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眠看了個爽。

回家扔了手機，沒人能打擾。

林綺眠泡澡的時候在看，吃晚飯的時候在看，等吃完了，窩在沙發裏開了瓶酒，慢悠悠地喝，慢悠悠地看。

明明許月亮的直播容堪稱無聊，無非就是聊天，謝禮，和別的主播pk，到點跳舞……但就是有著讓人罷不能的吸引力。

的臉蛋漂亮，聲音也好聽，跳起舞來好看，聊起天來也可。

的多，肯花錢的也很多。不出林綺眠意料，中午那會放完話以後，沒幾秒鍾，就有人砸了更多的禮，來贏得這場勝利。

開胃菜舞蹈林綺眠看了，竟然是一首老掉牙的《酸酸甜甜就是我》。

許月亮跳起來甜可，充滿活力，有不人誇跳得好，也有不好人說語言詐騙。

許月亮跳完舞，整理了下有些下來的泡泡袖，回答大家：“酸酸甜甜可不就正開胃嘛。”

那點兒明，看起來傻乎乎的，正合大家心意。

就像一個活潑接地氣的鄰家妹妹，就在你手可及的地方，隻要你走上前跟打招呼，就會衝你出純真燦爛的笑容。

所以許月亮直播間的小額禮幾乎一直不斷，哪怕出圈的那些舞蹈視頻下麵，評論也都出奇一致地表達了對的喜歡。

真是天生的絕好路人緣。

林綺眠一直看到了下播。

深夜兩點，歡樂和笑聲驟然中止，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屏幕，萬籟俱寂。

林綺眠杯子裏的酒還有一點，一口喝完，去刷了牙，上床睡覺。

毫不意外的，有些睡不著。

腦袋裏大概是進了太多許月亮的影像，所以閉上眼睛的時候，還可以清晰地“看見”的臉。

的笑容，跳舞的樣子。

偶爾會有一些人的作，做完以後，又有些害。

林綺眠抬手蓋在了眼瞼上，沒什麽用。

林綺眠拉起被子，徹底把自己蒙住，也沒什麽用。

下午回家路上的那些熱量，仍然積蓄在的，無發泄。

讓人焦灼，讓人總覺得有什麽事沒有完，不滿足。

狀態持續了整個睡眠，第二天起床，腦子昏昏沉沉的。

林綺眠沒有開車，了輛車，就這麽大腦放空著到了醫院。

醫院還是那個醫院，和以往沒什麽大的不同。

病人也都還是那些問題，閉著眼睛都能給出診斷。

唯一不同的好像就是自己，大腦裏的某一個空位，塞了一位主播，心心念念地等著開播。

結果中午休息時間，許月亮並沒有開播。

管理通知開播時間依舊是下午兩點，昨天來得早，純粹是請假之後的複播福利。

於是，許月亮上班了，林綺眠也得上班了。

開始有些生氣，許月亮為什麽不能像普通主播那樣，起碼等到社畜時間結束後再開播。

就這麽等著，忍著，熬到了下班。

好在今天不開車，在下班路上就可以戴上耳機，進到另一個世界。

看著屏幕裏的許月亮，流逝的時間便仿佛是另一個人的時間。

在許月亮的時間裏，變了一個點著禮圖標的癡呆飯票。

如此三天過後，林綺眠登上了“小月亮”主播的禮月榜第一。

那一串無意義的數字，也了直播間眼中的土豪象征。

管理員給土豪大佬發來了私信：【dddd，11大佬要不要加月亮的超群？】

林綺眠：【什麽樣的超？】

管理員：【給月亮累積消費超過10000橙子幣就會掛上超標誌，可以進超群。群月亮會不定期空降，跟大家聊天。開播時間會提前提醒，逢年過節會有特別禮。】

林綺眠：【一萬點就可以？不加。】

管理員：【大佬爽快，那大佬要不要加月亮的航海群，隻有月榜前二十才可以進。】

林綺眠：【航海群比超群多了什麽？】

管理員：【福利都差不多，但航海群更為尊貴。】

林綺眠：【拉我進航海。】

管理員：【好嘞。】

畫麵一跳，林綺眠的橙子賬號進到了航海群。

群名……小月亮輝萬丈。

林綺眠：“……”

