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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繼鸞在平縣的時候從來都是獨當一麵的主兒,雖然知道這個世道不太平,什麽飛禽走都有,自也見識過無數極品,但是從來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楚歸這等神鬼莫測令人頭疼的奇葩貨,更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招惹上這樣的貨,甚至於怎麽逃都逃不掉。
這算是繼鸞自打出生以來所遇到的頭一件令束手無措的麻煩事。
雨不大,蒙蒙細細從天空灑落,街上的行人行跡匆匆,繼鸞本來六神無主不知要往哪裏去,想到得去試試見見祁,心裏好像安穩了那麽一點,腳步快快地往警察局而去。
警察局所的地腳有些偏,門口偌大一片空地,顯得那棟高樓越發有些森,門口的燈昏暗,約看來有幾分鬼影憧憧。
這時候有點兒晚,裏頭有幾個值班的警察在打牌,有人手氣差,便罵罵咧咧不休,贏得那一方卻得意地大聲取笑,繼鸞在門口略一站,就走了進去。
幾個警察見有人進來,不由地都抬頭來看,乍看之下,卻都有些直了眼。
今兒繼鸞仍穿著那月白的衫子,也沒戴帽子,辮子就垂在前,因為忙了一天,沒工夫整理頭發,發便有些,因外頭落雨,蒙蒙地雨將的頭發無錯小說m.打了,糾纏的發有的便在額頭,臉頰邊上。
自雨中而來,一張臉也被雨水浸潤的格外蒼白,加之本就不難看的眉眼,此刻裏頭多了一份牽念張皇,竟沒有往日那般氣勢,清麗之餘,反出幾分楚楚可人來。
警察們正在窮極無聊,忽然看了這麽一個人兒,當下一個個亮起眼睛,那手氣差的一個趁機把牌一扔,先站了起來:“喲,這位姑娘,大晚上的怎麽跑來我們這兒了?可是有什麽事兒嗎?”那雙眼睛就花溜溜地上下打量繼鸞。
其他幾個一眼,互相使了個眼,有人就道:“總不會是被人非禮了吧?——我說老餘,你那眼神兒收斂著些,別把人家給嚇走了。”
繼鸞見幾個人都語氣輕薄地,此刻自然也顧不上,何況也不是那種見不得場麵的怯子,當下就急忙先陪了個笑,道:“老總,我是想來探人的。”
那老餘被的笑一晃,一時想非非:“探人?什麽人?”
旁邊的警察又笑道:“不會是大姑娘的人吧?”
繼鸞道:“有勞各位老總了,我是來探我弟弟的,他是今兒下午被抓進來的,陳祁。”
幾個人一聽,各自麵帶詫異之,麵麵相覷了一番:“你來探陳祁的?是個長得好看的年?”
繼鸞忙點頭:“您知道?那麽……能不能通融一番……”
警察局便一片沉默,那老餘著繼鸞,腦袋紋兒皺幾道,道:“那個人啊,倒是有些難的。”
繼鸞心頭一,將聲音放得和,道:“他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從來也沒有離過家,就跟我相依為命,麻煩各位老總行個方便吧?”
那老餘皺著腦袋,樣子顯得十分為難。
周圍的警察圍在一起,一邊打量繼鸞一邊竊竊私語,有個人就道:“上頭有令是不能給見的,我們這些下麵的也不敢隨便做主啊,姑娘你還是回去吧。”
老餘回頭看著,又看看繼鸞,也不能做聲。
繼鸞心裏發涼,可是此刻心裏而慌張,極想要見祁一麵,又哪裏肯就走,看老餘似乎有些鬆的意思,就隻看著他:“老總,我隻是見他一眼……隻一眼就行,絕不做別的……”
有個警察不耐煩地道:“別囉嗦啦,上頭若怪罪下來我們可是撐不起。”
老餘對上繼鸞的眼睛,被雨水浸潤過的雙眸顯得格外清亮烏潤,此刻又因為急幾乎冒出淚花來,老餘心頭噗通跳了兩下,回頭道:“話不能這麽說,現在這兒都沒別人……咱們不說出去就行了,人家大姑娘冒著雨過來,又是姐弟兩個相依為命多可憐,咱們總得通融一下……”
有個道:“老餘,我看你是為了不要命了!你可知道這個人得罪的是……”忽然間看了繼鸞一眼,言又止。
老餘咬了咬,把心一橫道:“隻讓他們看上一眼,又沒別的……能有什麽事兒?”
