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沒有喝醉,只是有點飄。在看到向后,這種飄似乎達到了某個頂點。向抱住了晉安,晉安也沒有反抗,更沒有大人的自覺。溫順的回應向的擁抱,在看到向按掉電話的時候,也沒有反抗,還笑了起來。
“晉安姐姐你要多笑笑。”向一本正經的說,扶著晉安走了幾步。晉安走了幾步,又推開了向:“不行,你不能扶我,我太重了。”
“那我牽著你好不好?”向問。
晉安想了想,點點頭。兩人又變了以往最常的那種方式。只是這一次,是向牽著晉安,是主導,而不是晉安。
兩個人就著燈往前走。經過一條不長的通道以后,就到了大街上。們的家距離地鐵站有兩站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向朝車站走,晉安站住了,向回過頭,看到人對說:“今天走回去,我大概有點醉,這樣不行。”
喝醉了,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啊……
向點點頭,晉安就又笑起來,溫順的,乖巧的樣子。向也不自覺跟著笑,一高興,就忍不住甩甩手臂,帶著晉安的手也跟著上下晃。
“晉安姐姐為什麼那麼高興?”向問。
“因為……我好像……”晉安說話模模糊糊的,向轉頭看著晉安。這一段路很長,筆直坦。天空是黑的,只有燈鋪滿街面,橙橙的黃,是溫暖的。晉安喝醉了,但是眼睛很亮。被這樣一雙眼睛盯住的向,覺得自己的心里仿佛著什麼東西,讓幾乎不能呼吸。
向聽到人和的嗓音落在耳畔,因為喝了酒,所以比平常更低一點,更沙啞一點:“我好像找到了一點可以活下去的意義。”
向眨了眨眼。此前著的某樣東西,在這句話音落下后,又變了沉悶的痛。向有病,經歷過死亡,也看到過死亡。在周圍的小朋友里,沒有人比更能明白死亡是什麼含義,又代表著什麼。的呼吸急促起來,下意識的抓了晉安。
但向還是個小孩子,哪怕是用力,這樣的力氣對于一個年人,還算不上什麼。晉安仿佛沒有注意到,笑得那樣和,讓向覺得面前的這個人似乎并沒有醉意。
“向,謝謝你。謝謝能讓我遇到你。”
僅僅是一句話,向就慢慢的松開了手。轉過頭,滿心都是的喜悅。這個人需要自己,這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向笑起來,甩甩手,然后說:“不客氣!”
這真是孩子氣的回答。
但是晉安似乎并沒有意識到,或許真的喝醉了也說不定。也滿是孩子氣的甩甩手臂,跟著向一起。兩個人的影被燈拉得很長,兩個人手牽手握在一起,帶著黑影忽上忽下,似乎融在了一塊。
第二天,晉安醒過來的時候,回想起昨天干的傻事,的捂住臉,先跟程立雪道了歉,再裝作什麼事沒有發生一樣的給向做早飯。慶幸向起床比自己晚,否則的話,自己這張老臉就沒地方擱了。
但老天并沒有放過。在端出早飯的時候,向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里了,沖晉安出一白牙,顯然是神極好的模樣:“晉安姐姐早呀。”
“……早。”晉安把早飯一放,然后急匆匆的套上外套,“我先走了,向你吃完再走,碗筷就不要管了。”
向眼的看著晉安跟逃難的一樣的跑走了,搖搖頭,嘆氣:“大人都是要臉面的。”向低著頭吃了一口小米粥,又嘆氣,“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向的想法,晉安并不知道,宋的“功”,算是讓在公司里站穩了腳跟。此前喝酒吹牛里出現的智能機,晉安并沒有得到做這個機型的通知。他們面對的還是大量的傳統機型。
當時的玩游戲的人員的組,跟之后完全不同。他們大多是低端工作的從業者,比如說工廠里封閉式的,重復勞的工人,業公司的保安,工地上的力工作者,又或是軍隊里的軍人。這些人才是他們面對的主要付費對象。他們的手機機型也不會特別好。
因此做完一個“大”項目需要花費一個月,而此后大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都在不停的適配新的機型,力求鋪滿整個市場。
晉安也很忙,忙,程立雪也忙。那天晚上的事到底在程立雪心里發了芽,但沒有時間去管晉安,現在晉安開始工作,自然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去將就程立雪的時間來找了。們唯一的聯系只有偶爾的電話。
晉安變得開朗了,會主的說笑。環境漸漸的悉,讓不再對陌生的環境抱有警惕和警戒。
在得知某一天晉安甚至帶了一個水杯去公司的時候。程立雪暗自松了口氣,這說明晉安已經認可了周圍的環境,而不再于一種隨時都會想要“逃跑”的狀態。而這段時間里,晉安的工資也往上漲了五百。
晉安非常高興,打電話給程立雪分。程立雪自然也為開心。兩個人說說談談。
“最近天氣冷得好快,都能哈出白氣了。”
晉安也跟著哈了口氣,然后笑起來:“真的啊,以前我們老家只有最冷的時候才能哈出白氣呢。北京真冷啊……”
“是的,所以你要穿厚點。”晉安像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讓程立雪笑起來,回想起兩人年的時候。晉安就對雪啊,白氣啊這些東西有著莫名其妙的好。眨了眨眼,“快到過年了,向怎麼辦呢?”
