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立秋的講說,長生越發好奇,“三師兄,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和尚道士都不朝廷待見?”
“不待見得由皇帝說了算,”陳立秋隨手摺了一狗尾草叼在裡,“眼下的這個皇帝登基不久,還不知道他對和尚道士是什麼態度。”
對於和尚道士的境遇長生不是很關心,他好奇的是道士究竟會不會煉丹,“三師兄,道士真的能夠煉出長生不老的仙丹嗎?”
“喏,”陳立秋衝李中庸撇了撇,“你問老二,他天天搗鼓這些。”
長生轉頭看向李中庸。
“嗯,”李中庸清了清嗓子接過話頭兒,“煉丹一事古已有之,絕非江湖騙,旨在通過丹鼎爐火汲取天地靈之華,融,調五行……”
“燒房子,炸客棧。”陳立秋壞笑。
“嘖。”李中庸皺眉咋舌。
“嘖什麼嘖,你是沒燒過呀,還是沒炸過?”陳立秋撇揶揄。
“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都是需要漫長的演練和揣的,”李中庸爭辯,“更何況我所揣鑽研的也不只是爐火之,更多的還是機關造。”
“我們乃是習武之人,你天搗鼓這些純屬不務正業。”陳立秋說道。
“見異思遷,留就是務正業?”李中庸笑道。
“你倆都不務正業,”圖魯甕聲說道,“師父說過,人這一輩子只能幹好一件事,你倆都不專心。”
圖魯是大師兄,李中庸和陳立秋還是得給他點面子的,他既然開口了,二人也就不吵了。
衆人何時休息,何時吃飯並不是固定的,遇到合適的落腳點就會歇歇腳,如果遇不到就會一直趕路,大部分時間一天都會吃上兩頓飯,有時也可能只吃一頓。
在衆人打坐練功的時候長生都會遠遠的避開,他雖然已經開始接練氣心法卻沒有正式練武。
長生有個習慣,沒事兒時就喜歡在樹林裡閒逛,倒不是遊山觀景,而是尋找可以充飢的東西。
此番他再度看到了那隻猴子,猴子坐在一棵大榆樹的高,手裡拿著一個什麼東西。
長生髮現猴子的時候猴子並沒有發現他,長生自遠觀,發現猴子藏的非常蔽,而且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衆人歇腳的山。
他上次看到這隻猴子還是在四天前,當時他還以爲這隻猴子是自耍猴人逃出來的,現在來看貌似不是這樣,這隻猴子很可能一直在暗跟著他們。
由於沒有被猴子發現,長生便自暗觀察了許久,而觀察的結果也證實了他的猜測,這隻猴子一邊吃東西,一邊探頭探腦的打量衆人落腳的山。
確定猴子形跡可疑,長生便撿了幾塊石頭,躡手躡腳的來到樹下,由於猴子在大樹的高,他自忖扔石頭打不著,便順著樹幹往上爬。
但他小看了那隻猴子的機警程度,沒爬多高便被猴子發現。
見他正在樹下往上爬,猴子急忙將手裡的東西朝他扔了過來,趁他歪躲閃的間隙急躥而下,跳下大樹,跑進了林深。
長生扔了幾塊石頭,未能砸到它,只得自樹上退了下來。
自樹下他看到了猴子砸他的東西,竟然是個拳頭大小的鬆塔,猴子先前吃的就是鬆塔裡的松子兒。
鬆塔就是松樹的果實,尋常的鬆塔跟蛋差不多,但這個鬆塔足有拳頭大小,裡面的松子兒也有指甲大小。
發現異常,長生立刻帶著鬆塔回到了山,向林道長說明了先前的所見所聞。
林道長拿著鬆塔觀察打量,神很是凝重。
“師父,這麼大的鬆塔絕不是產自登州。”李中庸說道。
林道長點了點頭,指著鬆塔的尾部說道,“這鬆塔想必是去年秋天採摘的,果整齊,不是擰下來的,而是被人用銳砍割下來的。”
“老五先前看到的那個猴子是有主兒的,”陳立秋說道,“這個鬆塔很可能就是猴子的主人餵給它的。”
林道長緩緩點頭。
見衆人表很是凝重,長生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他上次見到這隻猴子還是四天前,也就是說這隻猴子至跟了他們四天了,這麼長時間的觀察監視足見猴子的主人心積慮,是朋友的可能小,是敵人的可能大,而敵人自暗跟蹤的原因只有兩個,要麼是尋仇的,要麼就是想要搶奪衆人的武功籍。
“師父,我們在登州好像沒得罪什麼人。”李中庸說道。
“猴子的主人不是登州人氏,”林道長擺手說道,“老五是四天之前發現的那隻猴子,卻不能說明猴子是四天前開始跟著我們的,也可能它跟蹤了我們很久了,只是我們一直不曾察覺。”
李中庸說道,“猴子的主人應該也在附近,但他爲什麼不面?”