幾個人便笑:“這老餘賭場失意,就想要場得意起來了。”
老餘便回頭,對繼鸞道:“我這可是擔著天大的幹係,姑娘,我領你過去看一眼,你可千萬別對任何人說。”
繼鸞見他鬆口,千恩萬謝地激著:“知道知道,多謝您。”
老餘領著繼鸞往,幾個警察在背後說什麽的都有,老餘鐵了心,隻當聽不見。
一路往牢房去,裏頭便越來越冷,地還聽到有人的聲兒,在幽暗裏頭令人骨悚然,繼鸞越走心越是油煎似的,那老餘道:“這兒關了幾個囚犯,每到晚上就不安生,你那個弟弟我有印象,倒是個安靜的孩子,可怎麽就得罪了……”
到底是不敢說那個名字的。
繼鸞自然也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就隻故作鎮定道:“這隻是個小誤會,很快就過去了……”
老餘瞅一眼,道:“我看也是的……最好這樣兒,不管怎麽樣,去服個,不然的話這事可是難辦。”
說話間,便到了一間牢房外,老餘道:“這鑰匙不在我這兒,我也不敢跟他們要,讓你們這樣隔著門見一麵兒已經是不易了。”
繼鸞道:“知道,已經極為激的,真不敢再多求什麽。”
老餘見答應的很是溫順,就點了點頭,抬手敲那牢房的門:“陳祁,有人看你來了!”
這牢房的門十分結實,上麵倒是有個通風的口兒,大概有一個人頭的高低大小,幾個欄桿豎著擋著。
老餘說完,就聽見裏頭有人道:“是誰,是姐嗎?”急著就撲過來。
繼鸞聽到祁的聲音,那眼中的淚刷地就湧了上來,趕抬起袖子去,也撲到門上,卻見祁的臉在那鐵欄桿後麵出現,繼鸞看一眼,便出手去,隔著欄桿,隻能容幾個手指頭探進去,那邊祁也探出手指來,跟繼鸞手指相握,驚喜加:“姐,真是你!”
繼鸞著祁的眼睛,恨不得大哭一頓,卻又死死地忍住:“祁,你怎麽樣?有沒有苦?”
陳祁用力握著繼鸞的手指,覺的手指冰涼,又看頭發地,卻問道:“姐你怎麽冒雨來了?手這麽涼的,你要多照顧著自己子,別著涼了……我沒事。”
繼鸞用力一搖頭:“我也沒事,是姐沒用……”終於忍不住,那淚不聽話地就滾了出來。
裏頭陳祁頓了頓,卻偏一笑:“姐,瞧你說什麽胡話呢!這不都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事兒嗎?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從小到大打得我也不,我就是改不了,著!這是老天爺讓我長記呢!”
