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魏青闌在房中驚呼。

丫鬟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回小姐話，那些舞姬確實死了。聽說...”

“聽說什麼？”

“聽說那些舞姬都是殺手，昨晚宴席上，為首的舞姬給首輔下藥要毒害首輔。”

“然后呢？”魏青闌追問。

“然后被首輔大人察覺出來...”丫鬟聲音抖，“首輔大人命侍衛屠羽把那些舞姬全給殺了，一個...一個沒留。”

咣當——

魏青闌失魂落魄跌坐在妝奩前，手指把妝奩前擺著的香、香膏全給撥弄撒了一地。

一個沒留？

死了...

全死了！

那豈不是溫梨那賤人也死了麼？沒想要殺的啊，只是想毀了溫梨的名節，讓與子鷺哥哥不了親。

怎麼會如此？

又怎麼會有刺客？

丫鬟輕聲問，“小姐，咱們安排的人還要不要在市井上放出溫梨勾引首輔的消息啊？”

魏青闌這會兒一腦袋漿糊，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徐子鷺去解釋這事，哪有心再去理會溫梨的名節？

“啪——”

丫鬟臉上落下一個掌。

“人都死了，你現在放出消息不是引人注意？萬一查到了我頭上，我該怎麼跟子鷺哥哥解釋？你這賤人存心要害死我？”

丫鬟含著淚搖頭喊冤。

“拉下去，把這晦氣東西給我摁在柴房里打死了丟湖里！”

小廝走進來，捂著丫鬟的，拖著人往柴房走。

魏青闌招呼丫鬟上前，“給我梳妝，我要去見子鷺哥哥，快！”

等魏青闌梳洗過一番后來到徐府，沒曾想撲了個空。

徐子鷺一早就前往溫府去了。

聽聞此訊，魏青闌差些兩眼一黑暈過去。

徐子鷺不和自己商量就去了溫府，他可會把事真相告訴溫大人？

雖然溫家門楣不比曾經，可也是太廟的溫家。溫老夫人更是有一品誥命在，要是進宮告狀，就算有姑母偏袒，陛下和爹爹也絕不會輕饒。

萬念俱灰之下，魏青闌還是昏了過去。

...

早朝散罷，徐子鷺在朝堂上聽了昨夜首輔遇刺一事，還聽了首輔將那些舞姬刺客悉數了結。

天知道，今日這早朝他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那些舞姬是刺客。

梨又恰好扮了舞姬潛首輔府。

若不是他求梨去的，梨怎會因此喪命？

早朝一散，徐子鷺就快馬加鞭往溫府趕，趕在溫大人進家門前將人給攔了下來。

“溫叔父...”

溫北慶早聽聞徐子鷺和魏家的事，若不是自家兒深徐子鷺，他這當父親的早就想退婚了。

溫北慶沒個好臉給徐子鷺，“徐大人有事？”

徐子鷺邁著沉重的步子踉蹌走到溫北慶面前。

“子鷺有些話想對溫叔父講...”

瞧他那目渙散的模樣，溫北慶也有些不解。

“梨...”

“梨如何？”

徐子鷺似能覺到上著千斤重，那重量他張不開，連一個字都發不出聲音。

他該怎麼說？

說梨因為自己死了？

溫家寵梨，若梨因他而死，溫家絕對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青闌...

家族滅門慘案還沒查清楚，他不能倒下，不能給自己樹敵，不能...

不能承認梨的死是因為自己！

是顧璟衍殺了梨！

對，是他！

“啪——”

徐子鷺被溫北慶的掌打側了頭。

“徐子鷺！你可是要和梨解除婚約？”溫北慶氣得渾發抖，他抬起一只手巍巍指著徐子鷺，“你可知梨為了你，自小就了多大的罪？”

“七歲那年，若不是擔心你，一個人跑出去尋你，也不會掉進冰窖，落個寒涼的，每到了冬就渾發冷。”

溫北慶氣憤怒聲，“老夫矜貴養的兒，到了你邊就了個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玩？”

徐子鷺垂頭悶聲，一言不發。

“是！你如今是當朝新貴，登科狀元郎，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是我溫家高攀了。不過老夫告訴你，要不是梨鐘你，這婚約老夫早便想退了。”

“你當初離開揚州趕考，那護膝和厚裳全是梨一針一線做的！我這當爹的都沒做過，傻丫頭為了你愣是把眼睛差點兒給熬瞎了，完裳手指頭全是麻麻的針眼兒，這些可曾與你說過？”

徐子鷺抖了一下。

沒...

梨不曾把這些告訴他。

甚至那些裳和護膝，他嫌棄針腳不好看，也都讓小廝丟在了半道住的客棧里。

“你可還知道，自你離開揚州，前腳剛走，梨后腳便上了菩提山。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菩提山上的菩薩靈，若心誠跪拜上山，所愿皆所得。”

“那丫頭為了你，瞞著我和娘，天沒亮就跪在了菩提山下。你京趕考，跪拜上山，求菩薩庇佑你高中。”

“你走的時候正是深秋，子骨本就不好，跪到菩薩跟前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渾發燙，差點兒給活生生燒糊涂。”

“叔父...”徐子鷺聲音沙啞。

“昨日那丫頭也不知道又什麼風，半夜收拾東西非要鬧著去云臺寺。”溫北慶恨鐵不鋼瞪著徐子鷺，“若你存心不愿與親，就和好好說道說道，讓放棄了這樁婚事也好！”

徐子鷺子晃了下。

他僵抬起脖子，灰蒙的眼中有了些許，“您說...梨在云臺寺？”

溫北慶一甩袖子進了府邸，“傻丫頭為了你，不知道怎麼又跑上山了！”

梨沒死...

沒死！

徐子鷺奪走小廝手中的韁繩，翻上了馬，一路揮鞭往云臺寺趕。

得知溫父給自己做了神助攻的溫梨，這會兒正懶洋洋坐在云臺寺的大殿里。

昨天晚上顧璟衍把自己帶回溫府。

回了府，溫梨佯裝做了噩夢，非要半夜鬧著上山來云臺寺。

沒帶太多人，只帶了小棠和阿煦隨行。

早膳用罷，支開了小棠，說是山后的梨花開得好，想采摘一些帶回去泡茶釀酒。

阿煦守在大殿外，此時殿只有一人。

溫梨捶捶小，抱怨著徐子鷺怎麼還沒來。

蹬蹬蹬——

聽到殿外的石階傳來靜，溫梨趕跪好，雙手合十，模樣虔誠乖巧。

徐子鷺一眼瞧見自己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

他有太多話想同說。

一只腳剛踏殿，便看到微微抬頭，著大殿之中的佛像啞聲苦笑，“菩薩在上，梨想放棄昔日和菩薩的約定，不想守著子鷺哥哥一生一世。梨累了，想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