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看面蒼白被眾人攙扶抬出的太子，目轉向范謀道：“范卿家也同去太子府中，稍后將太子病稟報給朕”。

“是，臣這就去”，言罷，范謀向著皇帝跪拜后，快步出萬雪軒，追著太子一行人而去。

轉向寧王齊韜，開口道：“韜兒，朕允了你北上去上邊境北晉游騎擾民之事，你查完之后，順道去離山莊一行，這離枯榮有功于社稷，恩賞之時，不可傲慢。”

寧王殿下接旨道：“兒臣遵旨”。

皇帝看著面前像極了自己年輕時的皇子，手中玉持捻，眼抬起，吩咐左右道：“去傳軒外嚴青川。”

嚴青川適才護駕出萬雪軒，聽得圣上召見，進軒行禮，皇帝向著寧王繼續說道：“此番北上，當暗中查訪，切勿隨意份，朕賜你折專奏、先斬后奏之權，所查事宜皆折上奏”。皇帝說完從腰上玉帶取下一面四方金牌遞于寧王道：“這面令牌隨朕多年，韜兒你收著，亮出此令，如朕親臨，北境諸員你可隨意差使”。

寧王雙手恭敬接過令牌，這金牌約莫掌心大小，上沿純金打造一只羊角狼蹄，鹿牛尾的吞云異，金牌正中鑲嵌一塊碧綠翡翠，翡翠正中，使解玉砂雕琢一巧“劭”字，齊韜鄭重托著金令開口道：“兒臣定竭力辦差，不負父皇囑咐”。

說完皇帝又向一旁，奉旨覲見單膝跪地的嚴青川：“適才太子昏倒之時，你事冷靜，朕心甚，此番寧王北上暗訪，朕令你隨行護衛，前司、驍騎營中好手仍你挑選，一路上要護寧王周全。”

說完示意一旁的忠齊，不多時，忠齊手托一而出，皇帝將此遞于嚴青川道：“此劍隨朕征南滅趙，此次出行護衛，予你此劍，輔寧王行先斬后奏之權。”

嚴青川雙手接劍，這賜尚方之劍，三尺有余，以白玉制劍首，上等花梨木制劍柄，以異為劍格，黃楊木包裹黑皮革為劍鞘，鞘口尾皆以鏤空金飾包裹，著這代表無上皇權的寶劍，嚴青川忙托劍行禮道：“微臣遵旨，此番伴寧王出京，定不負圣上所托，臣必以命護寧王周全”。

皇帝額首，向一旁的嚴若海道：“老嚴，這幫孩子們長起來，朕心甚。行了你們都去吧，過些日子便是元日節，你們準備一番，節后便出發罷。”

眾人皆跪拜行禮而去，皇帝在萬雪軒中看著寧王等人跪拜而去，帝王負手向萬雪軒外，手中的玉持捻，窗外雪印在皇帝眼中，無人知曉帝王心思。

花園外，嚴若海父子與寧王齊韜談，嚴若海道：“寧王殿下，此番出京辦差，小兒若有事不周之，還請殿下多多提點，嚴若海不勝激。”

寧王殿下謙虛一笑道：“嚴大人言重了，嚴家乃我齊云柱石，又是武林中響當當的武學世家，嚴統領更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如此年紀就已掌管前司與驍騎營，將來必是我齊云的柱石之臣。”

嚴青川聽聞寧王殿下不吝贊，夸獎嚴家，抱拳行禮道：“寧王殿下謬贊了，父親兒時起就教導臣，我嚴家世皇恩，嚴家兒郎也當世代守衛齊云。此番出京，臣自當勉力護衛殿下，臣這就去前司及驍騎營中挑選好手，請殿下放心”。

寧王笑道：“如此，本王也去籌備一番，嚴大人父子二人也多日未見了，本王不耽誤嚴大人父子團聚，就此別過。”

