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投了很多的簡歷，但沒有一封回信。以前跟著同學去找過工作，有的單位會挑剔著員工的高、長相甚至重。還記得那一幕，就仿佛皇帝選秀，那濃重的恥辱，盡管如此，也是有不同學選擇留下。當時不是很明白。

“工作真是太難找了。”有同學這麼跟晉安嘆。

“你回來考公務員，別在福中不知福！”父母這麼在電話里跟晉安吼。

晉安嘆了口氣，再一次的計算著錢包里的錢，咬著下。就這麼接下向，真的是太天真了。可是既然已經決定了，砸鍋賣鐵也要……不對，家里的鍋鐵都是向的……這樣下去，就只能撿垃圾了。

晉安把頭往后一靠，又嘆了口氣，真窮啊……

網吧昏暗的燈閃了閃，晉安重新坐直了子，實在不行，還可以當打字員。就在這時候，晉安看到求職網站的消息閃了閃，急忙打開，這是一封面試信。晉安細細的看了公司名字，又在網上搜了搜，企業注冊上有這家公司的名字，規模很小，人數寫的是50人以下。至于職位，則是手機游戲策劃。對方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時間就定在第二天的下午。

晉安激得渾發抖，急忙記下上面的信息，查好路線，又做了許久的功課。

整個晚上，晉安都焦躁不安。事還沒有定下來，不想讓向知道這件事。又無可遏制的想著自己的病，害怕面對人群，也害怕新的生活。晉安嘗試著一次一次的深呼吸，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滿麻麻的備注，把自己寫過的，又幸而出版的那些文章都翻出來，作為憑證。

手機游戲在這個時候并不流行，電腦游戲玩家多半看不起移端，作為一個資深的電腦游戲玩家，晉安其實也是一樣。找的專業網站，大多也是做電腦游戲的，分工明確，職責劃分清晰。說到手機就一頭霧水了，沒辦法，能太差，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向一邊寫作業，一邊看著晉安來來回回的踱步，的里似乎在叨念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向寫完了作業，輕輕喊了聲：“今晚吃什麼呀？”

晉安終于回過神，眨眨眼：“呃……番茄炒飯吧……”

昨天吃的是醬油炒飯。

向揚起笑容，甜甜的：“好啊。”

晉安頹廢的低下頭：“我會好好學廚藝的。”

“沒關系。”向自覺的收拾好作業，然后挽著袖子開始收拾桌子，“吃完以后晉安姐姐就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了。”

聽聽這口氣，晉安嘆了口氣，這幾天向都自覺洗碗，而晉安能提供的，只有醬油炒飯、番茄炒飯，又或者白水煮青菜這幾樣。晉安心中更加愧疚了，既然不會做飯，那也就只能努力的賺錢了吧。所以……明天只準贏不準輸！

晉安不太會做飯，番茄炒飯被加多了水，變了番茄燙飯。向哇了一聲，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好香啊！”

這演技太夸張了。晉安局促不安的擺上碗筷，角微微的上揚了點。

“沒有菜啊。”向說。

晉安拍拍腦袋，今天顧著看簡歷，連菜都忘記了。站起，往廚房走：“我去下點面，有咸味，可以當菜吃。”

有了向，晉安似乎稍稍鎮定了一些，等到兩人吃完，晉安把碗筷都收拾好，向就站在洗碗臺前自覺主的開始洗碗。晉安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到現在也有些習慣了，站在旁邊看著向有模有樣的給碗筷打上洗潔，開著水嘩啦啦的沖著。

“晉安姐姐你還站著干什麼？快去看我的作業。”向抬起頭，看到晉安還站在旁邊，毫不客氣的趕人。

晉安對這種態度毫不在意，反而笑了笑。以前在家的時候，總是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會一邊做菜一邊清理廚房，現在倒有些明白了，大概是因為怕另一個人承擔太多勞吧。

第二天，晉安送走了向，從自己為數不多的服里翻出了一件小西裝，踏上了面試的道路。面試的地點在二環里，公加地鐵一個多小時。二環里的北京和晉安想象中的大城市其實一點也不一樣。這里的房子都不高，甚至很有些破舊。

晉安面試的地方也是這樣，這大概是90年代建造的房子，低矮昏暗。就算是大白天，樓道間依然也只能靠著電燈作為照明。天花板很低，燈是最便宜的那種，慘白慘白的。樓道中沒有人，晉安聽到自己的平底小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噠噠，噠噠。過分單調，過分安靜。

