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江子城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了,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兩次看到的未來會截然相反。
第一次他看到自己委委屈屈跪在謝總雙之間,認定自己是被欺負被榨的可憐蟲,導致之后每一次他都繞著謝北走。
這次他卻看到謝北被推倒、被□□、被欺侮,自己則搖一變,變了高高在上的金主!而且從畫面中看來,他江子城是攻?
這兩段自相矛盾的未來,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呢?
這還是江子城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還有一件事,讓江子城十分在意:他的能力發后,可以看到對方“當時最在意的事”——而這兩次,謝北的“未來”里都出現了江子城影。
這就說明,“江子城”就是謝北心中“最在意的事”。
若這件事落在別人上,當事人一定會小鹿撞含帶怯。
可江子城卻一點不覺得。
他想起在他枕頭下的那本《謝長安傳》和作者還在創作中的《謝北·天狼傳奇》,肚子里哼哼唧唧地罵起來:真不愧是父子倆,一天到晚就惦記著潛規則無辜小明星。
莫名被江子城瞪了一眼的謝北:“……?”
※
頒獎典禮當晚,電影節主辦方給所有圍電影舉辦了一個“afterparty”,不管有沒有獲獎都可以來參加。宴會舉辦地就在電影宮的一個偏廳,不需要盛裝出席,派對風格比較輕松。
《滿堂彩》劇組是本屆最大贏家,江子城和才叔喜氣洋洋地踏會場,很快就被圍上來攀談的人群包圍了。
江子城善于社,在這種場合如魚得水,本來扈哥還擔心他不會表現自己,沒想到他只用了幾分鐘的工夫就融了群之中。
江子城的英文還算不錯,偶爾遇上口音重到聽不懂的,他就拿出“傻笑”大法,一邊點頭一邊說“yeah……sure……well……ithinkso……”之類的話,居然還真讓他唬住了不人。
可不知怎麼回事,他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落在他上,仿佛有一只野正躲藏在他后的草叢里,隨時準備伏擊。然而他在派對里找了一圈,并沒有找到視線的主人,他只能把那種詭異的覺歸結為自己太過敏。
酒喝了幾杯,ins加了幾十個好友,江子城頭昏腦漲地出人群,找到窗邊一個小角落吹風氣。
忽然側傳來一陣香風,接著是一道悉的聲在耳邊響起。
“江子城,原來你在這里躲清靜?”
江子城宛如被拽住了尾的謝大白,嚇得趕忙回,他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后的謝盈盈,結結問:“謝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謝小姐眨眨眼,不明所以地問:“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啊,你不會以為這個派對只有劇組人員才能參加吧?”
舉手指向偏廳側面,江子城這才發現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樓梯,樓梯直通二層。而在二層那里有一座全玻璃的小房間,房間圍著一圈長沙發,幾個人影正落座于沙發之上。
雖然江子城的位置與那玻璃小房間相隔甚遠,但他清晰地覺到了一道視線纏在他上——
靠,果然是那個滿腦子不正經的謝北!
玻璃窗畔,謝北單手兜,孑然立在那里。從江子城踏進宴會大廳那一刻起,男人的視線便一直黏在他的上,注視著青年用那張過分燦爛的笑臉,收割無數人心。
見江子城抬頭過來,謝北向他遙遙舉起手中的酒杯,接著,一飲而盡。
江子城渾一抖,覺得謝總裁喝得不是紅酒,而是自己的。
他旁的謝小姐毫無所覺,熱洋溢地邀請他:“我哥和其他影視公司的老板都在上面呢,評委也在,你要不要上去打聲招呼?”
江子城趕忙擺手,說自己只是個小蝦米,就不上去給大佬們添了。
他上說的爽快,可心里卻痛得滴:能和那麼多投資人和電影評委談的機會多難得啊,如果謝北那家伙不在的話,他肯定會第一時間湊上去套近乎的!
他不愿意上去,這宴會里有的是人愿意上去。
只聽樓梯那里傳來一陣不小的爭執聲,兩人循聲去,只見守在樓梯口的兩名保鏢正阻攔著一位緒激的中年男人。
保鏢材魁梧,如兩座小山阻在中年男人面前:“先生,上面是私人聚會,您不能上去。”
中年男人也是黑發黑眼,不過高鼻深目皮偏黑,看外表應該是一位印度人。
奇怪……江子城心想,這次圍的作品里,沒有印度電影啊?
