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館，哥他們已經在吃飯了，哥招呼一起，季棠棠道了聲謝，過去挨著哥坐下，遞了副筷子給，頭幫盛了飯，岳峰對沒什麼好臉，自顧自埋頭吃飯，至于那兩個上海小姑娘，一左一右，都賞了個白眼給。

季棠棠莫名其妙，好在也沒準備跟們套，拈了幾筷子菜嘗過，偏頭問哥：“哥，這尕奈鎮上，有沒有個店老板，阿坤的？”

哥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又把問題轉給：“有這人嗎？”

非常肯定地搖頭：“沒，這鎮子上長住的漢人一個掌都數的出來。”

季棠棠不死心：“好像是06年在這邊開店的。”

頭潑冷水：“那早了去了，我們也是08年才第一次過來的，你打聽這個干嘛啊？”

季棠棠支支吾吾的，敷衍說自己有個叔叔06年來這邊旅游，認識個朋友阿坤，自己這趟過來，想幫叔叔帶個好。

飯后不久，天漸漸黑下來，偌大店里只有這寥寥幾個人，都搬著凳子圍著鍋莊烤火聽音樂，季棠棠回房想再搜點信息，樓上無線的信號不好，網頁打開的速度非常卡，正等的心煩，手機又響了，還是凌曉婉家。

季棠棠按下了接聽鍵，信號不好，一邊喂喂，一邊打開門出來。

那頭響起的是凌家阿姨陪著小心的聲音。

凌家人追的這麼，季棠棠有點反，但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耐著子告訴自己已經到了，明天才進尕薩，到時候再聯系。

剛放下電話就聽到木制的樓梯被踩的吱呀吱呀的，往下看，是岳峰上來了，雖然下午有點不愉快，岳峰還是客氣地跟打招呼：“一個人？下樓一起聊天吧。”

季棠棠搖頭：“忙活了一天，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明天去哪？”

見季棠棠不明白，岳峰給解釋剛有其它旅館的客人過來，想找人拼車明天一起去高原海子。拼車的話，一個人均攤的車費能便宜點。

“明天有點事，再說吧。”季棠棠語焉不詳，沖著岳峰抱歉的笑了笑，道了晚安之后回房。

臨睡前，季棠棠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塑料氣泡薄的包包，撕開明膠帶，從里頭取出一個風鈴。

風鈴的式樣很普通，古銅，蓮葉形的鈴蓋，撞柱是各種不同形狀的古錢幣。

季棠棠把風鈴懸在床尾，黑暗中，盯著風鈴的廓看了許久，才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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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的極不踏實，樓下的音樂聲頻頻擾人清夢，音樂聲停的時候季棠棠醒了一次，過手機一看，居然已經是夜半兩點了，看來這群人都是夜貓子。

第二天的鬧表定的是凌晨六點，洗漱了之后輕裝出發，只帶了普通版型的瑞士軍刀、袖珍戶外手電筒和一登山杖，下到一樓時看到廳堂里所有的凳子都上在桌子上，不像是已經開門營業，但正門卻大開著，倒省了讓人開門的麻煩——季棠棠去隔壁的清真飯店吃飯，擔心這一天會在峽谷里耽擱的久，吃完了還讓老板用塑料袋裝了兩個蛋。

主街上幾乎沒有人，季棠棠一路向西，不一會就到了尕薩峽谷的口。

順著河一路往里走，路不算險，有些河灘已經被河水漫過了，好在不深，登山鞋又防水，一路也就踏水過來，兩邊的石壁一覽無余，要說一個大活人能在這個地方失蹤，季棠棠還真是不相信。

又走了約莫一個小時，河水漸漸變了暗流，地上只留七八糟的卵石，地勢漸高，視線不再一覽無余，多了很多半人高的灌木叢。

季棠棠覺得灌木叢是重點地帶，在這一塊逡巡了很久，用手拉開草叢仔細地查看，希能發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事實上，只找到兩個廢棄的礦泉水瓶。

轉念一想，覺得自己的舉純屬徒勞：都過去這麼久了，哪還真的能留下什麼現場痕跡讓自己去發現？

這個念頭多讓人有些泄氣，季棠棠走到石頭邊上坐下休息，空中傳來輒輒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兩只禿鷹，盤旋了一陣，又回到高的巢里去了。

尕奈鎮的另一頭有藏民的天葬臺，想到這些禿鷹是慣常吃死人的，心里多有點的。

休息了一陣，季棠棠繼續朝里走，才剛走了兩步，后有人遠遠：“嗨。”

季棠棠很意外：還有誰也這麼早？

回頭一看，認出是昨天跟自己一起到尕奈鎮的那個眼鏡男生，難得這麼巧又遇到，季棠棠跟他打招呼：“你這麼早啊。”

“你不也是。”眼鏡男生笑，“我下午要跟人拼車去高原海子，怕時間趕不及，所以起早來走尕薩峽谷。”

說著一拍腦袋：“都認識這麼久了，還沒跟你說我的名字呢，我陳偉，就我大偉吧。”