“不到面的時候,”林道長說道,“可能是沒有等到下手的機會,也可能召集的幫手還沒有趕來。”
Www▲ttкan▲¢O 聽林道長這般說,衆人無不心中凜然,陳立秋扔掉了叼在上的狗尾草,正問道,“師父,咱們應該如何應對?”
林道長眉頭微皺,沒有接話。
陳立秋又轉頭看向長生,“老五,你先前扔石頭打中那隻猴子不曾?”
不等長生回答,李中庸便接過了話頭兒,“不管老五打沒打中那隻猴子,猴子都已經驚了,勢必會將先前的遭遇告知它的主人,不出意外的話,猴子的主人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有所察覺了。
“知道又能咋樣,敢找咱們麻煩,打的他老孃都不認得他。”圖魯握拳擡手。
林道長搖頭說道,“多一事不如一事,儘量不要與他們衝突結仇,走吧,離開此地。”
聽林道長這般說,衆人便開始收拾行李,此時是午後未時,擔心被猴子尾隨跟蹤,一行人便離開山林,挑選空曠的路徑一路疾行。
登州多有丘陵,即便衆人選的是空曠的道,也不見得能夠甩掉猴子,因爲猴子可以自遠的林中暗中跟蹤。
一口氣走出二三十里,到得傍晚時分,衆人離開大路,穿過田地進道南側的山林,道兩側都是田地,很是空曠,倘若猴子想要繼續跟蹤,勢必要穿過這片田地,而猴子只要穿越田地,衆人就能發現它。
自林中觀察片刻,不見猴子跟來,衆人開始自林中向西南方向移,走出兩三裡後,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見底。
衆人先前一路疾行,都有些口,發現小溪之後圖魯大步上前,放下挑著的木箱,俯牛飲。
衆人也紛紛走到溪邊喝水,田真弓隨帶有陶鉢,便用鉢盂盛了溪水,呈給林道長。
長生也很口,就在他俯想要喝水之時突然發現了異常,“咦,這裡的趴地虎怎麼不怕人。”
衆人不明所以,紛紛轉頭看他。
“你說啥?”圖魯用袖子。
長生擼起袖子,自水裡撈出一條小魚,那條小魚不過食指大小,出水之後自長生掌心扭掙扎。
長生託著小魚衝衆人說道,“這魚我們這裡它趴地虎,最難捉了,見人就跑,你們看,現在我手就能捉到它。”
“你的意思是水裡有毒?”陳立秋猜測。
“啊?”圖魯愕然瞠目,不管水裡是否真的有毒,對他來說都沒什麼意義了,因爲在長生示警之前他已經喝了。
李中庸擡手摘下頭上的銀簪,沾水檢試,“銀針並未變,不似有毒。”
“嚇死我了,”圖魯如釋重負,指著溪水說道,“如果水裡真的有毒,魚早就被毒死了,想必是天冷,魚不……”
圖魯話沒說完就打住了,因爲他所指的地方恰好有幾條翻肚兒的小魚自上游漂了下來。
見此形,李中庸急忙放下包袱,自包袱裡拿出一件酷似摺扇的事,鋪展打開,取了溪水逐一滴在不同的五扇骨上,轉而定睛觀察,“不是火屬毒藥,不是金毒藥,不是水毒,亦不是土毒和木毒,水裡真的沒毒啊。”
“那魚啊,啊,咋,啊回事?”圖魯有些口齒不清。
林道長一直端著田真弓遞來的陶鉢未曾飲用,思慮過後輕抿了一口,但他並未嚥下,而是自裡品了品就吐了出來,“不是毒藥,是麻藥。”
“此名爲醉魚草,常見於江南地域,北方不得生長,”林道長正說道,“醉魚草雖然不是劇毒之,卻能令人四肢麻痹,不指使。”
林道長言罷,圖魯想要接口說話,但只這片刻工夫,他已經言語含混,難能分辨了。
田真弓拿過陶鉢,將裡面的溪水潑掉,轉而出言問道,“師父,如何是好?”
“你們喝下溪水不曾?”林道長沉聲問道。
田真弓搖頭,李中庸和陳立秋也搖頭,長生自不必說,是他最先發現異樣的,自然不會飲用溪水,幾人之中只有圖魯喝了,而且還喝的不。
此時圖魯已經形不穩,搖搖倒,李中庸急忙扶住了他,轉頭衝陳立秋說道,“老三,你帶上木箱,我揹著老大。”
“還是我來背吧。”陳立秋邁步走向圖魯。
“你們背不他,”林道長沉聲說道,“事已至此,就留在此吧,該來的遲早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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