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化人為羊
伏城很大,出了城區往南,是眠山區。
如果往西,便是太安區,太安區有個埋山縣,埋山縣的最西部,便是仙羊村。
仙羊村再往西就出了伏城區域,完全是一片綿延不斷的古老山林,沒有現代開發的痕跡。
埋山縣平平無奇,倒是裡面的仙羊村有些說法。
那也是仙羊村名字的由來。
傳說數百年前,從北方逃難來的百姓一路顛沛流離,到了埋山縣。
可埋山縣的沃土地早就被人佔了,剩下的地方本養不活這麼多逃難的人。
眼看著一群人又累又,瀕臨死亡,這時,一隻黑的羊突然出現。
它也不,長條形的瞳孔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這群難民。
仿佛了魔一樣,這群難民竟開始恍恍惚惚地跟著它走。
到停下來時,已經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界!
一群難民大喜過,在此定居下來,並以那隻帶路的黑羊為名,取名仙羊村。
理所當然的,羊這種生,也了仙羊村村民們供奉的神。
甚至仙羊村還會舉辦三年一次的化羊節。
被選中的幸運兒會戴上羊角,披著羊的皮,當三天的羊仙人。
八月十九號。
明天就是三年一次的化羊節。
仙羊村的村民聚集到一起載歌載舞,每家每戶各出一道菜,擺出了綿延百米的長席。
這裡的確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和桃花源類似,四面被大山籠罩,能進村的只有一條盤山土路,路面顛簸不平,一般司機本不敢走。
所以即便這裡風獨特,依舊名聲不顯。
化羊節持續三天,在這三天之,整個仙羊村都下了死命令,所有村民都要到場,而且不得離村,必須舉辦完化羊節後才能解除令。
很難想象現代社會了還會有這種封建家長的做派,但這就是偏遠村落的現實,村長的話甚至比法律還管用。
可是,這天夜裡,村子裡的仙羊祠堂外,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影。
他陳平,是村裡為數不多考上了大學,走出大山的年輕人,這次也是專程請假回來參加化羊節的。
陳平接過高等教育,以前在村子裡時,他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出去念過大學後,他就覺得這化羊節有些古怪了。
自己的母親以前被選中為過化羊節的羊仙人,按照村裡老人的說法,被選中的幸運兒可以許一個願,只要不是太貪心,一般都會實現。
當時母親許下的願是希他能順利考上大學。
奇怪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一向頑劣不堪,對學習毫無興趣的陳平,竟然像突然開了竅一樣,順利了念完了初中,高中,真的考上了重點大學!
但就在他考上大學之後,母親死了。
陳平能考上大學,至智商是沒問題的,他很快意識到,母親的死簡直就像一些藝作品裡,向一些邪神許願後必須用其他代價還願一樣。
再加上從小格跳,行力強,這次回來仙羊村後,他雖然表面上還是跟著村民們吃吃喝喝,但暗地裡,他一直想著溜進仙羊祠堂看看,那地方實在太過神,從小到大一直有人看守著,誰都不讓進,只有仙羊節開始的前一天,被選中的“羊仙人”才能進去,第二天出來時,羊仙人就已經打扮好了,當年母親也是這樣。
明天就是化羊節,聽說這一化羊節選中的幸運兒是老李家的兒?
那孩子……
陳平沒太多印象了,隻記得人有點黑,老實的,從小就不說話。
往祠堂裡看了一眼,陳平有些懊惱。
看守的人比往常還多,守得簡直太嚴實了。
但越是這樣,證明這祠堂裡越有問題,他簡直能肯定這裡一定有。
正思忖著要怎麼才能進祠堂時,陳平忽然看到了另一個鬼鬼祟祟的影。
那是……村長的兒子?
他怎麼不走正門?
陳平跟了過去。
眼看著夜之下,村長兒子把草叢開,往地上一趴,鑽進了祠堂。
我去……還有狗!
陳平意外之下,大喜過。
等牆裡的靜走遠後,他才來到牆邊,學著村長兒子的樣子,把草拉開。
鑽進破,抬眼一眼,高大古舊的木製祠堂橫亙在眼前,讓他心底莫名一慌。
這祠堂的院牆裡,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往深走了一陣,越走越心驚。
夜本就暗淡,四下太過寂靜,連蟲鳴都沒有一聲,這形有些離奇。
俗話說越是聰明人越是容易嚇到自己,陳平現在就是這種況,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各種恐怖故事和恐怖場景,忍不住連小肚子都打哆嗦了。
忽然!
“我不要當羊仙人!”
一聲淒厲的哭喊嚇得他一哆嗦。
等等……那個聲音是,老李家的兒李蓉?
果然提前一天被送進祠堂裡來打扮了。
正驚魂未定,陳平的鼻子忽然了,他聞到了一些奇怪的香味。
這是……長壽香?
有人在點香?
這香氣,讓他莫名安心了一些,那個李蓉的孩子也忽然不了。
“大半夜把人家帶到這種森的地方來打扮,難怪人家不願意……”
陳平嘀咕道。
他四下瞧了一眼,剛好看到比他先一步溜進祠堂的村長兒子正進了一間房。
他趕跟了過去,支楞起耳朵,輕手輕腳地靠近了木窗。
靠得進了,陳平眉頭一皺,好臭!
連長壽香都掩蓋不住的臭味。
這是高度腐敗的味道。
以前他在河邊看見過一頭死掉的野豬,那頭野豬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渾都腐爛了,它散發的味道就是此刻屋子裡的味道。
他們在搞什麼?