那印度男人的英語口音極重,江子城聽了半天都聽不懂。
倒是謝小姐聽明白了,幫江子城翻譯起來:“那個印度人是位紀錄片導演,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影視公司的老板都在二層,看樣子他想上去自薦,拉投資。”
電影人想要拍作品,錢是最重要的,沒有錢,一切都寸步難行。而在電影人之中,專注拍紀錄片的導演更是窮的人盡皆知。
紀錄片導演有抱負、有理想、有追求、有技、有能力,就是……沒錢。
拍紀錄片很花錢,拍完了還賺不到錢,影視公司除非腦子進水,否則本不會拿著真金白銀去拍紀錄片。如今的紀錄片,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政府部門或公益組織撥款,剩下的基本都是紀錄片導演自己拿錢去“”。
“”到最后,“”得自己散盡家財的導演大有人在。
江子城一聽對方是為紀錄片導演,立即肅然起敬,趕忙走過去,把那位落魄的印度導演請了過來。
等到三人回到燈下,江子城才發現這位名卡皮爾的印度導演確實窮的叮當響。西服皺的一點都不合,鞋子倒是得很干凈,但是大得像船,看樣子他全上下所有服都是借來的。
謝小姐出富貴,平日里見到的大導演都是拍商業片的,一個比一個派頭足。哪里見過這麼拮據的導演。
江子城為他點了一杯酒,與愁眉苦臉的他慢慢攀談起來。
酒愁腸,卡皮爾一下子被激發出了心的困苦,他也不介意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與他第一次見面,卡皮爾把壯志未酬的無奈全部傾訴了出來。
他以前是個商業片導演,在寶萊塢拍過兩部小有名氣的作品,幾年前他決定拍紀錄片,結果拍了三年,不僅把老東家拖垮了,又把自己的全部家砸進去,也沒能拍完。
他用朋友資助的最后一點錢買了飛往威尼斯的飛機票,就希能在電影節上運氣,找到一個新的投資人。
江子城好奇地問:“請問您拍的是什麼題材的紀錄片呢?”
卡皮爾:“是‘用品’,我們印度是人口大國,但一直于談,這和人們的思想發展速度是不符合的!你知道嗎,在過去十年里,避孕套在印度的使用量提升了八倍!”
江子城想,可你們印度也是宗教大國啊,在宗教大國公開拍攝用品題材的紀錄片,所遇到的阻力太大了,恐怕就算你有充足的資金,也很難完這個項目啊。
卡皮爾有著印度人的一貫特點,說話時喜歡手舞足蹈,說到激之還搖頭晃腦起來。他長得其貌不揚,材矮胖,可那雙眼睛里卻充滿了對電影的熱。
忽的,他放下酒杯,雙手在江子城肩膀上,雙眸灼灼地看著他:“江,你的電影這次拿了金獅獎!你一定是中國最厲害的演員之一!你認不認識什麼大投資人,可以投資我的電影?只要一百萬,再給我一百萬,我就能實現我的夢想!”
他的雙眼里像是有一團火焰,在那雙深棕的眸子里熊熊燃燒著。在不到一臂的距離,江子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團火焰的模樣——
……
謝盈盈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踏上階梯,回到了玻璃包廂里。影視行業里的頂尖投資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正在低聲討論著電影行業的發展方向。
唯有一個人是例外。
“哥?你站在那里看什麼呢?”謝盈盈好奇地走到謝北旁。
男人倚靠在玻璃窗前,垂眸向一樓看去。順著他的目找尋著,意外發現了一個悉的影。
“咦?你在看江子城他們?”謝盈盈毫沒覺得不妥,一派天真,“沒想到哥你對他這麼關注啊。”
謝北沒有回答,他的視線落在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上,嚴肅地問:“那個印度人,剛剛和江子城說了些什麼?”
謝盈盈老實作答:“他是一個紀錄片導演,他想讓江子城介紹投資人給他認識。”
“紀錄片導演……”謝北重復著這幾個字,原本略有些張的心終于放下來了。原來是區區紀錄片導演,那就沒什麼威脅了。他隨口問:“那他都拍些什麼東西?”
謝盈盈:“避孕套。”
謝北:“……”
謝盈盈掰著手指頭數:“他們還提到了假-、、S-M工什麼的。哦,他就是拍到S-M的時候,沒錢了,所以想來這里運氣。”
謝北:“……”
謝北覺得自己現在的表一定很彩。
偏偏謝盈盈又在這把火上澆了一把油:“那個導演還說,如果江子城能為他拉來一百萬投資的話,他可以把他珍藏的那些趣用品都送給他呢!”
“……”男人眸子一黯,把手中的酒杯塞進妹妹手里,轉便離開包廂,順著樓梯拾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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