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燈完全暗下來后，《滿堂彩》這部充滿話題的神作品，終于在所有觀眾面前拉開了帷幕。

雖然這個電影胎于一個有些骨悚然的民俗故事，但整部電影和靈異神怪沒有任何關系，更多的是在表達男主寂寞的心世界與怪陸離的外部世界的抗爭。

江子城飾演的男主是個孤兒，自小被戲班班主收留，為了這個戲班所有員的“兒子”。他耳濡目染，從小就對唱戲很興趣，寧可當個跑堂的小工也要留下來，偏偏班主并不允許他學戲，“強迫”他去讀書，希他能有出息。暑假時，叛逆期的男主跟隨戲班去了鄉下唱堂會，這一次，班主要求男主老實待在后臺，不準出去。

于是男主只能窩在后臺的角落里，聽著前面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與堂下觀眾熱鬧的好聲，幻想自己也同那些“角兒”一樣，披上斑斕的戲服，戴上致的頭面，登臺亮相，收獲那些炙熱的目。

當大戲落幕，男主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沖向了臺前——然而舞臺下，哪有什麼觀眾，只有一片綿延不絕的墳冢罷了。

整部電影的預算是五十萬，結果等剪輯完了，預算都沒有用完。

才叔一個人兼數職，他既是導演，也是攝像，還是編劇……在他的鏡頭下，畫面帶著一種抑到極致的，那些戲劇裝扮越是斑斕，背景就越是黯淡。

當然，最的還要屬鏡頭下的江子城。

才叔特別給江子城拉特寫。

江子城的值屬于特別能打的那種，皮剔，五漂漂亮亮的，即使在電影大屏幕上也看不出來一點瑕疵。

不管才叔是拉個正面特寫還是拉個側面特寫，只要鏡頭一推過去，電影院后頭就傳來抑制不住的低聲。

這次觀影的八十名觀眾，有一半都是從江子城的后援團里選出來的，他其實不多，但大多是，小姑娘他的不得了。

其實那些小們已經盡力住聲了，但心的哪是那麼好遮掩的，只要江子城單人鏡頭一出現，整個電影院都浮著一種雌集求偶的荷爾蒙味道。

謝小姐覺得們有趣極了，頻頻回頭看向后排。

謝北敲打：“在座位上來去像什麼樣子？安靜看電影。”

謝小姐委屈：“電影無聊死了，哪有有趣啊。”

今天被哥哥拖來看電影，聽介紹還以為是靈異片，興致的過來湊熱鬧，哪想到電影開場半小時，就睡過去三次，還是被的聲喚醒的。

這種核晦的文藝片，確實不適合這種爛漫活潑的小姑娘看。

安靜了沒兩分鐘，又折騰起來：“哥，你知道這種什麼嗎？”

“什麼？”謝北語氣有些敷衍，他雙眼著大屏幕，像是在看鏡頭里的人，又像是在看別的什麼東西。

謝小姐得意極了：“這友。”

顧名思義，友就是想給男明星當朋友的。

又掰著手指算起來：“當然，還有親媽、事業、妹妹、逆蘇……”

“……”謝北問，“逆蘇是什麼意思？”

謝小姐不小心說出了圈專業語，暴了自己每天不好好學習專心磕圈的真相，趕忙捂住不敢說話了。

電影院觀影需要安靜，偏偏兄妹倆一直在小聲說話。坐在謝北左邊又左邊的江子城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這并不妨礙江子城用一雙憤怒的眼睛瞪他。

這謝總突然跑來觀影也就罷了，看電影的時候還一直唧唧唧唧說話，要不要給他一個喇叭啊，看看到底有什麼國家大事非要在這時候叨叨。

當然，江子城這些話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誰讓謝北是總裁呢，像江子城這種十八線小蝦米即使有再多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那些狗言小說不都是這樣寫的嗎——皇上最終會上膽大妄為的宮，公司老板總是會陷潑辣的前臺小妹。他一定要低調再低調，絕對不能公開和謝總唱反調，省得把自己的屁搭上。

……

七十分鐘的電影很快放映完畢，最后一個鏡頭是江子城站在燈火闌珊的戲臺中央，舉目遠眺。鏡頭從一無盡的墳冢上拉過來，最終落在了江子城的雙眼之中。

江子城很不要臉的覺得，他五里最漂亮的便是這雙眼了。估計是負異能的緣故，很多人與他對視時都會陷恍惚之中。這雙眼睛就像是一團可以握在手中的霧，又像是一汪可以燃燒的泉水，蘊含著千萬句話，承載著千萬種可能。

當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被放大到整片屏幕上時，沒有人能夠違心的不稱贊它。

電影結束后，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江子城和才叔又被請回休息室換新的造型。

江子城被折騰累了，無奈地問：“為什麼才叔換造型，就是換一啪手絹、換一條領帶，我換造型就是從頭到腳換一層皮啊？”

