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載并沒有睡著,他距離火堆并不遠,而巫的聽力很好,當然,也多虧了晚上的靜謐,沒有嘈雜的聲音影響。
老族長在給五個孩子說著故事,而妘磐看到了妘載,頓時站了起來。
“巫!”
五個孩子都站直,老族長轉過頭,對妘載點了點頭。
“巫,還不睡麼。”
妘載道:“五十年前的故事,是大羿日麼?”
老族長笑:“是啊,正是那位人雄,他是世人最敬畏的人吧,也是天下所有部族的英雄。”
“沒想到巫居然也知道這個故事,是老巫告訴您的吧。”
妘載點了點頭,當然,事實上老巫的傳承記憶中也確實是有,加上后世所流傳上千年的日傳說,在到真正的日之景時,妘載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
“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豖希、修蛇皆為民害。”
“陶唐乃使羿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九嬰于兇水之上,繳大風于青丘之澤,上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于庭,擒封豨于桑林。萬民皆喜,置陶唐以為帝。”
大羿的故事就發生在幾十年前,而他殺了如此多的異,顯然也不是一年半載就完的。
朝代這種事,最早的傳說,就是由堯所開創,他集結了許多的部族,又由大羿代替他征戰四方,擊退了那些極其強大的山海異。
赤方耳的眼中閃爍著憧憬的芒。
人雄!中原的大英雄!
“那十個太呢,去了哪里?”
他追著問,老族長笑著:“十個太,被落了九個,事實上,那十個太都是天空中的金烏鳥,最后一只害怕極了,它跑了回去,向東方逃竄,從此再也沒有出現,但世人都以為,它就是天上懸掛的太。”
“這怎麼可能呢,天空中的太亙古長存,而那個逃走的,不過是一只飛鳥而已。”
妘載笑著接口:“據說,是東方湯谷的扶桑金烏,這種事,問一問四岳氏、山氏、日下氏,應該能得到答案吧。”
老族長失笑:“日下氏看得到湯谷,但是卻無能為力,十日遭到驅逐之后,陶唐才命羲氏與和氏派人出去,于是羲仲前往東方湯谷,居嵎夷地古羽山,東扶桑下,觀察天象運行,這才有了春之日。”
日下氏,即四荒之國,東方極遠之氏也。
老族長繼續對幾個孩子道:“那剩下的九個太,都被落,但落之后,九個金烏鳥墜向了什麼地方,卻沒有人知道。”
“有說,其中一只金烏向西方墜去,而西方大荒之中,有山曰都載天,夸父氏居于其中,見大日西墜,手擒之,于是便有了你們父輩小時候聽過的故事。”
“夸父逐日而死。”
對于年們來說,大羿,夸父,這都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人雄,但是世間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因為他們曾經做出了驚天地的事。
老族長道:“西行的太烤焦了都載天山的草木,這才讓夸父氏震怒....”
這些都是耳能詳的上古故事,但卻反映了人不屈服于山海的斗爭神,以前的妘載學習的時候,并沒有太深的,而直到如今.....
他深深為大羿,夸父等人的神而到震。
火焰噼啪作響,妘載拿出了部族已經熄滅的火種,那是一塊石頭,是原本火種之石上被打碎了的碎片,一點點,呈現焦黑的炭質結構。
模樣有點像是煤礦石,但部結構卻又有細微的不同。
妘載把這塊石頭丟到篝火中。
果不其然,尋常的火焰并不能讓這塊石頭發生什麼變化。
年人們看著那塊石頭,老族長道:“這就是火種的碎片,當它重新燃燒起來,木種就會發芽,你們也就能夠真正摹刻圖騰,為偉大的戰士。”
妘載盯著那團火焰中的火種石,他的神意志似乎在被吸引進去。
......
老族長的聲音越來越淡,年們的追問聲也逐漸聽不見了。
萬籟俱寂。
妘載抬起頭來,這一刻,似乎火也熄滅,部族也消失,他一個人坐在石墩上,天與地之間茂盛的森林也化為荒涼。
他看到遠方的荒野盡頭有一顆巨大的太。
浩瀚的風綿延無止境,它們從遠方席卷過來,妘載的頭發被吹得飄揚起來,麻所制作的袍獵獵作響不能停止,似乎隨時都會被扯碎。
“巫在關注火種時,會出現這種況。”
妘載并不到害怕與迷茫,這是老巫的傳承記憶中已經有的記載。
傳承記憶真的是個好東西,它把一代代人的記憶整合下來,然后傳遞給下一位巫。
妘載雙手呈抱拳狀,逐漸收攏雙臂距離。
“這是祝的起手勢。”
祝,巫者常常所說的一種行為,既是祝愿的意思,也是祈禱的意思,當然也通“咒”。
譬如靈山十巫當中,以醫見長的巫咸,后來十巫傳承散落,巫咸作為醫館的職業保存到堯帝時,這位巫咸以鴻為堯之醫,能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當然,他還有一手“倒霉催”的手段,祝樹樹枯,祝鳥鳥墜。
這種巫師,已經離了巫與大巫的行列,可以稱呼為神巫。
遠方的太代表妘載本的巫,而這個荒涼的世界,就是火種所寄托的石頭。
如此荒涼,代表火種已死。
妘載也沒有試圖挽救這枚火種,因為只要部族不能恢復生機,火種就永遠于這種死寂的狀態,說到底,人依靠著火,火亦依靠著人。
妘載向那太尋求力量。
這也是他第一次與自己的巫對話。
“我本以為能看到銅鈾云母坑,卻沒見到,你到底是什麼,難道我真的覺醒了太的力量,那我豈不也是金烏鳥了麼?”
“聚變反應.....”
妘載向那太傳遞信息,而太四周席卷的浩瀚巨風,帶回了它的聲音。
灼熱的與熱,向著妘載的上注,回應著他的祈禱!
妘載張開口,聽到了那些聲音,他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念誦出來:
“維岳降神,天垂其象,如日之升!”
如浩瀚的天幕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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