電話那頭只是靜默了一瞬間,晉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不回家,向跟我一起過。立雪,今年向會跟我一起過。”
程立雪沉默著,聽到晉安的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抗拒味道。為什麼要拒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程立雪深吸了口氣,終究又一次把疑問回自己的心里。
晉安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很多,也開朗了很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晉安不愿意說,那大概就真的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程立雪垂下眼,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歡快起來:“好的。那今年我可以帶你們看看廟會。”
晉安立刻表示了認可。程立雪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樣也好。
起碼晉安是開心的。
相比于程立雪,向這樣的小孩子就要開心很多,也直白很多。天漸漸涼了,晉安給向買了新的羽絨服,白的,配著黑的子和小皮靴,看上去又又有范。對待自己,晉安就要小氣許多,買了件棉襖,比羽絨服便宜許多。11月了,晉安第一次到了傳說中暖氣,特別吃驚。
向笑嘻嘻的看著晉安好奇的暖氣管,聽里面水流的聲音,在融融的暖意布滿整個屋子時驚訝的低呼。向晃著,覺得晉安也像小孩子似的,跟自己好像也差不了多。向給晉安講北京的大雪,講小時候跟父親去頤和園冰車,講記憶中有關于冬天的所有好。
喜歡這個城市吧。
喜歡這個城市的四季。
喜歡這個城市的小向。
然后就一直待在這里。
向眼睛閃亮亮的,看著晉安。看著晉安因為的言語而出驚嘆又或是歡喜的樣子。向朝晉安張開雙手,將自己窩在這個人的懷里,然后看著和的面容:“今年冬天一定也會下大雪的!到時候,晉安姐姐就可以看到了。”
晉安笑起來。
向繼續做努力:“我會堆雪人,堆得可好了,到時候,我們就堆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晉安忍俊不。是個地道的南方人,除了小時候記憶中有一場大雪以外,這麼多年,就再也沒見過雪。向描述的場景,晉安并不悉,其實對陌生的環境總是心懷畏懼。但是那些大雪,那些有趣的冰車,都因為這個孩子的關系變得不再那麼冰冷,它們急切的朝晉安張開了自己的模樣,就像這個孩子那樣,對著自己說。
喜歡這里,留在這里。
晉安想,大概還是能有所期待的。這里沒有什麼人認識,雖然冷漠,卻也不會到傷害。更何況,還有面前這個暖洋洋的孩子在這里。晉安著向的頭發,想了很久,這才問:“向過年要見媽媽嗎?我……可以為你傳達的。”
晉安打算留在這里過年,想自己也不能那麼自私。孩子總是傾慕著父母的。如果向要去找母親,也會盡力去滿足。
母親?
向眨了眨眼,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自己的母親了。除了最初的時候。那時候的媽媽總是伴隨噩夢出現。但漸漸的,母親的印象就變得稀薄起來,最后徹底沒了蹤影。向抓了晉安的服,使勁搖頭:“我要跟晉安姐姐一起過年。”
“那好吧。”晉安了向的小鼻子,“立雪說過年的時候帶我們去廟會呢,向也一定喜歡的。”
向皺皺自己的小鼻子。想自己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這樣也可以帶晉安去廟會,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才不要其他討厭的人呢。
時間啊,能過得快一點就好了。
向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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