執行經紀人說：“因為你是藝人，賣臉。才叔是導演，賣才華。”

江子城：“……姐，扎心了。”

執行經紀人又說：“你就別抱怨了，你想想婚宴上的新娘子不都是這樣嗎？一天下來要換三四套禮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明明累得筋疲力盡還不能抱怨。”

江子城：“……”

這類比錯了吧，他是男的啊，當什麼新娘子呀？

……

等到江新娘重新出場時，發現VIP席位正中間的兩個位子已經空了，工作人員悄聲解釋，說謝總公務在提前離場，謝小姐也跟著一起走了。

江子城不得他早早離開呢。

他如釋重負，在接下來的采訪環節里表現的特別好，又懂梗又會接話，carry全場，不知幫才叔救了幾次場。

面對的表揚，他謙虛以對；面對影評人的批評，他虛心教；他應對自如，本挑不出一丁點錯來。

采訪結束之后是自助晚宴，江子城又又又換了第四套服，這次他已經認命了，乖乖地像個芭比娃娃一樣認造型師擺布，搖一變又是一枚致的小王子。

晚宴地點就在一樓餐廳，餐廳也據《滿堂彩》的電影主題重新進行了一番裝飾，自助餐菜富、食材昂貴、味道絕佳，絕對不是市面上那種99元一位的自助餐廳可以媲的。

江子城對于瑞慈娛樂的壕氣又有了更深一層的會，今天這一天下來，他奉旨炫富也炫的越來越有底氣。

他本想安安靜靜吃飯，們卻不給他這個時間。

他一場，熱的們就像是看到了鮮花的小蜂，嗡嗡嗡的圍上去，里著“哥哥、哥哥”，手里舉著相機，想與他合影。

江子城向來珍惜，不管是簽名還是合影都沒有問題，甚至還有大膽的撲過去，討了一個“的抱抱”。

江子城兢兢業業地給每一個“發福利”，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都落了另一雙深邃的眼睛里。

……

餐廳中庭是無頂設計，站在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餐廳中的景。

謝北從會議室里出來，正要走向電梯，忽然在天井旁停住了腳步。

他垂眸著腳下的餐廳，只見餐廳里，江子城即使滿疲憊，依舊掛著笑容與每一位互。

謝北就那樣安安靜靜看了一會兒，表說不上喜怒。他不，助理和書也不敢催，只能老老實實地立在他后。

男人忽然開口問旁的助理：“你聽過友嗎？”

謝總有三個助理，剛巧這個助理是負責市場公關方向的，非常悉圈的一些。

助理趕忙解釋了一番友的含義，他見謝總一直盯著樓下那個小明星，心里大膽揣了一番圣意，小心翼翼地補上了一句：“友只是之間的玩笑，當不得真的。”

謝北點點頭，接著問：“那‘逆蘇’又是什麼意思？”

助理：“……”

謝北側頭看他：“我從盈盈里聽來的詞，你沒聽過？”

“聽過。”助理一臉為難，半晌才像便一樣出了幾句話，“有些會幻想男藝人萌可的樣子，希男藝人投自己的懷抱，讓自己像疼老婆一樣去寵他。”

他沒說的是，有些時候，逆蘇的幻想還帶著一點S傾向。

“……當，果然有趣。”

謝北微微挑眉，他著餐廳里被友淹沒的江子城，笑了。

※

等到最后一位賓客送走，江子城癱倒在休息室里，半天爬不起來。

他覺得渾上下累的都要散架了，但是在疲憊之后，又從心底升騰出一種難言的快樂。他從業兩年多，這是第一次應對這麼多的和——哪個藝人不希自己被人追捧呢？

他正瞇著眼睛休息，旁邊的助理kevin（……也可能是tony）趕忙把他的手機送了過來。

“江哥，你手機響了，好像是微信。”

江子城懶散地接過手機，點亮屏幕，瞥了一眼——然后蹭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微信里是“謝小姐”的留言。

謝：抱歉，臨時有事，只能先走一步。

謝：電影很好看。

看時間，應該是電影放映后給他發來的消息。

江子城趕忙回復。

是江子城不是江城子：沒事沒事沒事。

是江子城不是江城子：謝小姐百忙之中來支持我的電影，我十分。

不，他一點都不，他恨不得離這兄妹倆遠遠的才好！

謝：你的今天很熱。

是江子城不是江城子：還好還好。

是江子城不是江城子：們雖然有些熱過頭，但都是很可的。

江子城很慶幸自己擁有這麼一群可的，即使再苦再累，一想到有這麼一群人在后支持著自己，他就覺得異常幸福。

可是很快，江子城就笑不出來了——

謝：不知你的群，要怎麼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