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誰讓你們在此唱曲兒的?阻通衢,謀取私利,此是大罪知不知道?而且,唱的這些靡靡之音,簡直是敗壞民風……”
爲首捕快一揮手,後兩個白役如狼似虎的就撲了上來,見到小凳子還在收取銀子,一把就奪在手裡。
“銀子要收歸府。”
小凳子眼睛紅了,自家道中落之後,他兄弟兩人過排嘲笑,很是嚐遍了人冷暖,對銀錢也看得特別重。
尤其是從死亡線上重新掙扎回來,每日裡唱曲所得的銀子,更是自己這些人的命子,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好不好?就看這個了。
哪能讓別人搶走。
他渾然忘了自己讀書人出,並沒有什麼能力,腦子一熱就衝上去,想要奪回。
一撮角帶著嘲諷。
冷不丁一個掌扇了過去,扇得小凳子一個踉蹌,接著,這捕快還不肯干休,擡就踢。
這人別看長相令人不敢恭維,卻是強力壯,頗有勇力。一踢出,嗚嗚破風。
小凳子真要捱上一腳,不死也得重傷。
四周已經有人開始驚呼起來。
遠遠近近都有人看著,雖然沒人出頭,但不妨礙各自同仇敵愾,憤怒難當。
“嘭……”
驚呼聲中,一聲悶響。
衆人眼前微花,就見到一撮猛然後退,抱著自己的“嗷嗷”痛了兩聲,臉都青了。
不知何時,原本那位蹲坐在地,一直沒有起,敲打著破爛磚瓦奏樂的年,卻已經換了個位置。
一撮重重一腳踢在他的前,就像是踢到了巖石牆壁上一樣……沒有踢傷人,反倒是自力不住,倒退摔倒在地。
“這位大人,你可要小心一點,天雨路,別摔了跟頭。”
陳平面上帶笑,眼中微帶冷意。
‘搶銀子,還出手打人,只能說,不愧爲黑狗子嗎?’
若不是看在對方上那層皮,代表著府。單憑對方如此行事,當街就讓他濺五步。
“你敢拒捕,竟然敢拒捕?我懷疑爾等幾人都是逃犯。”
一撮爬起來,臉上著實掛不住,狠狠的威脅著,四面張,高聲道:“大家都看清了,記住這幾人的相貌……”
“可不能胡冤枉人,先前明明是你打人踢人,自個沒站穩,竟然口噴人?”
花臉兒氣得膛起伏,小人如鬼,顛倒黑白,就是如此了。
尤其是當有些人仗著自己的份,任意妄爲的時候,更是讓人憋屈難言。
左斷手右手已經到袖中,微微抖,卻不是怕,他有些忍不住了……
心想大不了就亡命天涯。
反正不能讓對方砸了自己等人的飯碗。
“是啊,這也未免太過份了。”
“人家幾人只是謀個生計,唱曲維生,竟然把逃犯的帽子扣上,真是黑心。”
“唉,被此人纏上,事不好了結,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四周衆人議論紛紛,時不時有人說上兩句,卻也看不出到底是誰說的。
一撮看看沒得到響應,臉越發沉。
只是把那擺幾排的破磚爛瓦踩個稀爛,發泄了一陣怒氣之後,指著陳平冷笑道:“今日就給個警告,須知王法森嚴,若是再行看到爾等在此唱曲謀利,定然送大牢好好伺侯。”
說著話,又回頭看了花臉兒一眼,眼神莫名,拿著銀錢掂了掂,
領著兩個白役,大搖大擺離開。
留下一地狼籍。
“七哥,這也能忍?”
左斷手狠狠看著一撮幾人離開,低聲音道:“真是捕快裡的敗類,大離王朝,就因爲這等人存在,從上到下都已經爛了,才……”
他剛剛只等陳平一聲令下,就立即手,決不肯這口腌臢氣。
畢竟是一個能砍掉手臂換糧食,也要把賊子斬盡殺絕,並且千里追蹤的主。
可想而知,左斷手的心如何酷烈,他不是一個能氣的人。
“不急,凡事有因有果,咱們唱曲沒招誰沒惹誰的,除非利益相關,萬不至於招來捕快上門。再說了,滿街的小小,搶劫殺人,也不見有人搜拿,偏偏盯上了咱們幾人,你不覺得其中古怪?”
陳平眼神幽幽,低聲道:“先回去,等圍觀人等全都散了,你去一這幾人的底子,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不妨去福源酒樓附近走一走,要記得謹慎點,不要打草驚了蛇。”
“是,七哥。”
左斷手重重點頭。
“小凳子,你臉上沒事吧,屋裡還有點傷藥,等會先用熱水敷一下,剛纔我有些預料不及,沒想到那人如此囂狂。”
“沒事的,七哥,不過是一掌,前些日子,我兄弟兩人過不知多嘲諷,捱過多毒打,早就慣了的。這掌一點也不疼……”
小凳子咧開笑,腫起的左臉此時已經紅腫突起,指印森森,反而很是慶幸:“先前若非七哥你幫我擋了一,此時我恐怕已經躺地上了。”
花臉兒蹲在地上,沒有話,只是著那些破磚爛瓦片,微微有些神傷,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就是這些看著十分不起眼的“垃圾”,在七哥的手上奏出華的樂章。
或許,在別人眼裡,這東西真的不值錢。
但在花臉兒眼裡,卻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甚至,沒想過買一把琴來替換掉。
化腐朽爲神奇,讓不可能爲可能,變奇蹟,這怎是區區一把瑤琴能比得上的?
可惜,壞掉了。
“算了,只不過一些磚瓦而已。你如果喜歡,我等會再去廢廟那裡再撿一些,值得傷心個啥?”
“那……不一樣。”
花臉兒仍然覺很委屈。
只是抱著陳平的胳膊,耷拉著腦袋,無打彩。
“有什麼不一樣,真正珍貴的並不是什麼,而是一雙手,是自己的腦子。要不,回去了我再教你一首詞曲?”
“真嗒?”
花臉兒變臉一般,立馬從黯然神傷轉爲歡喜,緒變化之快,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有些人的歡樂,就是這麼簡單。
“七哥你可不許賴皮,不能拿不好聽的曲子糊弄,一定要與前面三首相差不多。”
“好,差不多。”
“這一次還是[水調歌頭]嗎?[如夢令]其實也可以的。”
“都不是。”
陳平腦子發麻,隨口應著,心裡卻是在想。這唱曲兒的勾當,以後應該是不長久了。
做爲一時權宜之計,弄些此方世界並不存在的詞曲渡過難關倒還可以。
長此以往的話,說不定,就有數不清的麻煩接踵而至。
總不能每次都讓“過路才子”前來頂鍋,也別把這個世界的文人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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