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向收拾好了，時間也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晉安想了想，還是端了兩杯水給兩人，一次紙杯的。兩人對晉安說了謝謝，晉安點點頭，就走到一邊坐下，也不理會兩人了。

年輕的那個原本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看到晉安的這個樣子，也出了一點不高興，低了聲音抱怨：“拽什麼拽，就住在這種地方。”

房間很安靜，就算是低了聲音，但其實也并不小聲，晉安聽得清清楚楚。晉安放在膝蓋上的手了，的臉繃得更，看起來也更加的冷漠。過了一會兒，收拾好的向過來了，看看晉安，拉開一張笑臉，抓著晉安的手搖了搖：“晉安姐姐，我穿好服啦，我還自己吃了藥！”

晉安想起來自己還忘記了這個，有點愧疚，也就沒有計較向的作。也也許已經有點習慣向親近的作了，點點頭，又說：“走吧，我們去找爸爸。”

“爸爸生病了嗎？”向問。

“嗯……”晉安頓了頓，含含糊糊的回答。

向似乎并沒有理解這個詞語含的意思，哦了一聲，點點頭，又說：“那我要戴口罩，爸爸說醫院里有細菌，會讓寶寶得病的。”

晉安就轉過幫向把口罩找出來戴上。大蓋帽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焦慮的表也淡定下來，年輕的那個還多說了句：“帶件厚點的服吧，這個季節早晚溫差大。”

晉安預到了什麼，沒有多說話，轉去拿了自己和小向的外還有向吃的藥。

這是晉安第一次坐警車，出小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探著頭往后座上看了看。晉安把向的小腦袋低了點，用護住了。向仰著頭看看晉安繃的下顎，沒有說話，手摟住了晉安的腰。

這一路都很安靜，年老的那個專注的開車，年輕那個則著手機在點，晉安扭頭看著車窗外。他們沿著環線往里開，看來昨晚向書是到了很“北京”的地方去了。過了一會兒，年輕那個似乎有些無聊，他收了手機，又看看很依晉安的向：“這孩子要吃藥，是有病嗎？”

晉安沒有開口，倒是向沖年輕的警察笑：“是呀。”

“嚯！小丫頭還開朗的。”年輕的警察笑起來，他又嘆口氣，“自家小孩病了，當爸爸的還出去逛酒吧，這可真是……”

“爸爸去找媽媽了。”向說，雖然不太明白這個叔叔說的話，但是話里對父親的惡意，向還是敏的察覺到了。小姑娘皺起了鼻子，橫起眉，“你不許說爸爸壞話！”

年輕的警察笑笑，說著對不起，他從這短短的話里做了許多猜測，看著向的眼里也有很多的同。他還想要說點什麼，但向已經哼的一聲，扭開頭，抱住晉安的腰，把頭埋在晉安腹部，不理會他了。

小孩溫熱的呼吸過薄薄的春衫傳到晉安的上。晉安皺著眉頭，輕輕推了推向，向扁著，扭過頭。小姑娘力氣很大，纏了晉安的腰，晉安推不，所幸小姑娘的頭偏開了，晉安也就由著了。

從五環外到向書所在的醫院，車開了一個多小時。警察帶著晉安和向往里走，向似乎有些害怕，抓了晉安的手，晉安也任由小姑娘抓著，兩人一起到了病房。

晉安先看到了程立雪，雙手環在前，一臉的不耐煩，小護士和另一個男人站在一旁，旁邊還有兩個片警站著。男人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又了下自己的頭發，看上去有點不耐煩：“家屬什麼時候過來？”

“他們家離這里遠，正在路上。”小片警安著。

“外地人就好好的待在自己老家啊，來北京做什麼。瞧他那樣，還真能混出個人樣嗎？”男人抱怨著，又看了眼旁邊鮮亮麗的程立雪。

“我的委托人是本地人，有房子有戶口的。”程立雪甩出一句。

男人不說話了。

程立雪煩躁的轉頭，就看到晉安帶著向朝自己走來。帶人的兩個警察也說了句：“家屬來了。”

男人立刻張過來，上下打量了晉安，又看了眼向：“你是他老婆？”

程立雪立刻炸了：“什麼老婆，不知道能別瞎說嗎？”懟完男人，又轉頭看晉安，“你帶個孩子來做什麼？媽呢？”

晉安有些無奈：“聯系不上了，只有向。”

一旁的片警補充：“我們在盡力聯系了。”

向則扭著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爸爸呢？”

男人看到來的不是主事的，沒好氣的回了句：“死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人都看著他，眼里著不滿。向已經十歲了，也知道死是什麼，愣了愣，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騙人！爸爸沒有死！”

小姑娘帶著口罩，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的，但那雙大眼睛蓄滿眼淚，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晉安向的腦瓜子，向就扎進了晉安的懷里哭：“晉安姐姐，我們回去，我們回去等爸爸。”

程立雪皺著眉頭，問：“那現在怎麼辦？”剛要轉頭把矛頭對準旁邊的警察，晉安就抬起頭：“他們夫妻吵架，他老婆經常不回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總不能讓向爸爸一直這麼躺著吧。”

晉安拍拍向，聲音放了點：“我們去看爸爸。”

程立雪一直皺著眉頭看著晉安。晉安的表和，是久違的那種和，很明顯，這個向的小姑娘能讓晉安變得心輕松起來。程立雪又看了看向。這是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其實口罩戴著，程立雪看不出來，只能看到那雙大眼睛，但程立雪就堅持認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很依晉安的樣子，雖然明顯的抗拒晉安話里的意思，但也點了點頭，只是手的抓著晉安。