嚴家父子對寧王行禮辭別，二人向宮外行去，嚴若海著兒子一臉倦容，心疼道：“川兒，在前當差，可不比在家，也要注意自己”。

嚴青川扶著父親的手臂道：“父親，川兒不累，只是這前當差總歸是有些心驚，當今圣上雖總是掛著和煦笑容，可有時候兒子卻總覺得一寒意，對了，昨夜圣上讓兒子留宿在宮中，可夜間這皇宮中竟有高手深夜長嘯，這更奇怪的是那位忠齊公公，帶著孩兒去云書殿偏殿之時，曾試探于我，孩兒被此人一招震退。足見他武功高強，可此等高手，卻為何在皇宮中做了圣上的宦”。

嚴若海沉思片刻，低聲開口道：“川兒，你說的那位忠齊公公，我只知當年贏江一戰后，此人便伴隨圣上邊，多年來，無論是圣上潛龍之時還是登記之后，進宮多次，從未見此人顯手，可適才萬雪軒中我無意間真氣四溢，這位公公竟然以力相抗，與我不落下風，我伴駕多年，竟然不知圣上邊有這樣一位高手”。

“說起高手，父親，孩兒有一事請父親解...”，嚴青川想起昨夜江霖城九門衛命案，便將案及九門衛死狀詳細敘述，告知父親，想借父親江湖閱歷，從這班九門衛死狀中尋得一線索。

嚴若海仔細聽這兒子敘述這九門衛臟傷，面上神逐漸凝重，虎眉蹙，抬首間，不覺二人已抵達宮門，父子二人付了腰牌，出宮后，嚴家父子騎馬而行，嚴若海正回答適才兒子自己對于九門衛命案的看法，遠遠見一輛馬車向宮門而來，行的近了，方見是右丞范謀的馬車，嚴若海便止住了口中將說的話兒，父子兩勒馬立住。

范謀掀起馬車車簾，細長的雙眼瞧見了嚴家父子和嚴青川手中的尚方寶劍，眼中詭譎之一閃而逝，忙呼喚車夫停下車來，范謀向著嚴家父子一禮笑道：“看嚴大人父子這出宮而去，應是圣上已代完了事，咦，這不是圣上配劍，圣上竟將此劍賜予了小嚴大人，小嚴大人真是圣眷正隆，老夫在此恭喜小嚴大人了”。

嚴青川見范謀誤認為皇帝是將隨配劍賞賜給了自己，忙拱手解釋道：“右丞大人誤會了，圣上此番賜劍給下，并非賞賜，而是讓下攜尚方寶劍隨寧王.......”話未說完，便被嚴若海抬手止住。

“右丞大人，不是隨著太醫去了太子府，怎的去而復返”只見嚴若海拱手道。

范謀已從嚴青川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見嚴若海識破自己套話之舉，向著皇城拱手回道：“老臣卻是領了旨意，適才已去了太子府，這華醫果是妙手，太子已無大礙，唯靜養月余即可康復，老臣這才趕回宮復旨，免得圣上憂心”，

“如此，下父子不耽誤右丞大人復旨，就此別過，嚴某初回京城，今日與犬子一述父子之，改日再去右丞府上拜”，嚴若海虎眉一展，拱手道。

范謀見嚴若海無意多談，便拱手道：“那老夫便掃花徑，開蓬門，靜候嚴大人臨，老夫也不延誤嚴大人父子，這就趕去復旨了，就此拜別”

“范相慢行”，嚴家父子拱手回禮。

嚴家父子著馬車宮而去，隨著宮門緩緩關閉，嚴若海虎眉一皺，口中暗罵：“這老匹夫”，回首對著兒子說道：“青川，適才你著了這老匹夫的道了”。

“啊？父親，此話怎講”，嚴青川見父親適才的笑全無，忙開口問到。

嚴若海皺著虎眉道：“圣上適才代的旨意，是命你護衛寧王殿下暗中查訪，你被范謀這老匹夫一句話便套出了你負皇命出京，不過，這也不怪你，你朝尚短，這朝中人心難測，如今你圣眷正隆，難免會有小人心生妒忌，今后你要謹言慎行”。

嚴青川恍然大悟道：“兒子愚鈍，兒子今后定當謹記父親教誨，只是這范右相宮復命，不會再圣上面前告上兒子一狀吧”。

只見嚴若海掌心金芒一閃，鷹目一睜：“川兒放心，這老匹夫明的很，我嚴家在圣上心中是什麼位置，他可明白的多，若是他好奇探知罷了，若想在圣上面前使壞，我嚴若海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川兒你直管放心隨寧王殿下辦差，這老匹夫，不敢再圣上面前妄言”。

