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管管，格雷特前世做了沒有一萬次，也有八千次。要說氣管管這種作，醫院里就三個科室做得多:麻醉科，耳鼻科，還有樣樣都得會點兒、一專多能的急診科。

慢診手要管，可以讓麻醉醫師來，也可以請耳鼻科的幫忙。反正耳鼻科占了個“”字，咽的解剖結構他們悉，氣管管都是一把好手。大家排好手時間，事前做好評估，按時按點兒到達就可以了。

急診那就沒辦法。患者已經窒息了，這管子非得進去不可，難不再打電話請會診、等著麻醉科或者耳鼻科的人跑下來？不管乘電梯還是跑樓梯，幾分鐘的時間，患者都能掛了好麼！

所以，苦命的急診科醫生，到這種場面，都是卷袖子自己上的……

問題是，格雷特前世過各種管:有從口腔的，有從鼻腔的；有切開氣管后的，有沒切開就的；有普通型的，有帶不銹鋼加強的，有額外帶一吸痰管的……

唯獨，沒過手里這種。

一···骨·頭。

兩端切斷，略微磨平，當中還有拉拉的骨松質，消毒狀況可疑……

格雷特表示，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用這玩意兒代替氣管管。可這不是手頭沒東西了嗎……骨頭作為替代品，只能說，聊勝于無吧。

一邊作，一邊還要苦命地給神解釋:

“環甲切開完后……什麼是環甲？就是我切的這個地方，脖子上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切，從這里切開最安全……

切開以后，要迅速找個管子進氣管里，以免環狀骨迫損并發狹窄。什麼環狀骨？為啥會損，為啥會狹窄？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

小孩的腔很細，所以管子不能太深，過頭進食管麻煩就大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這要是他帶的學生，敢問這些基礎的問題，一定推出去打死——上課怎麼學的，這都不懂。

然而異界的神本來就不可能懂這些，加上形勢比人強，格雷特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努力敷衍對方。

他里解釋，手里作。沒有無影燈，沒有白熾燈，只有黯淡的燭和火把——而且還沒人幫忙拿鏡子反。迪生救媽媽的時候都知道拿鏡子呢！

呃，雖然后來據說那是編的……

“哦，那麼……”

“別說話！開始了！”

神被他喝得一跳，抿住。格雷特低下頭，在搖晃不定的燈下把骨頭對準環甲切口，手上穩住，向一推。

輕微的阻滯之后，又是悉的落空傳遞到指尖，說明他手里的管——骨頭——已經突破切口，進腔部。

細微的、吹哨子一樣的氣流聲，立刻通過腔里的骨頭，傳格雷特耳中。

作完了！

接下來就是……呃，固定……

糟、糟糕了！

沒有膠布！

沒有能粘住骨頭、把它固定在患者脖頸上，讓它不能移的工！

手頭到底有什麼東西能抓來應急啊……

穿越異界第一天，第二場急診手，格雷特再次淚流滿面。

事實證明，在治病救人這件事上，醫生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是無窮的。格雷特對著眼前著骨頭的咽為難了不到一秒鐘，立刻下定決心，抓著孩子的手往農場主手里一塞:

“埃德蒙大叔，你抱好他！”

他切切叮囑。一邊說著，一邊抓起農場主的另一只手，按在孩子肩頭:

“不要讓他！一點也不能！特別是脖子上，著的這管子，絕對絕對不能移！”

滿臉胡子的農場主努力點頭，招呼另外幾個男子上前，七手八腳按住男孩。那位泉水神的神一直屏住呼吸在旁邊看著，到現在才敢出一口氣，急忙忙追問:

“所以這樣就好了？”

“還早呢！”

格雷特苦笑。他指指孩子的咽，示意那位神去看:

“你瞧，頭還腫著呢。孩子還沒法正常呼吸——什麼時候消腫了，什麼時候才算離了危險。”

“是這樣嗎？”

神趴下，努力去看，甚至哄著孩子張開。無奈大廳里線實在昏暗，他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糾結半天，一彈指:

“啪”的一聲輕響，一朵白晃晃悠悠地浮了起來，飄向孩子口腔。

“哎！”

格雷特一眼瞥過，立刻急了:

“先別治！他這樣子不能隨便治啊！”

“可是，這只是個照明……”

神被他吼得了一下，有點小委屈。羅曼騎士握劍在旁，對格雷特怒目而視。格雷特倒沒有注意騎士的眼神，湊在神旁邊，不住指點:

“你看他嚨里面……最里面，全都腫起來了不是？里面本來應該有個黑的，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其實更底下的地方也腫起來了，氣吸不進去，剛剛差點就憋死了。哎，你是泉水神的神，能控制水流，能消腫麼？”

“什麼是消腫？”

“讓這些腫起來的地方，水流出來，別在那里把咽堵死。”

“這……”

神當場給難住了。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搖了搖頭:

“有個差不多的攻擊神，是高階，一次干全水分的，我的級別還差得遠。要走這麼一小塊地方的水……我不知道，我祈禱一下，看看能不引來神恩……

說做就做。年輕神調整了一下姿勢，也不顧綢長袍在土臺上會沾多灰塵，雙膝跪地，兩手合握前。喃喃地念誦了一大段，又一大段，終于抬起頭來，失敗地嘆了口氣:

“不行。神沒有回應我。……你呢？你有法子嗎？”

充滿期待的目，再一次，集中到了格雷特上。

格雷特默然。

我本來想跳過當中步驟，直接用神走到答案的，結果，還是不行嗎？

神的局限真是太強了，有現答案的直接抄現，沒有現答案的，連個解題思路都沒……

好吧，那就還是給我，讓現代醫學來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