晉安沒有退，也沒有拒絕，牽著向，朝向書走過去。向書是個男人，比起晉安來說，其實高壯很多，但是他蓋著白布在那里躺著的時候，又顯得沒有那麼高大。小護士把白布往下拉了一點，出向書的臉，他的臉倒沒什麼變化，只是青白得可怕。

向呆呆的看著向書，晉安則看著向，想著如果向要是大哭大鬧，該怎麼辦。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讓向看父親呢？晉安想，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并不想管這攤事，所以將這個責任扔給了小小的向。

向沒有說話，定定的看了會兒父親，這才轉過頭來對晉安說：“晉安姐姐，我看過了，我們，我們回去吧。”

晉安看到向的抖著，小臉似乎也變得青白起來。水汽在向的眼底匯攏，但到底沒有掉下來。

晉安點點頭，把向按在自己的懷里，輕輕的拍了拍的后背。一時間，病房里也都安靜下來。見慣生死的警察和護士看到這麼小的孩子過早的失去父親，也有幾分傷。

這時，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來。噠噠噠，噠噠噠。晉安聽到向輕聲說：“是媽媽。”

晉安轉過頭，看到于麗走了過來，容煥發，打扮得很致，看到在場的眾人，笑了笑：“我是向書的老婆。正好你們都在，我們來說說賠償問題。”

男人立刻說：“責任是劃分了的，該我出的錢，我可一分沒耐。”

聽到錢，于麗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問：“多錢？”

“三十五萬，走保險。”男人朝一旁的片警看過去，片警點頭，也有些生氣，語氣生：“你不先看看你老公嗎？就這麼確認死者是他？”

“真是不得自己老公死啊。”一旁的年輕警察嘀咕著。

于麗一愣，臉沉下來，走到晉安和向邊，在看到向的時候，于麗皺起眉：“你怎麼把帶過來了。”

“那還不是聯系不到你這個老婆。”晉安沒有回答，倒是一旁的警察嗆聲。

于麗就不再說話，只是掃了眼向書：“是他沒錯。怎麼，你們還要看我們的結婚證嗎？”

年輕警察似乎還想說什麼，他的同事拉了他一把，他撇撇，也就不說話了。于麗揚起了勝利的笑容，說：“那我們繼續談賠償吧。”

“說賠償前，不該談談你的老公怎麼理嗎？我朋友可是大清早的帶著你的兒來找爸爸的。就因為聯系不到你。”程立雪皺著眉頭問。

于麗對程立雪還有印象，看到程立雪，仿佛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頭對晉安說：“正好，老向也不在了。我們家不出租了，你回去就趕收拾搬出去。我要把房子賣了回老家。”

晉安垂著頭，覺到向一個勁的往自己上，只好又拍拍的背安。

程立雪冷笑了一聲：“真是不好意思，你說的那房子是你丈夫的婚前財產，他已經委托我們律所辦理了過戶手續。房子是兒向所有，跟你沒有關系，你無權也不能置房子的一切，包括租戶。”

“我是向的媽！我有權賣房子！”于麗的聲音立刻尖銳起來。

“哦？”程立雪一點也不怕，“那你是想要侵吞未年人財產了？”說著，扭頭看著一旁站著的警察，“這位警察同志，這可是親口承認的侵吞未年人財產，可以按刑事犯罪算的吧。”

年輕警察早就看不慣于麗，立刻怪氣的接話：“可不是嗎？”

“好啊！你們都想當好人是吧？合著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是吧。”于麗笑了起來，看著兒，“向，我們走，就讓這些好心人來理你爸的后事吧。”朝向走了一步。

晉安覺到懷里那個小小的子抖了一下，有些擔心的想要護著向。向陡然抬起頭，大聲喊：“你走開！你不是我媽媽！走開！”

于麗盯著兒，向渾抖，又毫不畏懼，們中間隔著晉安，晉安低著頭，十分不安，又不敢。這時候于麗突然笑起來：“好，好，我就知道你這個討債鬼跟你爸爸一樣。你不要我，那你陪著你爸去吧。你也好好看著，看誰會要你這個討債鬼。”

于麗說完，轉就走。向愣愣的看著，突然松開了晉安，喊了一聲媽媽。但是于麗沒有理，走得飛快。

“媽媽！”向一下子就朝于麗跑過去。

晉安剛想追，一旁的男人了過來，抓住晉安的手：“等等，你們的破事我不管啊，你們這樣，我還得待多久？們走了，你可不能走！”

晉安白著一張臉，陌生的讓有些惡心想吐，皺著眉，強忍著沒有說話。程立雪走過來，抓著那男人：“又不是事主，你這麼拉拉扯扯的干嘛？現在趕出去，說不定還能找到家屬。”

男人嘆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他這麼說著，還是松了手。

晉安急忙跑了出去。

外面已經看不到人了，晉安不想問人，只是高聲喊著向的名字，一邊往外跑。運氣還算不錯，一路跑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了前面的兩個人。于麗在前面走，頭也不回。向在后面跑，一面跑，一面喊著媽媽，的聲音已經啞了。

晉安看到了人，悄悄的松了口氣，但很快又想起來向的病，跑的速度就更快了。

這時候，前方傳來了一聲尖。晉安看到那個小小的影搖晃了一下，倒下。而在地上，很快的就積累了一灘。

“向！！”

那紅刺傷了晉安的眼睛，尖著沖向向。向一直在嘔，臉蒼白。晉安抱起向，覺得自己的都在發，但還是轉沖向背后的醫院，晉安不敢讓向仰著，怕嗆到氣管，毫無阻礙的順著的手往下淌，了的手，服，在地面上滴落出一朵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