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9真是一場及時雨,寧稚正希能有個人來跟說說話，就出現了。

坐了起來，指尖落在屏幕上準備輸時,卻又發現,的這些心都是很難開口的。

不愿意跟別人講是怎麼喜歡上沈宜之的，也不愿意告訴別人們是如何形同陌路，更不想讓人知道們現在的奇怪境。

這都是和沈宜之之間的事,不想告訴別人。

寧稚遲疑了一會兒,順著0929的問題回復了。

“今天還是很討厭，不過比之前好了一點。”

仔細地衡量過的，讓糾結讓心里糟糟的沈宜之就是很討厭,不過今天向道歉，還主和說話，比以前要好得多。

發送完這句話，像是給今天畫了一個句號,寧稚吁了口氣。

0929似乎很忙，回了一個“嗯”，就沒再說話了。

寧稚當然不會去打擾人家，閉上眼睛睡覺,過了好久才睡著，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明天見了沈宜之應該說什麼。

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事，只是因為那兩句和平常不一樣的對話,似有若無地及到了一些真心的對話，讓寧稚覺得們間應該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

不過第二天到了片場,看到沈宜之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的神,寧稚又覺得也許只是的錯覺,并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樣一想，寧稚便又酸溜溜地在心里嘲諷自己想得太多。

今天要拍的這場，寧稚和池生的心境巧合地有些相似，都很搖擺混。

但也有很多不同，寧稚混的只是沈宜之怎麼看待，其他再多是不敢想的。

而池生則是瞻前顧后地不知該將和阮茵夢的擺到什麼位置上。

開拍前，寧稚向導演額外要了半個小時尋找狀態，獨自待在阮茵夢的房間里，看了會兒窗臺上的含草，將心靜了下來。

阮茵夢這間小小的房子像是了一個溫暖的避風港，池生一來到這里，就能短暫地放松下來。

肖像畫畫了一半便擱置了，池生是想畫下去的，但是更想待到阮茵夢邊。

這天也是，電視里的角在說著臺詞，阮茵夢靠在沙發里，看得倒是專注，池生坐在旁，阮茵夢總也不看。

池生躺了下來，頭枕在阮茵夢的上，阮茵夢這才低頭看。

池生對笑一笑，眼眸彎彎的，手阮茵夢的雙，阮茵夢微微張口，讓池生的指尖沿著探口中。

咬住了的指尖，不重，但也不輕，池生“嘶”了一聲，委屈地著，阮茵夢松了口，池生回手指，才看到上面淡淡的齒印。

“真壞。”低低地咕噥道，一抬眼，便看到阮茵夢目含笑地注視。

看的是池生的眼睛。

池生已經發現了，阮茵夢格外偏的眼睛。

抬手用指腹輕地，用目溫地凝，用雙地親吻。

池生不由地屏住呼吸，口中說道：“你這麼喜歡我的眼睛，不如送給你好了。”

阮茵夢一愣，笑了起來，笑起來很漂亮，也很有風，池生以為自己剛剛的話說得太傻，在嘲笑，有些不滿地抿了。

阮茵夢拍拍的肩，示意起，笑容還留在的邊。

“你的眼睛長在你上才好看。”說著，站起了，“我要去一趟超市，你去不去？”

一邊說，一邊去了臥室。

池生猶豫起來，外出的話，怕遇到人。

阮茵夢換了長出來，手里拎著一個小小的錢包，走到門口，彎下換鞋。

小巧致的腳踝在高跟鞋的映襯下格外的好看。

換好了，手放在門鎖上，回頭又問了一遍：“去嗎？”

