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把話說完，還不服氣“哼”了一聲，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犯了錯，卻犟著不肯認錯的小孩兒。

撅起，嘀嘀咕咕又說，“即便是把人家給押送大牢，那醒了也會給扔個饅頭的。這首輔府倒好，把人給扣了，也不安排個人把守，人家的前后背了，都找不著個人影。”

說完，用手輕輕了下鼻子。

不倒好，這一，原本白凈的小鼻子倏然多了道黑黢黢。

小模樣可憐至極，又俏稽。

顧璟衍一時也忍俊不，邊起一不易察覺的笑意。

溫梨抬頭的時候，恰好瞧見了他這抹笑，“你…你笑什麼呢？”

小姑娘骨子里，還是著小姐的氣度。字里行間是質問，不過到底自小生長在揚州，那一口吳儂語糯滴，尾音哼嚀好似帶著小勾子撓人。

這般一聽，不像是質問，更像是撒。

顧璟衍輕抬眉梢，眼中笑意又濃郁幾分。

他慢條斯理打量了一番，說，“本仔細瞧了瞧，溫姑娘韻窈窕，哪有前后背這一說？”

溫梨先是不明所以著他，而后一張小臉火燒似紅了起來。

雙手捂襟前出的大片雪，咬著氣急敗壞，“下流胚子！”

“本誠心夸溫姑娘，怎就下流胚子？”

溫梨氣紅眼睛瞪他，“你就是！”

“溫姑娘可知道污蔑朝廷命是何罪名？”

“…”

見不作聲，只臉白了白，顧璟衍繼而又道，“宦家的千金小姐，假扮舞姬潛首輔府，要行刺本首輔又是何罪？”

溫梨結結，“誰…誰行刺你了？”

“哦？”顧璟衍挑眉，又追問，“那為何要假扮舞姬混進來？”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溫梨張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顧璟衍替說了，“因為你那未婚夫婿求你幫魏家？”

睫簾簌簌抖著，許久才黯然垂了下來。

“聽說徐大人與魏家娘子關系親昵。本原以為這是坊間傳聞，不必當真的，沒曾想…”他忽而戲謔輕笑出聲，雙手負在后，閑庭漫步朝溫梨一步步過來。

不過幾瞬，他便站在了跟前。

他起下頜，凝著那雙略有漉的眸子，“沒曾想，徐大人如此薄寡義，竟為了紅知己狠心讓未婚妻子冒充舞姬，愉悅本。”

冰涼的手指松開下頜，像是毒蛇吐信又爬上脖頸，“他可有咬過你這里？”

溫梨用力推開他，一雙眸子紅腫似兔，“反正被你擒住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事與子鷺哥哥無關，是我非要冒充舞姬進來的。”

“你倒是個傻的。”顧璟衍氣笑了。

小丫頭這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溫梨不甘示弱頂了回去，“你才傻呢！”

顧璟衍“嘖”了聲，心頭竟有些嫉妒起徐子鷺那小子了。

何德何能，此生竟可以有一人全心全意，傾盡所有相待。

“好了，本不逗你了。”顧璟衍從袖口之中掏出一抹帕子遞給溫梨，“你那小臉，跟涂了煙灰一樣。”

姑娘家到底還是珍視自己容貌的，很快便把那帕子走。

“改天我洗干凈了再還你…”溫梨不好意思紅了臉，很小聲許諾。

收外男的帕子，總歸還是不好的。

拿著那帕子在臉上胡了下，抬起頭問顧璟衍，“可是干凈了？”

顧璟衍沒說話，含著笑搖搖頭。

溫梨繼續，又問，“現在呢？”

他還搖頭。

溫梨來了脾氣，皺起黑黢黢的小鼻子，“那你倒是說在哪兒啊？”

顧璟衍失笑嘆了口氣，眉眼之中升起一子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寵溺。

他抻開手，“帕子給我。”

溫梨乖乖給他。

“抬頭。”

揚起掌大小臉，眼眸澄澈著他。

顧璟衍慢慢彎腰。

鍋里的水咕嚕嚕冒著泡，火堆里的柴噼里啪啦響不停。

他愈來愈湊近，那清甜的梨花馥郁被他鼻息卷膛，一陣陣蔓延開時，四肢百骸都好似染上香味兒。

上了癮，了心。

顧璟衍短暫失了神。

回過神來后，他攥著帕子有些魯著鼻尖上的灰。

溫梨吃痛呼，“疼！”

顧璟衍手腕一頓，再去那灰塵，手腕不由自主放輕力道。

他喚，“溫姑娘。”

“嗯？”

“倘若有朝一日徐大人溫姑娘傷了心，斷碎了腸，姑娘不妨不考慮顧某。”

“你…”溫梨氣的跺腳，“大人真是好興致，又逗我！”

顧璟衍沉默不語。

是不是逗，他心底清楚。

“咕嚕嚕——”

溫梨雙手捧腹，訕訕對著顧璟衍一笑。

顧璟衍，“了？”

溫梨翻他一眼，“提心吊膽一晚上，能不麼？”

“倒也不用忙活，花廳后的廚房吃食多，我命人熱熱端上來。”

“不行！”溫梨急聲拒絕。

“為何？”

“已過人定，這麼晚你讓我吃那麼油膩的東西，我非要長胖不。”溫梨說著，比劃了一下自己腰，“京這段日子，我這腰都寬了兩寸。再胖下去，今年夏天做的那些子可一件都穿不了！”

顧璟衍晲了眼腰，“不堪一握。”

溫梨鼓起腮幫子，“為老不尊！”

“？？？”

“哼！”

溫梨不再搭理顧璟衍，繼續挽起袖子忙活。

作嫻著往鍋里下面條，又切了一小把蔥花，打了三四個蛋。

顧璟衍在廚房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饒有興致盯著溫梨忙活。

煙火氣繚繞在這小廚房里，那整日在場見慣了爾虞我詐的一顆心，不自覺也慢了下來，了下來。

他像披盔甲的將軍，在這一刻被春風細雨癡癡纏繞。

香氣很快撲鼻而來。

不是珍饈玉食的葷香，是那種有些悉，人懷念的兒時舊味。

“喂…”溫梨捧起一個小碗，轉過朝顧璟衍喊道，“這碗是你的。有些燙，你自己過來拿。”

顧璟衍微愣。

他的？

“我在花廳上都瞧見了，那些擺在你跟前的東西你一口都沒，就顧著喝酒了。”溫梨又說，“我母親常說父親，在外面喝酒一定要吃些暖胃的東西。反正這小廚房里東西多，做一個人也是做，還不如做兩個人的，就當是借你廚房一用的報酬了。”

見顧璟衍半天沒反應，溫梨索自己快步走著把碗放在他跟前，“這是揚州的清湯面，也是長壽面。”

顧璟衍抬頭瞧，眸深邃。

溫梨勾起，著面頰兩側的小酒窩，聲細語，“顧璟衍，生辰歡喜呀～”

系統聲響起：顧璟衍好度增加3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