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放下筷子環視左右,發現眾人都在皺眉,只是飯菜已經端到自己眼前不得不吃,莫問無奈之下只好再度拿起筷子,但吃過幾口之后終究覺難以下咽,便端起飯碗離開了飯堂。
出門之后莫問環視左右想找個蔽所在將豆腐倒掉,轉頭之間卻發現白子也端著飯碗自西院走了出來左右轉頭,不必問,自然也是覺飯食難吃,想要倒掉。
莫問發現西院東南角落有一蔽水渠,便走了過去將碗中的豆腐傾倒其中,白子正愁無可倒,見狀也走了過來傾倒剩飯。
“公子也覺得飯菜難以下咽?”白子沖莫問說道。
莫問聞言微微點頭,他此時擔心的是老五把飯做糊了會不會到責罰。
“我房中還有棗干,拿些給你。”白子轉想要回房。
“姑娘意莫問心領了,不必麻煩。”莫問急忙推辭。
“你莫問?”白子聞聲轉。
莫問點頭過后轉想走,這個白子并沒有尋常兒的,磊落大方,也不造作,只不過他知道對方是異類,心中難免帶有些許畏懼之心,不愿與之單獨相。
“我阿九。”白子開口說道。
莫問本來想走,聞言不得不暫時留步,對方明顯有談的意思,此時離開不合禮數,況且日后同門學藝免不了要打道。
“九姑娘祖籍何?”莫問問道。
“無名山中。”白子抬手西指。
莫問并不知道所說的無名山在哪里,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合適,一時之間冷了場。
“莫公子,你不要怕我,我雖是狐卻從不害人。”阿九見莫問低頭不語,以為莫問怕。
莫問本來還不怎麼害怕,聽這麼一說反倒真怕了,阿九一直蒙著面巾不見臉,萬一面巾后面是一副狐貍臉豈不被嚇死。
“九姑娘能選上清準徒,品自然純善,我從未怕過姑娘。”莫問著頭皮說道。
“前日跪行山間,公子想要繳納銀兩換阿九直,阿九聽的真切,多謝公子。”阿九沖莫問正式道謝。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天已晚,男有別,你我在此敘話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我先回房了。”莫問擺手開口,轉邁步。
“站住!”莫問剛剛轉,后不遠傳來了一聲嚴厲的喝聲。
莫問聞聲轉頭,只見古子在一名瘸道人的陪同下自大門口走了進來。
“見過道長。”莫問和阿九見狀急忙稽首見禮。
“老道活了七十多歲,還是頭一次見到拿著碗筷稽首的同門。”古子鐵青著臉走向二人。
二人一聽,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重新稽首,古子抬手回禮,走到二人面前怒視著二人。
“道長明鑒,我們只是偶遇談,并無其他。”莫問以為古子在責怪他們男獨,急忙出言解釋。
“同門修行,只要心懷坦,三更敘話又有何妨?若心有意,白日相見也難收心。”古子低頭看向渠。
“晚輩教。”莫問低頭開口。
“這些飯食是何人傾倒?”古子指著渠里的豆腐。
莫問一聽暗道糟糕,抬頭看向瘸道人,此人就住在大門旁側,擔任的是雜役一職,想必是他跑去告狀引來了古子。
“回……”
“回道長問,這些豆腐是晚輩倒的。”莫問搶在阿九之前開口回答。
“飯食乃活命之,當惜如命,你竟然如此糟踐,富家子弟惡習當止,停食三日,空腹自省。”古子冷聲開口。
“道長……”
“莫問謹遵教誨。”莫問再度打斷阿九的話,傾倒飯菜的確不對,罰了也就罰了,沒必要再拉上。
“師傅,這些豆腐怎麼置?”瘸道人手指著渠里的飯菜。
莫問聞言大為氣惱,他們七人被選為上清準徒并不容易,有些人出于敬意親近示好,也有一些人出于妒意尋釁找茬,這個瘸道人就屬于后者,這家伙可能不得古子罰二人將那些污穢了的飯菜吃掉。
“找
人打掃干凈。”古子轉向飯堂走去,瘸道人急忙跟上。
“公子為何要替我頂罪?”阿九待古子走遠,沖莫問開口。
“扯上你也沒有用,都要被罰三天不準吃飯。”莫問擺手說道。
“我房中還有一些自山中帶來的棗干,若公子不嫌,盡數拿與你。”阿九之下想要彌補。
莫問還未答話,東側飯堂再次傳來了古子的訓斥之聲“道家弟子當心懷高潔,舉止有度,哪怕忍挨也不能失了氣度,何況這里飯食充足,你何必碗?你這乞丐惡習著實可惡,停食三日!”