繼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苦忍著頭那悲酸之聲。
卻聽陳祁又道:“姐你別為了我苦著自己,該怎麽過還得怎麽過,我瞅著原家堡的人不至於就不依不饒吧?隔一陣兒興許氣消了就把我放出來了。”
繼鸞聽了,心裏更是難過,祁還不知道這背後弄事的不是原家堡,卻是這錦城的那個人。
邊兒不遠老餘見狀,就悄悄提醒:“大姑娘,差不多了啊……”
繼鸞深吸兩口氣,抬頭看著祁道:“祁,你說的對,這不是大不了的事兒,別忘了姐還跟原二認識呢,姐向你保證,最遲明兒,明兒你就給放出來了……”
“姐……”祁略有些迷,但是對他來說,繼鸞說的話就像是聖旨一樣,因為繼鸞有那個能耐,祁心裏一怔瞬間,就點頭,“我知道的姐,不過不管怎麽,你好好地保重自己,我可半點兒不想你出事,不然的話我寧肯就死……”
“住口!”繼鸞豎起眼睛,及時把祁喝罵住。
旁邊的老餘本正看著,忽然聽了這一聲,整個人就打了個哆嗦,恍惚間覺得這姑娘同先前的弱不同,有些氣勢驚人的。
繼鸞將祁的手一握,斬釘截鐵地:“你聽我的!明兒我就來接你出去,姐說過的話算話……你記住了嗎?”
祁不敢再說些有的沒的,隻乖乖點頭:“姐,我知道了。我等你好嗎?”
繼鸞這才衝他笑了笑:“這才像話,那……姐這就走了。”
祁聞言,那手指用力一勾繼鸞的,似乎不舍得放,然而最終卻又鬆開:“好的姐,你回去避著點雨,找把傘……”
繼鸞一點頭,把手一鬆,就撤了回來。
轉過頭,不敢再看祁,邁步往外就走。
老餘慌忙跟上,一直出了囚房,繼鸞回過神來,在上掏了掏,掏出兩個大洋:“老總,這一點小意思,您別嫌棄,我弟弟從小沒吃過苦,他在這兒,我求您照料著點兒。”
老餘一怔,繼鸞將他的手拉住,把錢放在他手心:“您放心,這件事牽連不到您,我這就去解決了,明兒我弟弟就會出來,他隻勞煩您這晚上,嗎?”
老餘倒吸一口冷氣,然而不知為何,竟覺得這子沒頭沒腦這幾句話令人十分可信,他遲疑地看了繼鸞一會兒,便點頭說道:“行,我會看著點兒……晚上冷,我找床被子給他去……”
繼鸞一笑:“謝謝您了!”將老餘的手一握,鬆開後邁步就走。
老餘呆了那麽一呆,看繼鸞大步走過局子,徑直往外走去,耳畔便聽到窗外那雨聲嘩啦啦地,老餘道:“唉……大姑娘,我給你找把傘……”
繼鸞一揮手,聲音清朗:“謝謝您,我不用!”
應得幹脆,走得利落,形瀟灑之極,局子裏的幾個警察見他們兩個從裏頭出來,本眉弄眼地想說什麽,此刻見狀卻個個覺得異樣,那些汙言穢語竟無法出口。
老餘走到門口,往外一看,卻見那姑娘的影漸漸消失雨中,他了手心兩塊銀元,隻覺得有些滾燙,旁邊一個警察湊過來也張,喃喃地道:“這姑娘……什麽來頭兒呢這是?”
無人知曉。
繼鸞被雨水澆了個心涼,雨越來越大,卻阻不住的腳步,穿過長街,夜深了,雨又大,街頭上人跡寥落。
繼鸞走了許久,才停下步子,抬頭,著麵前那古古香的宅邸,——先前同柳照眉在一塊兒的時候,說起過楚三爺的住,有幾次甚至遠遠地經過。
繼鸞張口,冰涼的雨水從角落,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雙拳一握,卻又放開,邁步往門口臺階上走去。
手握住那冰涼的銅獅口門環,繼鸞用力敲下,連敲了數下,隻聽裏頭有人道:“誰呀?”
繼鸞雙眸垂著,雨水從長睫上落下來,沉默片刻,張口應道:“平縣陳繼鸞,求見楚三爺!”
作者有話要說:伊蝶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親~~~
終於要對上了,有點小激~
寫這張的時候忽然聽到“上海灘”這首歌,“你恨你,問君知否……在我心中起伏夠……”那種覺忽然翻天覆地地湧上來~~=3=
歸歸趕做好準備(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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