管理員的賬號，歡迎加小月亮堅實的後宮團。

群眾人紛紛複製粘：

【歡迎榜一大哥，願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歡迎榜一大哥，願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歡迎榜一大哥，願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

林綺眠：“……”

沒回複，退出群界麵，保持了一個榜一大哥該有的高冷。

等這波歡迎過去了，才點開了群信息，順著員一一拉下去。

遠遠不止二十個，看來是年累月積攢下的忠實。

群主帶著小皇冠，是許月亮的直播賬號。

林綺眠打開了賬號頭像，許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染的頭發，雙馬尾，在眼睛旁比著剪刀手。

林綺眠又回到了直播界麵，看一眼現在的許月亮，再看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的許月亮。

一樣可。

林綺眠心尖發，手指，送出了今晚的“大遊”。

瞬間，已經藏了窗口的航海群，跳出了一堆艾特信息：

【z92565611恭喜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z92565611恭喜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z92565611恭喜榜一大哥再創輝煌！】

……

林綺眠：“……”

跟個傳|銷組織似的。

直播間裏的許月亮偏了偏腦袋，看向了另一塊屏幕。然後彎起眼睛笑起來。

站起，立正，朝屏幕豪氣衝天地拱了拱手：“恭喜11再創輝煌！”

林綺眠：“噗。”

也笑了起來。

這晚直播結束，許月亮果然空降了航海群。

說的容很簡單，就是跟大家再道個晚安，配著可的表包。

回複的人很多，那些喜歡複製粘造勢的機人這會便恢複了真人狀態，抓時間能多調戲一句是一句，霸道的，的，油裏油氣的，冷靜自持的……

花樣百出，各有各的風味。

林綺眠便沒發消息。

許月亮對大家的回應非常地一致且公道，全都是：謝謝，辛苦了，你也做個好夢哦……

林綺眠慶幸自己沒發消息。

臨了，許月亮通知大家，明天有事，結束時間不定，直播可能會晚一些。

林綺眠心髒微微一跳，立馬反應過來，許月亮大概是要來拆線了。

許月亮要來拆線了……

林綺眠扔下手機，起往浴室走去。

淩晨兩點半，熬最晚的夜，敷最貴的麵。

新的一天，林醫生神抖擻。

一改這幾天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來了醫院換了服，先去了對門診室一趟。

方慧珍因為彭小帥的事本來就對林綺眠覺得愧疚，這些天聽聞林綺眠的份，愧疚中還夾雜上了深深的擔憂。

想找機會和林綺眠再說道說道，修複兩人之間的關係，但這幾天林綺眠渾圍繞著一生人勿進的氣息，讓人不敢打擾。

所以，當林綺眠進了的診室，那真是意外又驚喜，蓬蓽都生輝。

拉著林綺眠坐下，跟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為表親近，還給看了看自己今天預約的工作量。

林綺眠掃過兩遍，沒有看到許月亮的名字。

“嗯，那您忙。”林綺眠站起了。

“好好好。”方慧珍連忙送。

林綺眠回到了自己的診室。

劃拉了下自己的預約號，那上麵更沒有許月亮的名字。

不過隻是拆個線而已，沒有預約也正常。

如果跟醫生了，連掛號都不用，直接進來，坐下兩分鍾就可以拆完走人。

林綺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低頭看了看手機。

手機上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麽新的信息。

林綺眠抬頭看對麵坐著的蓁蓁，蓁蓁對上的視線，莫名地抖了抖：“林老師……”

林綺眠：“嗯。”

蓁蓁小心翼翼地問：“您有……什麽事嗎？”

林綺眠：“你往左一點。”

蓁蓁：“啊？”

林綺眠：“往左一點，擋住了。”

蓁蓁：“哦哦哦。”