晉安害怕得握了手里的手機，再一次確認自己的地點，又猶豫著是不是要給程立雪打個電話。

可是，不能什麼都靠程立雪啊。晉安想著，毅然決然的把電話放進兜里，回想起自己已經把面試地點還有程立雪的電話號碼都放在了家里，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向也會知道怎麼辦的。這多讓晉安有了點底氣。

403室。

這和其他房間并沒有什麼區別。晉安的手掌再一次大量的出汗，可是要面試，不敢自己的子，只好握了手。晉安做了約莫五次深呼吸，回憶做的準備，這才敲敲門。

門里傳來一個爽朗而年輕的男聲：“進來。”

晉安還想在門外再待一會兒，但向的笑容在腦海中浮現，晉安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了，已經箭在弦上。

門開了。

這是一間躍層式的房子，一看就不是公司用，更像是居民用的。晉安還不知道商住兩用這個詞，只是看到自己左手邊的樓梯，就明白了為什麼外面天花板那麼矮了。而房間里倒是很亮，一整面墻壁都是窗戶，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碧藍的天空和遠的古建一角。

但晉安現在僵，因為房間里一個都沒有。的正前方是兩張長桌，上面放著電腦，稀稀落落的坐著人，都是年輕人，二十來歲的樣子。晉安看到上面有些圖，像是正在制作的某種游戲圖片。他們看著晉安，晉安也看著他們。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人站起走了過來，他是個典型的北方男人，材高大，理著平頭，笑容和煦：“來面試的？

“是，是的。”晉安急忙點點頭，心里七上八下的打著鼓，的依然僵，有隨時想要逃離的沖，但是干癟的存款數和向的臉死死地拽住了的腳步。強迫自己出一個笑容，有點僵，但是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我晉安，昨天我收到了讓我來面試的通知。”

男人點點頭，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翻了翻，翻出一張簡歷，晉安看到上面寫著的名字。

“我張章，上樓談談吧。”男人笑，轉上了樓。

晉安急忙跟在后面。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左手邊放著好幾張桌子，拼一個口字型，機啟的嗡嗡聲很大，里面坐著的也全是年輕的男人，穿著T恤和牛仔，頭也不抬，只是盯著屏幕。右手邊的房間空的，放著一張桌子，幾把胡擺放的椅子，還有個大大的寫字板。

“那邊是程序的房間，這是會議室。”張章徑直拐進了右邊的房間，拉過來兩張凳子，“我們在這談談。”

晉安立刻就變得張起來。

張章是個策劃，他自稱自己是這個公司的主策，但是除了他也沒有別的策劃了。張章問話也沒什麼個準頭，就是問問以前玩過什麼游戲，寫過什麼小說，對游戲有什麼理解。這些問題晉安已經在網上看過了，回答得還算流利。晉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押對了題目的學生，漸漸的也開始放松下來。

談話進行得很順利。

“你想當劇策劃，我們這行沒有分得這麼清楚，什麼都要做一點，可以嗎？”

晉安覺得先找到個工作是更首要的事，點點頭：“可以。”

“一個月兩千，現在我們公司小，沒有社保，不過等公司好了就會有了。”

晉安不知道這做畫大餅，對社保也不是特別了解，覺得不社保也很好，這樣自己手里的現金還要多一些，因此也沒有什麼異議。

張章笑了笑：“那你后天來上班吧，我們的上班時間是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偶爾會加班，可以嗎？”

晉安沒有說不的權利。

事很快就定了下來，張章告訴晉安職那天需要帶的或者是辦的東西，比如份證、銀行卡等，再客客氣氣的把晉安送到了門口，掛著笑：“等你上班的時候我再給你介紹其他同事。歡迎你加我們公司。”

晉安出了門，肩膀頓時松懈下來，覺得面試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后來才知道，當時的手機游戲行業剛剛興起不久，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職流程，特別是像面試的這種小公司。而一個，特別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這行的實在太了，這才是能混行的本原因。

但是現在這微小的勝利讓晉安覺得松快了很多。并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寫作事業，這樣每個月的錢能更多一些，的房租，兩個人的吃穿水電，還要盡可能的存錢給向上學。

晉安板著指頭算，又覺得自己的工資加上寫作，錢也太了點。不過，慢慢來吧，總歸是要把手里的事都做好了，才能打算其他的。晉安想著，在走出大廈的時候，都覺得心輕松了很多。

只是個二十出頭，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人，還不太清楚工作究竟意味著什麼。只是現在，晉安只想快些回家，再給向買點好吃的，為了節省開支，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