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四個番子形一躍,直撲那胖子而去。
又有幾個番子穿過人群堵住了廟后,卻是怕那胖子拒捕逃跑。
驚變陡生,廟中一干人等俱是不知怎麼回事,但見番子執刀沖來,均是嚇得大。
番子急于抓人,也顧不得殃及無辜,數人被撞翻在地。
胖子一臉驚慌,肚子直哆嗦,哪里有半點反抗念頭。傻傻站在那,直到雙臂被番子鎖住,這才疼得大起來:“為什麼抓我?”
番子不與他廢話,迅速將人提到門口。
王曰乾心中困,不知鄧賢抓這胖子做甚。他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這胖子和臨清那事有什麼聯系。
“爺,小人向來奉公守法,來往京師不過做些小買賣,卻不知何得罪了爺,要將小人這般。”
胖子知道大高個是番子們的頭頭,并且品級不低,一臉驚慌之中帶著十二分的委曲。
鄧賢不答他,拿著畫像走近胖子,手住他下往上抬,比對畫像看了又看,方冷笑一聲,說道:“為何拿你,你心中有數。”
“爺這話說的,小人心中有什麼數啊。小人就是一買賣人,爺若是不信,他們可為小人作證。”
說完,胖子掙扎著扭頭便要尋他那輛大車上的客人替他作證。
許顯純對這胖子本就無好,肯定不會多管閑事。
張差在胖子手下輸了不錢,這會見胖子倒霉,只怕心中都幸災樂禍得很,哪會上前幫他做什麼證。
老頭和陳氏等人也不敢招惹禍事,東廠的番子、錦衛的緹騎,那可是猛虎一般的存在,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得罪的。再說和胖子無親無故的,他們沒理由以犯險。
魏良臣那邊,胖子看過去的時候,人正在癡癡的看那半截神像,似乎本沒聽見胖子說什麼。甚至,連周圍發生什麼了,他也不知道般。
給你作證?
笑話,小爺如今大象還沒抱上,小千歲也沒當,哪來的底氣做這好人好事?
再說了,小爺還不知道你這死胖子是不是江洋大盜呢,要是稀里糊涂幫了你,誰知會不會把小爺給陷進去。
嗯,這神像雖然破敗,不過雕工不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周大福之手…
………
同車旅客沒一人敢幫他作證,別人更不會自告勇。
這種和府扯上關系的事,但凡是個人,都不想沾。
胖子心中一嘆,知道指不了這些人,心中焦慮無比,面上卻仍是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爺要是不信,大可去小人家鄉打聽,噢,對了,小人在京中也常年包房,客棧的人都可替小人證明…小人的戶帖都在上,爺大可查看!…”
胖子竭力想要證明自己絕對不是東廠要拿的人,聲嘶力竭的模樣,看著讓不人都深信不已,紛紛懷疑東廠的番子是不是真拿錯了人。
可惜,東廠不吃他這一套。
若這世上人人都如胖子這般表演,東廠就將人放了,那東廠只怕早就不存于世了。
“本既拿了你,便有拿你的道理。是冤還是不冤,東廠走一遭便清楚。”
魚落在自己手中,如何能放過了。
胖子的份,鄧賢可是一清二楚,要知道他手中這幅畫像可是馬公公使了重金買通那邊才得來的,所以絕對錯不了。
只要將人提到東廠,余下的事自有人收拾,屆時論功行賞,上面虧不了自己,馬公公那里也斷不會了好。
鄧賢心中竊喜,面上卻不聲,甚至看都沒看邊上的王曰乾一眼。
他這是防著昔年同僚,不想被王曰乾看出什麼,雖不怕王曰乾敢截他的糊,但是能避免最好。
這件事聲勢鬧得是大,但到目前為止,也僅僅是東廠和錦衛部一些人知道點原因,外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上頭發的話是要速決,多拖一日,便多一分泄的危險。要是都察院那幫言知道了,說不得便會借此事大做文章,將矛頭指向皇上。
事若演變到那種地步,龍震怒之下,后果就不是他鄧賢小小副千戶能扛住了。恐怕,連提督東廠的陳公公都要有大麻煩。
故而,鄧賢不想和王曰乾有所沖突,而避免此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王曰乾蒙在鼓里。
“你們幾個將這賊人帶回,余下的人跟我留下來。”
鄧賢隨口吩咐兩句,給人的印象似乎是他還有大事要辦,這胖子不過是順手而為。
王曰乾接到的命令是務必找出臨清來的人,但究竟找誰,那人長什麼樣子,做什麼的卻一無所知。
這兩天,除了東廠的人日夜搜查過往行人和客商,錦衛的人也沒閑著。他們沒有如同東廠一般大張旗鼓,而是進行。顯然,錦衛上面發話的人不想和東廠起沖突。
除了王曰乾這撥人,錦衛另外還有幾隊人手也在這一帶。并且,東廠的人馬中有錦衛的線,可以說,東廠這兩天的搜查結果,錦衛這邊是一清二楚。
因而,王曰乾很肯定,東廠那邊也不知道要抓的人長什麼樣子。
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要知道,東廠自開辦以來,廠中所選番子便大半從錦衛調,即使當年憲宗皇帝不信任東廠,轉而讓汪直開辦西廠,所撥給的番子同樣也是來自于錦衛,正德年間的行廠則干脆是從東廠中再人出來。
大量使用錦衛的人手,自然就讓東廠部分了派系,連帶著也就有許多錦衛的線。
這些被調到東廠的錦衛人員,質上都屬“借調”,俸祿和品級還是掛在錦衛那邊,哪里可能不向“老東家”通風報訊。
如鄧賢這種死心塌地為東廠效力的錦衛,畢竟不多。哪怕這一次東廠調出來的人手都是部甄別過的,也沒法阻止其中一個錦衛的“線”都沒有。
正因如此,王曰乾才沒有對眼前事起疑,他被鄧賢騙過了,沒有阻止東廠的人將胖子帶走。
眼看番子就要將自己帶走,知道不可能逃出東廠手掌心的胖子卻突然不再驚慌,而是冷笑一聲,對鄧賢說了一句:“姓鄧的,別人怕你這東廠的外六檔,我卻是不怕。你可得掂量清了,今日拿我容易,可從今往后,你鄧賢便是和高公公結了梁子,這后果你可得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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