。”

“誰古怪？”羽眉恰好進來，手里拈了片浸了爽水的化妝棉，小心地拭額頭。

哥想示意頭別說，哪知眼神示意的慢了一步，頭已經接茬了：“昨兒來的那姑娘。”

“呀。”住店的客加上自己統共才三個，羽眉立刻就反應出他說的是季棠棠，“是有點古怪，還有，我覺得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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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要說長的不好看了是吧，”岳峰不客氣的，“你們這些孩兒都這樣，遇到個好看點的吧就各種看不順眼，昨兒你和曉佳那眼睛翻的，你們那眼皮不疼啊？”

羽眉有點尷尬，這次還真不是想說季棠棠長的不好看，但是岳峰太不給面子了，怎麼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了？

想想不管自己多熱絡，岳峰總這麼不咸不淡，羽眉就覺得委屈的。

場面有點僵，哥雖然不怎麼喜歡羽眉，也只得出來圓場子：“丫頭，你那護品都抹完了沒啊？”

他推推原本為季棠棠點的那碗粥：“弄好了下來吃飯，別放涼了。”

羽眉也知道哥是給臺階下，悶悶應了一聲上樓去了。

哥這才轉頭看頭：“怎麼古怪？”

“那丫頭床頭掛了個風鈴。古錢的。”

“掛風鈴怎麼了？”哥沒好氣，“要是樂意，掛個沖鋒槍我都沒意見。”

“我也說不大清，”頭撓了撓腦袋，“那古錢都生銅綠了，錢上的字也看不清楚，看著是老久老久的東西了。怎麼年輕小姑娘隨帶這種玩意兒的？”

“見多怪，”哥鼻子里哼哼兩聲，“沒準是做古玩的。”

“那樣，不像做古玩的山西客。”

“又說沒見識的話了，”哥長胳膊，照著頭圓滾滾的腦袋就是一下子，“做古玩的還非得在自己腦門上個字條？別看像不像，這年頭，像啥不是啥，不像啥才是啥，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頭嘿嘿笑起來：“還真有。”

正說著，岳峰忽然皺了下眉頭，手指了指外頭：“那不就是……那丫頭麼？”

順著岳峰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季棠棠。

正站在街尾達瓦旅館的門口，跟人說著什麼。

哥好奇，拿胳膊搗了搗頭：“在那干嘛？嫌這住的不舒服，換旅館？”

“我上哪知道去！”

再頭去看，季棠棠忽然轉離開達瓦旅館，快步拐過了街角。

“哎，峰子，”哥支使岳峰，“你過去問問，那丫頭是想干嘛啊？”

“你瘋了吧，”岳峰都沒，“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去打聽？”

“打聽一下怎麼了？閑著也是閑著。”哥理直氣壯，“橫豎我們沒事，現在生意這麼清淡，關心住客是我們的職責，這店里從早到晚進不了兩個人，累著你了怎的？

“不去。”岳峰回絕的干脆利落。

哥沒轍，不過倒也巧，不一會達瓦旅館的老板丹經過，哥半個子探出窗外，中途截下他：“丹，剛剛那姑娘，跟你說什麼？”

“啊？打聽個人。”

“誰？”

“說是找個漢人學生，陳偉的。我那沒有，我讓去格桑家的旅館問問。”

哥莫名其妙，只得放丹過去，正納悶著，丹又退回來了：“那姑娘還問了仙許愿的事。”

“我同講了，要在神石前頭不聲不響的許愿，馬上問我，不能大聲喊的嘛？”

“大聲喊？”這下別說是哥了，連頭和岳峰都嚇了一跳。

“就是！”丹皺眉頭，“誰教大聲喊的？那會怒里的仙的。你們教的？”

哥趕搖頭：“沒有沒有，我們怎麼會教。”

丹走了之后，哥和頭他們面面相覷，岳峰冷笑：“要真敢在神石前頭聒噪——這可是犯忌諱，旁邊有藏民的話，被打了也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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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的確住的是格桑旅館，雙人間。

“房里還住了誰？”季棠棠問的急。

前臺的藏人小姑娘翻了翻登記本：“沒人，這幾天客人，統共才住了兩三個，沒必要安排在一起。”

“那陳偉有向你打聽過仙的事麼？”

“沒。”小姑娘搖頭。

季棠棠失，頓了頓又問：“仙里能大聲喊麼？”

這問題，先前在達瓦旅館，就已經有了答案，但想再確認一下。

果然，小姑娘嚇了一跳：“不能，當然不能！那會怒仙的！”

季棠棠咬了咬：“那怎麼許愿？”

小姑娘奇怪的看了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問的相當愚蠢：“當然是在神石前頭許愿，一進就能看到神石了，你不知道麼？”

“那里還有沒有別的了？”

“誰知道？”小姑娘有點不耐煩，“沒聽過。”

季棠棠不說話了，忽然想起，進前問過陳偉里是不是有活水，陳偉馬上就答了一句：“不知道，那大哥沒說。”

那個大哥，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向陳偉提起那個不易被人發現的中，還有，故意誤導他要大聲的把自己的愿說出來？

季棠棠的目落在前臺攤放的那本外來游客住登記本上。

統共才住了兩三個人，那需要懷疑的對象，就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