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幾乎不忍接著看下去,青袍人太過兇歷,凌沖霄怕是要輸了。
可是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凌沖霄的小腹突然向毫無預兆的凹陷下去,好似一張薄薄的紙。
似青袍人這等高手,一舉手一擡足,皆如尺量,對於勝負時機掐的極爲準確。
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凌沖霄本來中了一記‘滅神劍’,即使他武功再高,在這轉瞬間,依舊不可能還能反應他這手‘火中取栗’。
掌勁破空,手掌卻未實質接到凌沖霄的。
刁鑽毒辣的勁力,若泥牛海,全無聲息。
沈煉突然聞到一子香味,一種特別的香味,有香甜,令人神清氣爽。
凌沖霄青眉變得紅,凝結出細的珠。
香味便是從這些珠散發出來,這是由於他的一下子猛然凝聚,陡然發,以至於‘降白~虎’的境界,都沒能夠將氣完全鎖住。
足見凌沖霄,將要迸發出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但見得凌沖霄,另外一隻手,化掌爲拳,好似一隻大槍桿子,迎風一抖,得筆直。
這一下變故之快,讓沈煉都毫無心理準備,實是想不到本來難分難解的二人,突然就分出了勝負,還是如此出人意料。
青袍人如紙鳶般落大殿之外,雨水之中。
如過去無數次青袍人殺別人那樣,這一次青袍人也不活了。
他的眼睛被鮮充滿,面容沒有驚懼,仍是最後一次出招之前的神態,自負且帶有一欣然。
但這些都無法改變一件事實,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一縷青煙從青袍人冉冉升起,在雨水中漂浮,還有氣,參雜其中,即使暴雨也沖刷不乾淨。
一聲木魚敲擊,好似晨鐘暮鼓,發人深省。
那清越勝過金石的木魚聲,震散了青煙,最後歸於青袍人軀之中,再無異狀。
沈煉沒有嘆息,沒有同,只是有些說不來的滋味。
他在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青袍人還會繼續他走過的路麼。
視人命如草芥,既是不珍惜別人的生命,也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因爲輕視,故不能長久。
有暖流到了他中,沈煉只覺得四肢百骸隨著暖流急速流過,微微發熱,再反應過來,他已經可以站起來了。
凌沖霄的青眉,已經變了眉,但這並不能讓他看著有多兇歷,反而有種在修羅海中,靜心參道的高人神采。
如地藏居惡鬼之中,靜謐慈悲。
尤其是凌沖霄本來就是禿頂,更像是某位得道高僧了。
沈煉忍不住一笑。
他的目落在凌沖霄頭上,凌沖霄當然察覺。
拍了拍沈煉的額頭,輕聲哼唱道:“頭頭,下雨不愁,人有雨傘,我有頭。小孩,你不可以對大人不禮貌哦。”
“額,我可不是小孩子,而且你唱歌真的不好聽。”沈煉突然很認真說道。
“小孩子都不喜歡說自己是小孩子。”凌沖霄微笑道。
沈煉想不到凌沖霄還有這種惡趣味,直到發現他的眼神,依舊落在雨中,落在青袍人上,才覺得他只是想發泄下緒而已。
畢竟青袍人還是他師弟,有了多年一起學藝的經歷。
青袍人無,凌沖霄卻不是,沈煉突然懂了青袍人和凌沖霄的區別。
青袍人‘舍道之外,再無他’,反而讓自己變得辣手無,六親不認,過於偏激。
凌沖霄卻仍舊把自己當做人,有喜怒哀樂,有恨仇。
說不上誰的格,更適合求道,因爲凌沖霄雖然活著,也不算得道,但凌沖霄一定可親許多。
青袍人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沈家老爺子耳中,打蛇不死反其害,沒有誰比沈家老爺子更加明白這道理。
所以得到這消息的同時,沈家立即於戒嚴狀態。
更讓老人不安心的是,在衙門派人通知這消息的同時,還順口問候了沈煉。
令他覺得有些奇怪,他是做事無鉅細的人,心知這其中定然還有別的意思。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沈煉甩開了他安排派去監視的人,然後就去通過知州,見到了青袍人。
碩知州派人傳話,便是爲了試探沈老爺子是否知道這件事,反正沈煉在大牢隨著青袍人一起消失的事,他絕不會主承認。
至於現在沈煉是生是死,碩知州也不知道,唯一希的便是,沈煉是通過他進大牢,不要傳給沈家知曉。
這件事碩知州擔心了許久,直到過了一天,才聽到沈煉安然回到沈家的消息。
碩知州這才放心下來,唯一想不到的便是,青袍人到底怎麼樣,他知道沈煉也知道答案,卻苦於沒有機會去詢問。
直到三天後,碩知州才找到一個機會。
那便是沈老爺子突然將城中最大的一家客店——同福客棧給了沈煉管理。
信號很明確,沈老爺子要培養沈煉做沈家的繼承人了。
此事還得從那日說起,沈家全部戒嚴,到了傍晚,白日出去祭拜母親的沈煉,安然回來,倒是讓沈青山和沈老爺子放寬了心。
同時跟著沈煉回來的,還有沈家幾名暗中盯著沈煉的護衛。
他本來暗自跟著沈煉,卻跟丟了,以爲要到重罰,最後一邊分出一人回去通報消息,一邊試著去伽藍寺那裡尋找沈煉。
倒也真讓他們在那山上尋到了沈煉,當時沈煉已經淋了落湯。
旁人跟著一位僧人,麪皮白淨,帶著沈煉在山路上走著。
等他們走到沈煉跟前,那僧人看也不看他們,竟然嫋嫋去了。
那下雨天,山路陡,僧人卻好似不影響,如履平地,一路奔馳,很快就消失不見。
也有護衛好奇,問沈煉那僧人來路。
沈煉但笑不語,沒有回答,只是跟他們回到了沈家去。
同樣沈煉回到沈家卻說青袍人死了,十分篤定,至於再多的話,即使沈老爺子也問不出來。
倒是沈煉主答應向沈老爺子要求管理一間客店,老人並不小氣,況且沈煉既然願意涉足商業,確實是遂了他的心意。
故而將城中最大的一家百年老店,同福客棧給沈煉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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