陳平的心跳越來越快,他悄悄將手指木窗的隙,躡手躡腳地將其頂起來一條,借著夜與燈火,朝著屋子裡張。
屋裡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有村長一家子,村子裡幾個大族的族老,還有幾個經常出村對外聯絡,做生意的中年族長。
這些人圍了一個圈,人人手裡拿著一炷長壽香,剛剛才到的村長兒子挨了一個瞪眼,也趕去取了一炷長壽香,乖乖加人群。
陳平費力地過窗往裡張,被他們圍著的有兩個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孩,應該是李蓉。
還有一個佝僂著跪在墊子上,滿臉皺紋,異常蒼老,陳平仔細一看,那個人正是村長。
村長都九十幾歲了,還要熬夜乾這種累人的活兒?
陳平正疑間,忽然看到李蓉已經被他們掉了上!
這群人要做什麼?!
陳平察覺到不妙,難道這群人想侵犯李蓉?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報警,卻看見,村長拿出了一支極為古樸的筆,將筆吸飽墨,落在了李蓉赤的上半上。
第一筆落下時,李蓉忽然睜開眼睛,雙目赤紅,流出了眼淚。
“啊!!!”
陳平嚇得渾都起了皮疙瘩,他從沒見過話不多的李蓉得這樣大聲淒厲。
然而,周圍的族老,中年族長們卻都一隻手拿著長壽香,一隻手按住的肩膀。
看上去力氣並不大,但李蓉卻不了了。
只有眼珠還能轉,此刻只能顧著流淚,渾止不住地抖。
而正在上鬼畫桃符的老村長,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神專注認真,仿佛正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他寫得很慢,仿佛每一筆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陳平被這詭異的場面嚇得雙發,牙床都在發抖。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終於……李蓉上被寫下了麻麻的詭異符號。
這些本就不是文字,在老村長的最後一筆從上離開時,李蓉的臉忽然扭曲到了極致!
一直圍繞著兩人轉圈的,拿著長壽香的眾人也停了下來。
“你我願,願願兩清。”
老村長的嗓子裡,出了沙啞的,類似唱的聲音。
在持香眾人的注視下,老村長微微頷首。
兩位中年族長見狀,一人拿出了一黑羊角,羊角的部,釘了一枚極長的鐵釘。
兩人雙手捧著羊角,高高舉起,在眾人的注視,香氣環繞之下,將羊角部的鐵釘對準了李蓉太的位置,刺了進去!
李蓉的眼珠頓時鼓脹了出來,額頭四周青筋暴漲,兩行淚從眼角流出,顯然,的疼痛已經到了極致。
但很快,就不痛了。
老村長拿起筆,吸飽了墨,用筆在眉心狠狠一點!
一個腥紅的印記留在了的眉心,但下一刻,李蓉上半寫滿了詭異符號的皮,竟然開始自行落!
陳平嚇得目滋裂,用空下來的一隻手堵住了自己的,生怕出聲來。
眼前發生的一幕實在太過詭異恐怖……一個剛剛還鮮活的孩,眉心被點了一下後,渾的皮竟然開始自行剝離,出了腥紅的……
可是,這次的李蓉,卻連聲都沒有發出一下,只是安靜地盤坐著,兩眼空,只有進太的兩隻羊角下,鮮還在緩緩地流。
“穿仙。”
老村長蒼老滲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塊羊皮……在陳平抖的目下,被捧了過來。
老村長將其展開,緩緩披在了李蓉腥紅的上。
那明明是死的羊皮,竟然了起來!
它蠕進了李蓉的,死死在的上,眨眼之間……就和長了一。
“恭迎,羊仙大人。”
“恭迎,羊仙大人……”
“……”
屋的所有人虔誠地行禮,然而這一幕在窗外的陳平看來,格外驚悚。
他幾乎快抑不住自己的呼吸,心臟更是跳得仿佛要從膛裡蹦出來。
這就是化羊節?
這就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難道我的母親也……他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栗。
不行,要報警,一定要逃出去報警!
這個恐怖的地方,一定要被端掉!
這時,老村長正在進行最後一步。
他再一次將筆吸滿某種詭異的墨,只要將筆筆尖定在眉心,就可以維持李蓉一段時間的“神”,任大家予取予求。
然而,村長剛將吸飽墨的筆筆尖在李蓉的眉心黏好。
忽然間。
陳平悄悄退去,剛要離開,卻在放下木窗那一刻,發出了聲響!
“哢——”
細微的聲音在寂靜的祠堂裡宛如驚雷!
老村長手一抖,在眉心的筆筆尖“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老村長一張老臉瞬間驚恐慘白,大吼道:“快撿起來!上!快!”
一陣詭異的夜風突然從窗外鑽進來,吹得筆在地上滾了幾圈。
一圈人七手八腳地把筆撿起來後,匆匆地將筆尖回了李蓉的眉心。
老村長提心吊膽地觀察了好一陣,見李蓉始終是閉著雙眼,終於松了一口氣。
“你們,把剛才那個人,找出來!”
“是!村長……”
……
亙古未變的古老叢林裡,吹來了一陣風。
剛才還聚集著一群人的祠堂,此刻空無一人。
僵坐在祠堂團上的孩披羊皮,太著兩隻黑羊角,臉上的跡已經被仔細理過,就連表,也塑造了微笑的模樣。
可是,已經睡下的仙羊村的人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不該睜眼的孩,此刻在幽暗的祠堂裡,睜開了眼……
————
八月二十號,早上八點。
秦滿江昨夜就已經到了埋山縣。
今天是遊戲開始的日子,要想進仙羊村,全天只有兩班車,一早一晚,他必須早早來這裡等待。
不過……其他人呢?
這個念頭剛出現,他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小孩兒,這裡!”
我?
小孩兒?
秦滿江循聲看去,一個耷拉著眼皮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越野車的駕駛座裡,他胡子拉碴,看上去有點不修邊幅,然而一開口,卻出乎了秦滿江的意料。
“你好啊,小孩兒,我是史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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