季棠棠點頭：“我季棠棠。”

“那我你棠棠？”

“我比你大，得我一聲姐吧。”

比起昨天初見時的靦腆，大偉今天自來了不，他從兜里掏出手機要記號碼：“出來一趟，認識不容易的，以后逢年過節，給你發短信

。”

季棠棠愣了一下：“我出來沒帶手機啊。”

“報號碼唄，”陳偉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你不會連自己手機號都不記得吧？”

季棠棠無言以對，還真不記得自己的手機號，因為一直沒什麼要聯系的人，現在的這張卡號是為了和凌曉婉的媽媽聯系臨時買的，里頭的聯系人就凌曉婉媽媽一個。

“我……腦容量有限，真不記得，”季棠棠自己都覺得理由牽強，“回去的時候再給你吧。”

好在大偉沒多想，兩人搭伴往里走，一路上，大偉給介紹尕薩峽谷里著名的景觀，說是有個鷹巖，據說從某個角度看特像一只鷹，不是誰都有運氣看到，還有個仙，里有神石，很多藏民都定期去拜。

季棠棠對神石好奇的很，但大偉解釋不清楚，撓著腦袋說就是塊石頭，聽說靈的，如果頭痛，在石頭上蹭蹭腦袋，馬上就不痛了，如果肚子痛，就蹭蹭肚子。

“那我昨晚睡的不好，腦袋發暈，我一會去蹭蹭腦袋。”

“里還有個，在那里許愿，仙會聽見的。”

“你要許什麼愿？”

“保研功。”

“藏族的仙，還管得著大學里保研的事？”季棠棠笑他。

“也就是個心愿唄……”大偉不好意思的。

兩人運氣不算太好，到底沒能看到什麼鷹巖，不過仙倒是很快就找到了——仙的口結著藏民慣用的經幡和哈達，很顯眼。

口只一米來高，必須彎腰進去，從外頭朝里看，里面黑漆漆的，時不時還聽到滴答滴答的流水聲。

“里頭有活水？”季棠棠奇怪。

“不知道，那大哥沒說。”大偉彎下腰，“棠棠姐，我打頭陣啊。”

倒是有紳士風度，季棠棠心里贊了一句，也跟著彎腰進去，也不知道是因為進還是彎腰的關系，總覺得氣不順，有點費力。

需要彎腰的路途很長，兩人得時不時蹲下子休息，越往里走越黑，季棠棠掏出手電來照明，燈在不遠晃了晃，那里很亮，積著一攤水。

“水深嗎？”季棠棠問前頭的大偉。

“深倒不深，過腳面，就是可憐我的鞋廢了！”大偉大呼小的，季棠棠在后頭笑，的登山鞋不怕水，一步步很是肆無忌憚。

約莫過了五分鐘，前頭的大偉長吁一口氣：“終于能站直子了。”

季棠棠一步步挪過來，扶著石壁起，手電四下那麼一掃，掃見一塊圓柱狀的石頭，石頭上扎著哈達。

大偉提醒，“八那就是神石，你不是頭疼麼？快去蹭蹭。”

季棠棠依言過去，把額頭在石頭頂上，石頭面上涼涼的，出奇的，也不知被多人蹭過了，季棠棠念叨了幾句，回頭看大偉：“你不來？”

“我找那個許愿，保研比較重要。”大偉四下張，“究竟是哪里來著？”

季棠棠打著手電幫他照明，手電的柱一遍遍在滲水的嶙峋壁上掃過，大偉忽然了一聲：“別，就那，那兒！”

“哪？”季棠棠將柱往回移了移，這才反應出照著的那黑比周圍淺些，看起來是個小。

“哎，棠棠姐，幫我照著些，保研功與否，在此一舉了！”大偉很激。

季棠棠噗一聲笑出來，將手電打低了些：“那邊也有積水，小心鞋子。”

大偉應一聲，踮著腳尖往那個小走，到口時兩手撐著壁，先把腦袋慢慢探進里去，忽然又驚又喜：“哎，棠棠姐，這口小，里頭高，剛好能容一個人站進去！”

沒等季棠棠回答，他矮著子進去了，從外頭看，只能看到他的兩條。

這個，凌曉婉八也是來過的。

季棠棠把手電打向另一邊，想看看整個仙的大小廓，才走開幾步，就聽到后傳來大偉卯足了勁的喊聲。

“我要保研！保研！保研！”

幾乎能想象出他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季棠棠有點晃神，記得自己大四的時候，也像模像樣跟室友們討論過要不要繼續讀研的問題。

“棠棠姐，怕仙沒聽見，再喊三聲。”

季棠棠把手電打向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我要保研，保研……”

聲音一下子斷了。

季棠棠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提醒他：“不是說三聲麼？怎麼才兩聲？”

沒人答應。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季棠棠的心跳開始加速，咽了口口水，慢慢轉過，手電的柱照向剛才大偉站的位置。

從這個角度，明明可以看到大偉在口的兩條的。

但是現在，只能看到黑的口。

季棠棠握著手電筒的手微微抖起來，試探著又喊了一聲：“大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