二人一聽面面相覷,倒飯的挨罰,吃的太干凈也要挨罰,還是趕閃開為妙,免得無緣無故再被他給罰了。
莫問清洗了碗筷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對燈呆坐,片刻過后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莫問起開門,發現阿九站在門外。
“莫公子莫要嫌棄。”阿九將一小布包塞到莫問手里,轉快步離去。
莫問不能追也不便留,只能道謝目送阿九離去。阿九走后他關上房門打開了布包,發現是手絹包裹著十幾枚棗干,顆顆有鴿卵大小,雖然風干卻并不干癟,果很是厚飽滿。莫問覺新奇,便拿起一顆湊鼻聞嗅,不過這一聞令他心如撞鹿,因為他聞到棗子清香的同時也聞到了子獨有的清新氣息,阿九是空手前來,這些棗子先前自然是放置的。
“非禮勿視,非禮勿。”莫問將手絹放下默念論語。這種人氣息他是第二次聞到,第一次是在林若塵上聞到過,想起林若塵他的心頓時黯淡了下來,被胡人抓走已經三個月了,據路上打聽到的消息來看應該還活著,這三個月中都經歷了什麼樣的事,都遭了怎樣的欺凌。
想到林若塵,莫問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殺死母親的獨眼胡人的樣貌,待得學了武藝和法,一定要找到那個胡人為母親報仇,此外只要能找到那個獨眼胡人自然也能知道林若塵的下落。
在此之前武藝和法對他來說是很陌生的事,即便時至今日他對法和武藝也不了解,只是先前見過古子和青子出手,不過二人當時所用的應該是武藝,至于法會有何種威力他一無所知,甚至無從揣想。
由于心中有事,莫問一直輾轉反側難以眠,直至三更過后才睡了過去。寅卯接,正殿方向響起了鐘聲,莫問聞聲驚醒,昨日清晨并沒有鐘聲響起,這次的鐘聲極有可能是召集眾人前往正殿舉行門禮儀的。
驚醒之后莫問起開始穿戴,與此同時心存疑,由于道觀一般建造在深山之中,故此之前他并沒有見過道觀,他只進過建造在城中的寺院,知道寺院是撞鐘的,沒想到道觀之中也有撞鐘的規矩,他日有空定要問問前輩,這撞鐘的規矩佛教是不是也是自道家抄襲過去的。
穿戴整齊之后莫問洗刷出門,只見其他眾人都已經在外站立等候,他又是最后一個,好在這次前來接領眾人的是溫和的青子,青子并沒有怪罪于他,只是沖其招手示意他隊。
“道家弟子行事不能倉促,倉促就會失度,猴急猴急,過急便像猢猻。快而不急,緩而不怠才為從容有度。”青子帶領眾人向正殿走去。
眾人聞言齊聲應是,莫問亦隨之點頭,青子所說的正是其中幾人存在的劣習,每當到召集,其中幾人便會慌跑出神張,鼻翼閃眼神飄忽,顯得很是小家子氣。
通往正殿的道路兩旁有燈臺,此時天尚早,燈臺里的油燈點亮放,借著燈,莫問發現青子今天所穿的并不是尋常道袍,而是近乎滿繡的暗紅道袍,前八卦后,袖口擺刺繡雙蓮云紋,雙袖皆刺展翅云鶴,奢華大氣,想必是正式場合穿著的法袍。
無量山的道人此時全部云集于此,穿袍戴冠分列左右,待得青子率領七人走進,整齊稽首口宣道號,“無量天尊!”
這些道人有三以上有靈氣修為,余下眾人由于常年誦經也是中氣十足,百人齊誦道號,莊嚴之相頓現,肅穆之意陡生。
“無量天尊!”七人在青子的帶領下稽首還禮,道路兩旁的道人行的全是平心稽首,而青子和七人回的是平頜稽首。道門等級森嚴,此舉暗喻七人份要高過尋常道人。
回禮過后青子退到后位,七位上清準徒一字站立,位列前排。
“上清無量山法場,雙甲辛丑法會選才有七,蠃五,鱗一,一。七位準徒進上清大殿,行門禮儀。”青子朗聲開口。
七人聞言昂首舉步,緩步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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