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怎麼樣？”

格雷特剛走下山腳，同伴們就呼啦啦圍了上來，急切詢問。格雷特垂下腦袋，有些沮喪:

“格爾曼法師說，先讓我旁聽……”

他低頭把涉過程復述了一遍。出乎他的意料，同伴們一個個都很興，特別是卡倫隊長和小牧師約翰。卡倫隊長見多識廣，第一個開口安:

“這待遇已經很好啦。小格雷特，你不知道，城里多貴族家的子弟，都沒資格進魔法塔旁聽呢！”

“而且還免了學費！”

小牧師更看重這個。他甚至還舉出自己同伴的經歷，來安格雷特:

“我們神殿里，就有不貴族的旁支和騎士子弟，因為學不起魔法，只能來神殿修行哎！”

學不起……魔法嗎？

格雷特勉強笑笑。旁聽生的學費是免了，可抄錄法要自備材料；聽格爾曼法師講課不用額外錢，向他的弟子們請教，天曉得不付錢他們肯不肯指點。

吃飯他倒是可以拉下臉只啃黑面包，每天來往于城里和法師塔，難道靠兩條跑？

樣樣都要錢。

而原的月薪，只有5個銀幣。吃飽肚子之余，連服，都只能買麻布的。

格雷特滿心都是憂愁，卻不敢形于，唯恐卡倫大叔他們跟著擔心。他隨著小隊策馬進城，向軍營方向走去，一路上觀察著城的街道，越看越是發愁。

城衛軍的軍營在北門附近，格雷特他們從西門進，繞個半圈，走過的街道雖然不是最繁華，按說也算不上怎麼。然而格雷特目所及，街道兩邊都是破舊木屋，門窗風，歪歪扭扭。

婦人的擺上補丁摞著補丁。格雷特看見一間木屋里，有個六七歲的小孩著門框向外，見到他看過來，害地了回去，又悄悄探頭。孩服下擺破破爛爛，只能遮住半截大，再小一點的男孩子，著屁在墻角玩耍……

長街拐角的面包店，擺出來的，幾乎都是黑面包。

街道上沒有鋪石板，兩側沒有下水道，沒有任何公共衛生設施。垃圾堆，污水橫流，馬蹄踩下去，一腳一個爛泥坑。

黑黑黃黃的泥點不斷濺起。泥里面都有些什麼，格雷特很不愿意去想。

一個字，窮。

這麼窮的城市，他到底能賺到多錢來養活自己，格雷特心里完全沒有底。

希軍營能稍稍給力一點兒吧……不對，就算給力也和他沒關系，還能給他升職加薪是怎地？

以后天天泡在法師塔里，城衛軍不開除他就很好了。

格雷特滿心忐忑，跟著卡倫隊長進軍營。軍營長什麼樣子，原主的記憶里還是有畫面的，然而，真正進去以后，他還是小小震驚了一下:

哈特蘭城的城衛軍規模說大不大，只有兩百來號人，還趕不上前世的一個縣公安局。當然，小城的人口能不能趕上前世一個縣，這個問題也是天曉得；

說小也不小，畢竟兩百號人日常集結、訓練、對戰，都在這塊場地。騎士級別有多能打，格雷特已經在羅曼騎士上見識到了，地方小了，真心不夠他們折騰的……

比如眼下。比學校場還大一圈的訓練場上，兩位騎士正打得煙塵滾滾，武擊的轟鳴聲，格雷特隔著半個訓練場都能聽見。卡倫隊長立刻站住了:

“大隊長和西羅騎士在手！我們中隊長也在，走，過去那邊……”

城衛軍200人，設一位大隊長，斯芬·諾蘭，7級騎士；四位中隊長，都有騎士實力，按戰士等級也就是5級朝上。格雷特依稀記得，原的父親戰死之前，也是城衛軍的中隊長。

至于像卡倫大叔這樣，實力一直突破不到騎士，年齡又大了，開始衰退的老戰士，就只能一直當小隊長了……

卡倫小隊所屬的中隊，中隊長弗林騎士看上去三十五六歲上下，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聽了卡倫隊長的匯報，他往泉水神神殿的方向瞥了一眼，冷笑: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覺得我們城衛軍是隨便欺負的？”

格雷特心頭一松。弗林騎士招手讓他近前，笑瞇瞇地詢問:

“你領悟治療啦？還要去學魔法？一個月去幾次？”

“格爾曼法師允許我每天都去。”格雷特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完，猶豫了一下，滿臉不好意思:

“弗林隊長，我能不能……能不能拜托您……”

“什麼？”

弗林騎士饒有興趣地詢問。格雷特努力不讓自己臉紅:

“就是，我這些天要去法師塔看書，沒法參加巡邏，能不能……暫時不要扣薪水……”

長期不上班，不是帶薪休假，還想工資照拿，這在格雷特前世是從來沒有的事，他窘迫得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把話說完，卻聽弗林騎士發出一陣大笑:

“小格雷特，你……你！”

格雷特一愣。弗林騎士哈哈大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手抹了一把:

“居然還擔心扣薪水！傻孩子，你，你……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陣大笑聲勢驚人。場上對戰的兩名騎士也跟著分了下神，西羅騎士手上一慢，格擋不及，砰地被打飛了出去！

“啊！！！”

旁觀的戰士們一陣驚。一群人拔就往里跑，格雷特才奔了幾步，就聽見有人狂喊:

“牧師！快牧師！”

語調急促而凄厲。和前世在急診科里，家屬們大喊“醫生”的語氣，一模一樣。

格雷特越發加快了腳步。他沖進人群，從人里探頭看去，呼吸頓時就是一。

傷者蜷在地上，青紫，雙手用力探向膛。他兩只眼睛瞪得跟金魚眼睛似的，用力長大，快要憋死一樣地吸著氣。脖子上的青筋蚯蚓一樣鼓起，大汗淋漓，力掙扎。

這是……

“把他服了！快了！”

不用他出聲，旁邊的戰士們，已經七手八腳地撕扯起傷者的服。外傷患者，第一時間掉服方便牧師治療，差不多是戰士們的共識。服一，傷眼，格雷特立刻擰起了眉。

傷者口不自然地扭曲著。肋骨斷裂，壁塌陷，森森骨茬斜著頂起了皮。更危險的是，腔右側，飽滿得異乎尋常。

幾肋骨之間的距離很明顯加寬。一呼一吸間，右塌陷下來的部分，忽而凹陷，忽而浮出。

結合之前青紫、頸脈怒張、呼吸困難的表象，格雷特立刻就想到了一個詞:

張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