頓了頓聲，嚴若海繼續開口道：“適才你所說昨日九門衛被殺一案，你所料不錯，卻是用劍高手以獨有劍意殺人，才會在五臟六腑之中留下如此傷痕”，話至此嚴若海忽的想起適才皇帝問自己所查顧劍一之事，不由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

“父親說是誰？”嚴青川不解問道。

“川兒，今后在這朝堂中要格外小心，就如今日一般，別人問的話，提的事，都要三思而行”，嚴若海沒有回答嚴青川的疑問，而是換了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和兒子說道。

嚴青川見父親嚴肅的神，忙回道：“兒子記住了。”

嚴若海見兒子應承下來，便不多言，駕馬前行，嚴青川見父親不再開口，不敢多言，只駕馬隨行其后，又行了不多時。聽到父親又開口道：“今日你再萬雪軒中，太子昏倒后，你的做的很對。”

“父親是指？兒子第一時間護駕出軒外警戒？”嚴青川見父親口氣緩和，開口問道。

“不錯，當時你若回太子、寧王中任何一人，只恐怕你這個前司、驍騎營指揮也就坐到頭了”，嚴若海悉心說道。

嚴青川不解問道：“當時殿中有父親您，還有那忠齊公公兩位高手坐鎮，若有刺客，兒子自當殿外迎敵，護衛圣上，這都是兒子心中所想。”

嚴若海哈哈一笑，隨即嚴肅起面孔道：“川兒你只要記住，任何時候都只需在意圣上對你的看法，勿需在意他人。”

“孩兒自當謹記。”嚴青川回道。

“此番北上，還有幾件事，爹要代給你。”嚴若海想起圣上適才在萬雪軒中代的離山莊等事宜，繼續說道：“北上暗訪之事且不論，此去離山莊，你要探得離枯榮是否如江湖傳言一般，練功走火魔了，離山莊中有無數武林籍，古今神兵，這些都不重要，只有那記載江湖軼事的萬事閣，才是圣上看中的，若離枯榮真的走火魔，甚至是一命歸天，你要替朝廷，掌管離山莊”。

嚴青川聽聞此次北上的真正目的，面驚訝神，開口道：“朝廷若要取離山莊為己用，何不下召，為何卻要寧王殿下借恩賞之名取之，且圣上適才并未明言要取離山莊為皇家所用啊”。

嚴若海須笑道：“這正是圣上高明之，這離枯榮曾助我朝始帝，有功于社稷，若是下召直取，則必然引得江湖人心不穩，皆恐自己步了離山莊后塵，此番離枯榮若無力支撐下，朝廷出面支持離家，則彰顯圣上恩德，且能引得江湖人士歸心，此乃一箭雙雕之法”。

“兒子懂了，兒子此番北上，定探清虛實，若離家人無力支撐離山莊，兒子定助寧王殿下將離山莊收服”，嚴青川說道。

嚴若海語重心長道：“為父不是說過嗎，你此番去是為了朝廷，為圣上，并非助寧王收服離山莊。”說完虎目看著兒子眼睛，希兒子能自己悟出話中道理。

嚴青川見父親盯著自己說出這番話，自己仔細品味一番，立時間明白了父親言下之意，誰擁有了離山莊，就可用離山莊的籍神兵，武林事培養勢力，這些在圣上眼中，自然不能落他人之手。嚴青川心中嘆，自古皇家無親，果然如此，皇權之下，就連父子之間都要如此堤防嗎？

看著嚴青川的神，似是知兒子心中所想，嚴若海開口寬道：“自古皇家，皆是如此，川兒為圣上辦好差事就好，無需多想，元日節后才出京辦差，這幾日就隨我回家，看看你母親，自從你朝為，天不沾家，你母親都念叨多次了”。

“孩兒亦想家了，這就回去”，嚴青川聽父親提及母親，心中思念之頓起，不由思家心切，向著城外快馬加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