池生站起跟了上去。

工作日小巷里往來的人不多，阮茵夢撐了一頂遮傘，池生跟在旁，有些張，又不愿把張表現出來給看到。

們一路上都沒遇到人，阮茵夢的步伐悠然自得，和池生說話的時候，偶爾會看一眼。

池生漸漸地放松下來，到了超市，主推了一輛購車。

阮茵夢逛超市也是不不慢的，從貨架上拿下一件品會看得很仔細。

池生覺很新奇，平時是不耐煩到超市里來的，但和阮茵夢一起，就沒有那種瑣碎無聊的覺了，也拿起商品來，狀似認真地看。

們走到拐彎，一陣悉的聲音傳了來，隨即兩個四五十歲的人一邊說笑，一邊從另一側的陳列架轉了出來。

是住在池生對門的鄰居。

渾都僵住了，在那兩個人抬頭過來的時候，比思想快一步地往邊上移了幾步，和阮茵夢拉開了距離。

余看到阮茵夢淡淡地往上瞥了一眼，池生的心瞬間揪，但阮茵夢什麼都沒說，自己推著購車緩緩地往前走，仿佛本來就是一個人來超市的一般。

揪的心松開，但很快生出了一陣無地自容的愧疚。

那兩個鄰居看到了，走了過來。

“池生。”們笑著同打招呼。

池生了阿姨，其中一個鄰居朝阮茵夢那邊瞥了一眼，沒走過來，們彼此間換了個目，朝另一個方向去了，臨走前還囑咐了池生一句：“別待在這里了，去別的地方逛吧。”

池生的聲音卡在嚨里怎麼都發不出來，不過那兩個鄰居也沒留意，快速地離開，好似在阮茵夢周圍多待一秒都會到莫大的玷污。

池生咬了牙關，阮茵夢已經走遠了，沉默地走過去，跟在后。

阮茵夢似乎一點也沒影響，照著剛才的節奏，怡然自得地將需要東西都買齊了，才拎著購袋走出超市。

池生忐忑地跟著，心里五味雜陳。

既愧疚剛才躲開的行為，又害怕等等回了家，阮茵夢如果生氣質問怎麼辦。

一路沉默地跟著進了屋子。

門在后關上的瞬間，池生跟著了一下，生怕阮茵夢回頭問一句：“你跟上來做什麼？”

但沒有。

將購袋里的品一一拿了出來放好，回頭看到池生站在門邊，目一頓，沒說什麼，沒有責備，沒有諷刺，就像是剛才的事本沒發生過。

的臉上沒有一不悅，沒有失，沒有憤怒，平靜得不能更平靜。

“我要去上班了。”收拾完了東西，對著池生平淡地說道。

是請離開的意思。

池生沒有，靜靜地著。

阮茵夢單手搭在桌邊，任由看了一會兒，微微地挑了下眉，卻是笑了一下，問道：“你想說什麼？你覺得我會生氣？”

池生抿了，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

阮茵夢眼神說不上是冰冷，也說不上溫，而是一種異樣的平靜，的語氣堪稱和煦，說的話卻讓池生的心像是結了冰。

只說了三個字：“我理解。”

池生聽懂了，對沒有期待，所以當在別人面前遠離的時候，也就沒有意外，沒有怒意。

池生的眼眶微微地發紅，阮茵夢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卻也沒出聲安，甚至多說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是好事。”

隨著這句話，池生的眼睛里涌上了淚，著阮茵夢，卻什麼都說不了做不了。

因為在超市里的舉，無法反駁，無法寬，也沒有資格做出任何保證。

紅著眼睛看了阮茵夢一會兒，轉開了門，離開。

這一段拍了好幾天，在最后一幕對峙前，寧稚問過梅蘭，這個過程里，池生的緒應該是怎麼樣的。

梅蘭想聽聽的理解，便讓先說說自己的想法。

沈宜之也在一旁聽，寧稚不由地張，怕說不好。

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說，應該不會太意外。

梅蘭聽到這一句，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笑道：“仔細說說。”

寧稚穩了穩聲，講了下去：“池生和阮茵夢相，阮茵夢是什麼樣的人，即便不全了解，也應該了解了大概，阮茵夢對是什麼覺，多得有些數，阮茵夢喜歡的眼睛，喜歡干干凈凈的，喜歡年的天真與意氣，但有這些特點的人很多，并不只有池生。對有好，但也僅此而已，池生都明白。”

梅蘭饒有興味地重復了一遍：“池生都明白？”