趕忙把椅子往旁邊拉了拉，在的臉上晃了晃。

抬頭的時候有些懵，因為這間房間的窗戶在林綺眠的後，盛的日照進來，穿過了林綺眠的，才落到上。

隻有林綺眠擋的的份，哪裏擋得住林綺眠的。

但無所謂，林老師說擋了就擋了，別說往左挪一點，哪怕挪出這間辦公室，都可以。

往後的時間裏，林綺眠時不時就會往外看一眼。

寬闊的視野穿過大敞著的門，可以進樓道裏，再越過樓道，瞥見對麵診室的一點景。

人來人往，有男有，有老有，就是沒有許月亮。

直到上午的上班時間都快結束了，林綺眠的視線裏才晃過一道影，淺金的頭發，綠團花的漂亮子。

匆匆進了方醫生的診室，隻給林綺眠留下一團模糊的影，像烏雲罩著的水中月，還沒，就晃沒了。

這會林綺眠的診室裏沒病人，盯著對麵門，手裏的筆在指尖轉了一圈。

許月亮怎麽就去了方醫生那裏，雖然的確是打算讓許月亮拆線的時候去方醫生那裏的，但許月亮怎麽就去了方醫生那裏。

雖然分開的時候，上說著“隨時聯係我”“不要忘了我”，但那之後，一條消息都沒主給發過，倒是直播的時候，對著一個隻有一串數字的賬號，又唱又跳，謝了又謝。

怎麽就去了方醫生那裏。

就在對麵，空坐著，怎麽連個招呼都不過來打一下。

“蓁蓁，”林綺眠突然發問，“你覺得患者會記住醫生嗎？”

蓁蓁仰著腦袋想了想，給出了自己覺得客觀的答案：“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的話，醫生這種份，大概就屬於，看病的時候十分重要，病好了就會很快忘掉的人吧。”

林綺眠：“……”

手機震了兩下，是橙子直播新消息的頻率。

林綺眠點開，管理員私信：【dddd，11大佬，這個月的微信車位空出來了，要上車嗎？】

林綺眠：【什麽意思？】

管理員：【就是你可以加小月亮的微信號，有空的時候會和大家一塊打遊戲~】

林綺眠：“……”

固手段真不錯。

可惜已經加了許月亮的微信，沒這個必要了。

還沒來得及回複，那邊已經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xylxyl135789，號是這個，備注記得填上你的橙子賬號啊，不然不通過的。】

林綺眠看著那串號碼，愣了愣。

迅速打開了自己的微信小號，點進了“皎皎”的賬號信息，138xxxxxxx，明顯不一樣。

而且一旦反應上來了這個問題，很快就發現，皎皎這個號，和後來給許月亮打過去的記錄在病曆上的電話號碼，也不一樣。

有小號，許月亮當然也有小號。

怕暴自己的份，給了許月亮一個不用的私人號。而許月亮……大概從自己的眾多小號中也拉拉，隨便加了一個。

怪不得朋友圈更新得那麽。

怪不得這幾天一條消息都沒有。

林綺眠盯著手機，又問了蓁蓁一個不著頭腦的問題：“蓁蓁，你如何看待一對多的關係？”

“一對多？”蓁蓁擰起了眉頭，“怎麽個多法？”

林綺眠：“一個醫生對很多個病人，一個……明星，對很多個。”

“啊！”蓁蓁豎起了手指，“這個我懂，我懂。我追星孩，特別懂。這種況，千萬不能奢求，珍惜當下，恩擁有。要明白，雖然他不屬於你一個人，但他的心分了很多很多片，對每一片都是真的……”

林綺眠：“……”

蓁蓁：“林老師，你追星嗎？還是你家……哪裏的小孩追？”

林綺眠：“我不……”

有人從對麵診室出來，這次作慢了很多，走一步頓三步，捂著臉頰，眉頭皺著，像個委屈的兔子。

林綺眠：“追。”

蓁蓁：“那你……”

林綺眠站起，往上拉了拉口罩，結束了這個話題。

走出了診室，匆匆而過的姿態，在經過某個人旁的時候，停住，略帶驚訝地道：“許月亮？來拆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