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起來:“重案組羅家楠,緝毒組莊羽,檢驗的黃智偉,都是跟我一個大學的師兄,哦,苗紅是我師姐。”
林冬點頭:“人這麽多,看來你以後不會寂寞了。”
“有我在組長你也不會寂寞,咱們是搭檔了啊。”
唐喆學邊說邊笑出八顆白牙,卻不想林冬的表瞬間凝重起來。他隨即斂起笑意,謹慎地問:“呃……組長,我……說錯話了?”
打將車靠到路邊停下,林冬轉頭看著他,認認真真地說:“小唐,我林冬不需要搭檔,帶你辦案是看在史隊長和你父親的份上,請你認清自己的位置。”
“……”
也太傷人了吧?唐喆學心裏頓時空了一塊,倍委屈。剛聽林冬怕黑睡不著覺,他還想著陪人熬熬夜,誰知道一腔熱誠人一冷屁,擱誰臉上也掛不住。
看出對方的緒明顯低落下去,林冬也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些重。但他不準備道歉,畢竟和他走得越近離危險也就越近,那個蟄伏在暗的惡魔奪走過他的一切,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還要回局裏加班麽?”他問,“或者你明天不想再繼續幹了,我現在就可以給史隊長打電話。”
“幹!”唐喆學脖子一梗,“既然來了,不幹出點績就走多丟人啊。”
林冬聞言眼神微滯——第一次接到惡魔的警告,那個人看到後也是用和唐喆學一模一樣的語氣對他說:“幹警察的能怕這種連麵都不敢的雜碎?別有任何顧慮,咱就得跟他幹到底!”
視線略有模糊,林冬低下頭,借著垂落的前簾將眼中的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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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吉,這麽晚還回辦公室加班啊?”
在走廊上到高仁,唐喆學一聽對方喊自己的外號,角直:“你怎麽也我二吉?”
不用問,肯定是羅家楠告訴他的。
“多親切啊。”高仁的角自然上勾,天生自帶微笑表,“羅家楠在法醫辦泡了倆小時,一直跟祈老師叨叨你們上大學時候的事,給祈老師煩的,剛把他轟走。”
唐喆學一邊在心裏謝祈銘一邊故作驚訝:“誒?楠哥這膽子練出來了啊,以前他隻要離停房五十米就不往前走了。”
“嫁隨嘛。”高仁哼笑一聲,看見林冬從衛生間出來往過走,偏頭跟對方打了聲招呼,“林老師,晚上好。”
林冬點了下頭:“加班?”
高仁抬抬手裏舉著的一摞待檢測樣本:“是,剛從郊區拖回來無名,初步判斷為自然死亡,祈老師還在做檢。”
“辛苦了。”林冬說著低頭開鎖,推門進去卻沒見唐喆學跟進來,於是又退出屋外往走廊上左右看看。
高仁隨手往後一指:“二吉去看檢了。”
“二吉?”林冬不明所以。
“唐喆學外號,羅家楠說,在學校他們都這麽他。”高仁說著低聲音,“祈老師記不住唐喆學的名字,羅家楠一說這外號,他立馬就記住了。”
林冬點點頭。祈銘記人名有障礙,非得起個外號才記得住。當初他來法醫辦隔壁辦公,祈銘天天看見他,看了一個月終於不用問他什麽了。
不過二吉?嗯……聽起來像個狗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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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銘正做著檢,錄著音,忽然覺後的玻璃隔斷外站了個人。他以為是羅家楠又下來泡夜班時間段了,攢好攆人的話一回頭,卻看見唐喆學正跟那探頭探腦。
“祈老師,晚上好。”唐喆學笑嗬嗬地打招呼,聲音隔著道玻璃顯得有些悶,“我想來看看檢,那個……不打擾你工作吧?”
