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司菲爾路76號，特工總部報長辦公室。

“汪長，你好歹也是報的長，你們的報什麼時候能準一些呢？”

辦公室里，一個穿76號淺灰制服，手里拄著一拐杖的行長梁仲春正在用質問的口氣大聲對汪曼春咆哮道。

然而汪曼春并沒有急于跟他爭吵，也沒有解釋，而是靜靜地等他徹徹底底地發泄了一通以后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報的報一向很準確，還請梁長不要把你對我個人的偏見帶到工作上來。”

“放心，我可是向來都把個人和工作分得很清楚的，不像汪長你，時刻都帶著緒，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你的一樣！”

聽到這，汪曼春終于抬了抬眼皮，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上個星期，你在電訊科破獲了一個紅黨諜報網，而被捕的六個嫌疑犯卻一個不剩地全部都被你給決了！”梁仲春話里有話，“……而且，未經審訊。一個星期，電訊科死了六個收、發報員，卻連半句口供都沒有。汪長，你這種濫殺無辜的做法，即便是在咱們76號，也是史無前例啊！”

汪曼春淡淡一笑:“梁長好像很不滿意？”

“當然！你的做法太過草率！”

“有效率。”

“你是說殺人的效率嗎？”梁仲春很是不以為然，“你如此打著76號的旗號樹敵，就不怕遭人暗算？”

汪曼春輕笑了一聲，“這里是上海，樹敵是常態，被人暗算也很正常。我不會給投機分子變節的機會，殺了一了百了。”汪曼春自信道，“只有讓那些抗日分子充滿恐懼，日夜難安，他們才不敢再與新政府為敵。”

“話雖如此，不過我更希看到有關76號‘六人小組’是紅諜的有力證據，而不僅僅是你汪長有嗜殺的好。”

汪曼春冷然一笑:“我想起來了，梁長原來在中統效力，兩年前變節了……不過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說過電訊科的‘六人小組’是紅黨了？”

“你！”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梁仲春頓時被汪曼春的話給說得一時語塞，良久才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好好好，算你贏了。以后你怎麼殺就怎麼殺，只要南造課長不怪罪于你，我才懶得管你！不過下午那次行怎麼說，你的報上不是說，有抗日分子準備在華懋飯店傳遞報嗎？”

“是啊，怎麼了？”

“還怎麼了？就因為你給的報，我才讓阿虎帶人過去，可結果呢？非但沒有查到任何的證據，還徹底得罪了明家，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我說梁長，那明家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介商人，你好歹也是個長，難道還怕他們不？”

梁仲春立刻反相譏，“大家彼此彼此，如若不是忌憚明家在上海商界的影響力，以汪大長的子恐怕早就把那明鏡抓回來審訊了吧！”

“你！哼！梁長，說了這麼多，你無非就是想把這次行的責任推到我的頭上，我說的沒錯吧？”

“明明就是你們的報有誤，才讓我們不但撲了個空，還得罪了明家，還用得著我推嗎？”

“是嗎？那你敢不敢你那個廢小舅子過來，回答我幾個問題？”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難道本長還怕你不？”說罷，梁仲春便仿佛早有準備似的立刻提高了自己的聲調，“進來吧！”

話音未落，虎便推門走了進來，“姐……”

然而剛一開口，梁仲春便立刻把眼睛一瞪，厲聲道:“姐什麼姐？跟你說了多次，上班期間要我長！”

“是！長，您我？”

梁仲春這才點了點頭，“嗯，關于今天下午的那次行，汪長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此話一出，虎立刻向汪曼春打了個立正，“汪長您想問什麼盡管問，屬下一定知無不言。”

“態度倒是不錯。”話音未落，汪曼春便立刻話鋒一轉，“我且問你，你帶人趕到現場的時候，有沒有收到什麼暗示？”

“有的！”虎不假思索地回道，“屬下剛一亮明份，明家的侄爺就塞給了屬下一張紙條，要我把搜查的重點放在明氏集團的董事長明鏡上。”

“你等等，明家的侄爺為什麼要……”

“梁長！”梁仲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汪曼春極其暴地打斷了，“我知道你的腦子里現在有很多的疑問，但我還是請你先耐心地聽我問完我的問題，可以嗎？”

盡管自己的話被暴打斷讓梁仲春到十分的惱火，但最終還是理智讓他強行把火氣了下去，做了一個示意汪曼春繼續的手勢。

汪曼春這才轉過頭對虎問道:“既如此，那你重點搜查明鏡了嗎？”

“搜了呀！就因為我搜查了，才得罪了他們啊！”

“結果呢？”

“只搜出了一張藥方。”

“你確定搜出來的是一張藥方？”汪曼春繼續追問道。

“當然，為了驗證我還專門讓手下找來了一個老郎中，確認那就是一張用來治療子痛經的藥方。”

不想話音未落，汪曼春卻冷笑了一聲，一下子就把那虎和一旁的梁仲春兩人都搞蒙了。

“汪長，你笑什麼？”

卻見那汪曼春二話不說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對虎吼道:“虎，你可知罪？”

“汪長，您……您這是……”或許是被汪曼春陡然釋放出的氣勢所震懾，使得那虎幾乎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你以為裝傻就能蒙混過關嗎？”

“汪長，屬下實在是不知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您明示。”

“哼！我問你，你有沒有注意到當時明鏡手里拿著什麼？”

“這……屬下沒有注意。”

“沒注意？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是香檳，請你告訴我，一個在生理期甚至到了要靠藥來鎮痛的人，手里為什麼會有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