寧稚點點頭，下了很大的工夫揣池生心的變化。

“唔。”梅蘭若有所思，接著問，“那你覺得池生這時的是什麼樣的？”

寧稚答：“夢醒了。都知道，可不愿意接，像是做著一個半睡半醒的夢，被徹底地打碎。”

“半睡半醒的夢？”

寧稚道：“不敢徹底陷進去的，一段是什麼樣的，其中的人最清楚，只是有時不肯認清罷了。池生始終留著一份清醒，顧忌著，顧忌著阮茵夢的職業，顧忌著很快就要去上大學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醒過來。”

可是阮茵夢卻在夢最好的時刻，親手將它打碎了。

這些是寧稚的見解，說完，梅蘭向沈宜之：“你覺得呢？”

沈宜之拿著劇本，簡單道：“可以這樣試試。”

們就這樣演了一遍。

即便在心里過了一遍，也早有準備，真的演完這一場，寧稚還是好一陣緩不過來。

在夢最好的時候被打碎，那些甜的味道被玻璃扎得鮮淋漓，舍不得丟開，便只好連帶著玻璃碎片一起咽下去。

坐在邊上休息，沈宜之就在邊，們都在等梅蘭確定這一條是過了，還是要重拍。

寧稚手里捧著一杯冰水，的目落在杯子里，看著浮在水面即將融化消失的冰塊。

“喝點冰的。”沈宜之說道。

寧稚點了點頭，把水杯放到了一邊。

現在很聽話。沈宜之看了看，覺得應該是還有一部分沒出戲，是池生聽阮茵夢的話，而不是寧稚聽沈宜之的話。

梅蘭走了過來，對們點了點頭，表示這場演的過了，可以準備下一場了。

寧稚松了口氣，的緒很明顯，將直了，彎起了角，顯得輕松又開心的樣子。

之前都是導演單方面給講戲，這次卻是自己悟的，按照自己的理解演的，梅蘭沒說原來的想法是什麼樣的，只說這一場很好。

這對新人演員來說，是個不小的進步了，寧稚很有就，也很開心。

梅蘭也覺得不錯，見時間還早，便搬了條凳子來坐到們前面，接著討論：“那接下來呢？阮茵夢在最好的時候將夢打碎了，池生會怎麼做？”

池生會怎麼做，劇本里完整地都寫了。

寧稚愣了一下，轉頭想拿放在一旁的劇本卻被梅蘭阻止了。

“我們先離開劇本，你說說，你現在就是池生，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會怎麼做？”

我會怎麼做？寧稚順著梅蘭話語的引導，沉下心去想。

在最好的時候，一切都破碎終止了，會怎麼做？

寧稚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年生日的形，沈宜之趕在零點之前回來，帶著期盼了好久的禮。

“梅導，不要這麼發散。”沈宜之忽然出聲。

寧稚向了，沈宜之沒有看，目聚集在梅蘭上。

寧稚抓了一下服的下擺，覺沈宜之好像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高興？也想到那天的事了嗎？

梅蘭倒沒有非要討論，畢竟劇本擺在那兒，劇走向是開了無數次劇本會確定下來的，不會有大的改。

只是覺得寧稚的想法十分細膩，也很合這部電影，或許會有什麼特別的看法，想聽聽看。

們照著劇本的方向討論了一會兒，便散了。

沈宜之了眉心，似乎很累。

寧稚坐在邊轉頭看了看。

本來時間還早，這一討論，倒是連天都黑了。

沈宜之站了起來，說道：“早點回去吧。”

寧稚應了一聲，沈宜之便要走了，寧稚不知哪兒來的這麼大勇氣，跟著站了起來，和并肩朝外走，走到樓下時，兩輛車都在那兒等著了。

再不問就來不及了。

寧稚心鼓噪著，一沖越來越強烈，先是笑了一下，擺出隨便問問的架勢來，語氣也散漫。

“如果我當年沒有放棄，繼續追求你，你會接我嗎？”

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如果沈宜之回答會，該多憾呢，如果是不會，也不過再一次證明不會被沈宜之選擇罷了。

可寧稚還是問了出來，毫無意義，但依然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