祈銘幹脆轉過,支著手朝旁邊偏了下頭:“櫃子裏有消毒服、口罩和鞋套,穿好進來吧。”
樂意參觀法醫檢的警察不多,不,該說祈銘還沒遇見過喜歡看檢的警察。除了羅家楠那號不就來法醫辦公室泡著的主,就算是見慣的刑警們也沒事兒本不往這來。是架子上那一堆堆泡著標本的福爾馬林罐子就能勸退他們,更何況這新鮮出爐的了。
剛羅家楠賴著不走,他一說要解剖,那孫子立馬跟陣風似的刮出去了。那速度,參加奧運會保不齊能為國爭。
唐喆學穿戴整齊刷開玻璃門進去,往祈銘旁邊一站,眼前立馬多了堆下水,覺剛才吃的那碗牛麵有要還給餐館老板的意⊿
“組長你要拿哪個?我來。”
仗著個高手長,唐喆學完全不用像林冬那樣得踮著腳去夠架子最上麵的箱子。剛那一聲巨響嚇他一跳,還以為是架子倒了把林冬砸底下了。
“呃……就這個……”林冬拍拍左手著的檔案箱。他滴完眼藥水沒戴眼鏡,夠箱子時沒看清旁邊那個已經有一部分懸空了,一拉他想拿的這個就給旁邊那個帶下來了,差點沒直接砸他腦袋上。
“哎你也是,不知道找個凳子踩啊?”唐喆學搬下箱子,轉臉埋怨林冬,“紙這玩意兒多沉吶,一箱子卷宗說五六十斤,真砸著你起碼來個腦震——”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剛著急忙慌的沒注意——林冬把眼鏡摘了,被鏡框遮擋住的麵部線條此時完整地呈現在他眼前。按理說在機場混了這幾年,天天看世界各地的空姐看得夠不夠了,再好看的臉在他眼裏也覺不出特別來。
可林冬這臉,該怎麽說呢?唐喆學忽然想起句話——人在骨不在皮。
就像自然界裏漂亮的、彩鮮豔的都是雄,男人的和人用化妝品勾勒出的完全不同。林冬立的骨骼和近乎完的五比例渾然天,如果不是眼眶下緣的黑眼圈,簡直挑不出任何瑕疵。
既,卻不顯。經年累月拚搏在一線崗位,麵部慣常繃使得線條有種不言而喻的犀利,又因那沉穩的氣質,此時此刻的林冬看起來就像開刃的刀鋒在鞘靜待芒再現。
覺盯在臉上的視線,林冬稍稍揚起臉,問:“你看什麽呢?”
“呃——我看——哦!組長你這落灰了!”
唐喆學一手夾著箱子,一手抬起給林冬撣灰。他不撣還好點,這一撲騰把灰全撲林冬眼睛裏去了,惹得對方立刻眉頭皺雙眼閉。
“誒你——全弄我眼睛裏了!”林冬知道唐喆學是好心,可好心辦壞事,灰弄眼裏殺著疼,不由得有些火,“幫我拿眼藥水過來!”
眼瞅著林冬那兩扇長睫忽然變得漉漉的,唐喆學當下暗一聲“不好”。這怎麽話說的,剛來一天就把領導弄哭了,本來林冬就不拿他當自己人,別回頭再因為這個把他退回分局去!
跟桌麵上翻騰半天都沒找著眼藥水,唐喆學琢磨了下,順手拉開林冬辦公桌下麵的屜。果然,眼藥水就擱在個厚厚的卷宗旁邊,但是卷宗右上角別著的照片令他眼神微怔——看著像是車禍現場的照片,刺目混的腥痕跡,以及,扭曲的車中橫陳著一穿警服的。
唐喆學皺起眉頭——這難道是……
這時林冬的眼睛稍微能睜開點了,模糊的視野中,他約看到唐喆學拉開了自己的辦公桌屜,正垂頭盯著裏麵的東西看,頓時心頭一跳,步上前一把推開對方,“砰”地撞上屜。
唐喆學猛開差點被夾著的手,反應了一下才把眼藥水遞給林冬:“組長……眼藥水……”
車禍,死去的警察,再看林冬稍顯過激的反應,他確認這份卷宗裏的容和對方死去的隊友有關。而且屜裏這份卷宗大概也隻是冰山一角,如此惡的事件,各種調查資料裝訂起的卷宗摞起來恐怕比他都高。
林冬走他手中的眼藥水,往眼裏滴了兩滴,閉上眼,多餘的藥順著微的眼角下,看起來就跟哭了一樣。
遞上張麵巾紙,唐喆學謹慎地問:“案子……還沒破麽?”
“破了,但是主謀下落不明。”
林冬睜開眼,眼底浮起晶瑩的熱意。這下唐喆學看得明明白白,他是真的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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