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信離開前,給發了個短信,說是短信,其實只有兩個字:“走了。”
戚年回了個“好”,再加一個賣萌的表,發送功后,低頭看了眼趴在腳邊蠢蠢著要咬拖鞋上兔耳朵的七寶,“七寶你離開紀老師這麼久都不想他嗎?”
怎麼離開他才幾個小時……就又開始想他了。
七寶聽不懂,張含住兔耳朵,一雙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著。
見戚年似乎沒有反應,咬一口,再咬一口……
等戚年回過神,兔耳朵拖鞋已經被咬禿了……七寶滿地趴在地上企圖掩蓋罪證。
啊啊啊啊啊!
要氣哭了!
戚年在微博上曬出被七寶咬禿的兔耳朵拖鞋,小天使們紛紛表示——
“七寶干得好啊,這下大大又能理直氣壯地找你主人索賠,以相許了,真是賣主人的機智好狗。”
劉夏回來了。
這個消息還是戚年刷朋友圈時,看到劉夏的照片里有一盒還沒拆開的鴨鎖骨時發現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那是食街上僅此一家的鴨鎖骨。
隔天一早,戚年就帶著狗,狗叼著小籠包子去了劉夏的家里。
劉夏現在一個人住,睡眼惺忪地來開門,還沒徹底清醒,就被帶著包子香的大狗直接撲倒在玄關的地毯上。
七寶似乎也發覺自己犯錯了,再不敢表現熱,夾著尾蹲到客廳的角落里,叼著小籠包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劉夏。
劉夏一口氣還沒上來,先被它逗樂了。
“你現在就它保姆了是吧?”劉夏咬著油條,瞇眼打量著里含著包子一不的七寶,“不然就是當媽?當媽好歹也得有個名分啊。”
話落,自己也笑起來,抬腳踢了踢戚年的小,“是不是跑我這來給李越打探消息了?”
“怎麼會?”戚年義正詞嚴地反駁,“我是站在你這邊,一個寒假不見連來你家看你都不行了?”
劉夏咬著油條不說話。
漸漸地,戚年也繃不住了,招來七寶,“來來來,給劉夏賣個萌。”
劉夏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看著戚年,頓時就笑了,“行了,你那點心思全部寫臉上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李越怎麼了嘛,直說我還能吃了你啊?”
戚年認真地想了想,一臉嚴肅地點點頭,“你會……”
劉夏狠狠瞪了一眼,再開口時,語氣有些低落:“李越跟我求婚了,但因為我想休學一段時間的事吵架了。
“你也知道,小輩里就我姥姥對我最好,我姥姥現在這樣,我媽把工作都放一邊了,我們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我想留在邊陪最后一程……”劉夏眼眶泛紅,有些說不下去,“但也許是我心太抑了,跟吃了火藥一樣,跟他吵了一架,說的話傷著他心了。”
戚年沉默。
大概猜到是這樣的況,但看劉夏這麼脆弱的樣子,心里實在不太好。
從小到大,紅眼眶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在所有人的面前,永遠都是明艷張揚的,了委屈從來不會哭,只會咬著牙比對方更狠地欺負回去。
如果還有誰能把招惹哭,除了劉夏至親的,大概就只有李越了。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我糊涂了,混帳了……”劉夏額嘆氣,“但我暫時也不想理他,等開學之后應該會好吧。”
戚年拍拍的肩,無聲安。
不過……
戚年忍不住問:“不是打算休學?”
劉夏的緒已經平靜了,睨了一眼,自嘲道:“被我姥姥趕回來了。”
戚年很有覺悟地補充上的下半句:“還有李越也不高興……”
劉夏翻了個白眼,無言以對。
劉夏的事問清楚了,在戚年心口的大石頭也算是被搬開了,之前無論用哪種方式都撬不開的,戚年還猜測著有多嚴重呢……
是意識到自己錯了不好意思說。
眼看著就要開學了,紀言信還沒回來。
戚年怕打擾他,連信息也不敢發。前幾天經過花鳥市場的時候,買了本以前的老皇歷,天天撕日歷,從沒有那麼期待過開學。
離開學還有最后一天時,戚年搬回了學校旁的公寓,除了行李,一起搬走的還有……七寶。
又回到這個地方,七寶看著有些興,東嗅嗅西嗅嗅地悉領地。
保潔阿姨前兩天剛來打掃過,戚年也不怕它吃了灰,等它轉高興了,喂了狗糧又喂了半盒酸解決了七寶的晚飯。
撕掉日歷,剛坐下準備填一填之前那個坑的番外,周欣欣來,“在?”
戚年看了眼在線狀態的企鵝號,有些莫名,但還是回:“在啊。”
周欣欣:“跟你說個事,你要穩住,要淡定啊。”
戚年反問:“除了被我男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告白,還有什麼是我淡定不下來的?”
周欣欣呸了一聲,“嚴肅神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是這樣。”周欣欣醞釀了下,快速地敲字,“我有個編輯朋友,們有一組的組長突然被調職,之前那個組負責的書直接就轉手給了們。書已經下廠了,也不需要們做什麼,后期的宣傳跟上就行,但現在已經要哭了。”
戚年被勾起好奇心,問:“怎麼了?”
“接了個燙手山芋唄。”周欣欣笑了兩聲,歡快地說道,“前段時間路清舞不是辦了簽售會嗎?我記得去Z市也辦了一場,你知道的吧?”
戚年:“知道……”
但沒關心,連什麼時候結束了也不知道,好像,忽然有一天,地鐵的廣播牌就換了音樂劇的搶購熱線。
“今天拿到編輯的樣書,翻了翻……發現路清舞撞梗了。說撞梗還是因為現在沒做對比,要真有心做出證據了……”周欣欣沒再說下去,只用省略號做了結尾。
但不說,戚年也知道后面的容,頓了頓,不太在意,“抄襲抄了,很難把坐實,而且的年齡較小,沒有真憑實據不會認賬。”
周欣欣嘆了口氣,看著戚年發來的那段話,想著電腦那端那個人此刻已經云淡風輕了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難,“你就不在意?”
戚年沒回。
這些事要怎麼說呢,過去了很久,時間最擅長抹平痕跡。
不是不在意,而是……有些心涼了。
突然被翻出這種前塵舊事,戚年的心很是低落了一會兒。
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忍不住還是給紀言信發了個短信:“你回來了嗎?”
下一秒,手機振。
他的回復依舊言簡意賅:“下來。”三秒后,紀言信又追了一條短信。
“我在樓下。”
回、回來了?
就這麼……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戚年腦袋空白了幾秒,下意識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
時間還早,公寓樓進進出出的都是住戶。
一輛車就停在公寓樓前的路燈下,暖的燈像是給白的車鍍上了鎏金,在夜里微微發亮。
那輛車的車窗半開,車燈正在一閃一閃地亮著。
并不是紀言信的車。
沒時間換服,戚年看了眼鏡子里穿著兔子睡的自己,想起在北巷古城客棧的那晚,他站在樓梯上看自己的眼神……
自暴自棄地想:如果他敢皺眉,就……就以后都不穿兔子睡了!
電梯一直在底樓上不來,所幸樓層也不高,戚年干脆從樓梯跑下來。
樓梯間的燈有些暗,戚年跑得急,好幾次差點沒看清臺階,嚇得心臟似乎要從腔里跳出來,一直怦怦怦地劇烈跳著。
扶著扶手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地平復下過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到最后不止沒能鎮定下來,反而一想起他就在外面的那輛車里等,就控制不住地……繼續怦怦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戚年懊惱地只撓頭。
設想的久別重逢明明是致地妝點過,去機場接機,在Z市機場那麼多人里,一眼發現推著行李車信步走來的紀言信……
戚年甚至都設計了好幾種場景設置,比如他反應冷淡的話,就乖巧地走在他的邊。安靜地,不要發出聲音……送他到家門口,很懂事地讓他趕去休息,自己回去。
如果接機不太方便,可以提前拎上山藥骨頭湯去他家里等,飛機餐不好吃,把戚爸拿手的骨頭湯拿出來,肯定能鮮掉他的舌頭……
再不然,隔天再見,他回來那晚一定要打電話約第二天的晚餐,訴訴相思之。
但現在……所有能夠好好表現下自己的計劃都被打,連一點都沒挨著邊。
戚年推開門。
樓上曾經把被單掉進臺里的單帥哥正拎著一袋草莓往里走,不經意間看見戚年,腳步一頓,立刻慢了下來,和打招呼。
戚年也笑了笑,很客氣地回應:“下班了?”
“嗯。”他笑了笑,“剛下班,你要出去啊?”話落,又想起什麼,晃了晃他手里拎著的草莓,“在門口的水果店買的,等會兒我洗好了,放你門口空置的鞋架上。”
戚年“啊”了一聲,有些意外地說:“謝謝啊,不過不用了,我早上剛買了一斤……”
話還沒說完,短促又響亮的喇叭聲響起。
戚年循聲看去,原本停在路燈下的車往前行了一段距離,就停在公寓門口,駕駛座那側的車窗徹底降下來。
紀言信沒什麼表地看過來,朝戚年勾了勾手指。
無聲的邀請。
戚年彎笑了笑,也不解釋,只說道:“那我先走了啊。”
戚年樓上那帥小伙一臉郁悶地看著一路小跑到車前,彎腰和車里的男人說了句什麼,就繞過車前坐進了副駕。
車門關上,駕駛座那側的車窗也隨之升起,很快,車輛就消失在了公寓樓前。
紀言信順著路標把車開到小區天的停車場里,隨意地占了個車位停進去,“停一會兒應該沒事?”
戚年腦子有些打結,“應該沒事……我以前還停過一下午。”
的聲音有微弱的,幾不可察的張。
紀言信轉頭看,出來得匆忙,的服沒換,是上一次在北巷古城的客棧見穿過的兔子睡。
停車場只有路口有盞燈,昏暗的線下他看不太清,但估計……腳上是一雙同系又茸茸的拖鞋……
就這麼喜歡紅?
戚年察覺到紀言信在打量,張地恨不得進座椅里,空白了好久的腦子終于運轉起來,努力地想話題:“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紀言信收回視線,“剛來。”頓了頓,他補充,“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在樓下坐了有幾分鐘,還在想是上去找你還是讓你下來。”
戚年有些蒙,不明所以地問道:“有……差別嗎?”
難道是因為晚上不太好?但……也不是沒有晚上來過啊……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笑了下,很淺的笑容,“有。”
要不是戚年看到他眼里那一瞬掠過的明亮的,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沉道:“我上樓,目標有兩個……”
戚年沒太聽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讓自己努力地和他對視……可總對視不了三秒,就不控制地飄開……
看車上那個中國結掛件,看方向盤上那“別我”的圖標,看他隨意搭在方向盤上修長致的手……
一個生化院的教授,手長得那麼好看,就不怕講課做示范的時候學生都被他的手帶跑嗎?
見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紀言信被盯住的手指微收,移到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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