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襲來。
我肘擊一人當,把他撞飛不知多遠;長劍揮劈,與第二人兩刃相,他力量遠不及我,刀背反上自己鎖骨,隻聽一片骨骼如枯枝破碎的吱呀聲;第三把刀在我耳邊呼嘯,我兩手俱不得閑,心中大驚,往地上一蹲,早不是什麽武功套路,而是遠離危險的本能。那第三個刀手撲了個空,我豈容他再斬,反長劍,從他小腹刺。
他的鮮順著劍鋒,毒蛇般朝我手上蜿蜒爬來,我打了個哆嗦,忙撤劍後退。還未等我爬起,第四個人又向我撲來,我一個掃堂將他踢翻,鯉魚打跳起來,怕他再出手,忙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把彎刀遠遠踢飛。
突聽英曉大喊:“小心!箭!”踏擊土壁,雁飛雕振,從我頭頂掠過。轉瞬之間,一聲慘呼,一真皋人的已從枯河的岸上落下,砸落在我麵前。
我忙提一口氣,跳上土岸接應英曉。好死不死,一上岸,卻發現我正落到一個真皋弓手麵前。
他來不及搭箭,怪著向我衝來,展臂將我鉗住。我腳下不穩,竟被他推倒,兩個人一起咕嚕嚕滾了下去。
長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我的脊背才撞在滿地碎石的河床上,隻覺五髒六腑都快從裏噴出來了。騎在我上真皋人得了我當墊,反倒毫發無傷,騎在我上卡我的脖子。
我骨幾碎,拚命揮出一拳,正中他當。他口鼻裏鮮噴湧,灑進我的裏眼裏,卻仍是不鬆手。
直到我轟上第二拳,第三拳,才覺得脖子上的鐵箍慢慢鬆開。
也不知打了多拳,他終於仆倒在我上。
我推開,爬起來,隻覺滿眼紅,腦中嗡嗡作響。
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肘彎,我一哆嗦,差點反手就打,卻聽那人關切地問:“秦世兄,你沒事吧?”
我這才深深熄了幾口,勉力讓聲音不要發抖:“我沒事,你呢?”
英曉笑了:“我也沒事。”嗆啷一聲,苗刀鞘。
陳昉終於從藏爬了出來,抖抖道:“真皋人呢?你們都殺了?”他四下張,見再無站著的敵人,忙厲聲催促:“還不快走?”
我和英曉此刻早就懶得理他,英曉對我甜甜一笑:“秦世兄,手不錯!”我平時若得了這句稱讚,估計當場就要打起手鼓唱起歌。現在驚魂魄,隻能勉強出個醜陋的笑臉。
我們三人踅回方才下馬的地方,那被英曉斫傷的戰馬仍在哀嘶,他下所的騎士脖子和擰個奇怪的角度,在淒厲的月下,傷馬和融做一,可悲又可怖,像是一尊向邪神獻祭的雕塑。
曉妹子別過臉去。
我狠狠心,一劍斬向馬頸。
英曉的坐騎早跑得不知去向,我騎的那匹幸而還在附近逡巡。真皋戰馬訓練有素,都靜立岸邊,隻是它們等待的主人再不能回來了。
我從戰馬裏選了一匹,把韁繩塞在陳昉手裏,幸災樂禍道:“世子今日會騎得騎,不會騎也得騎了。”
一扭頭卻見英曉絞著馬韁,貝齒咬著下。
見我看著,憂心忡忡地笑了笑:“秦世兄,你還記不記得方才在峽坳伏擊我們的有多人?”
我想了想:“黑黢黢的看不清,我覺得約有一兩百人?”
點點頭:“可我數了數,這兒隻有十三匹馬。”
我剛想問十三又怎麽了?卻猛然醒悟過來。雖然明知什麽也看不見,但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來時的方向。
英曉也和我看著同一個地方,緩緩道:“我怕……我怕我哥哥他們……秦世兄,你帶世子先走,我回去看看。”
方才十步殺人,濺三尺,現在卻滿目驚惶,再不是誰也忍不起的俠,隻是個擔心哥哥的妹妹。
我突然心裏一疼,不知我妹妹這段時日過得怎麽樣,是不是也這麽焦心?
怎麽能讓這姑娘回去?
死就死吧。
我咬咬牙,說:“三小姐,你走,我回去。”
英曉剛想辯駁,我已打斷:“你武功比我好,我又不識路,要是再遇上阻截,我怕是護不住世子。回去還能給二公子他們打打下手,你就別跟我搶啦!”
拽著韁繩,隻不說話,滿臉倍煎熬之。
我歎了一口氣:“你小心,三日後我們渡淩橋見。”
作者有話要說: 【苗刀】。形似禾苗,故名苗刀。也有說法是取‘會稽苗山’之意。據說是戚繼結合倭刀與唐刀改良而,刀修長,雙手單手皆可握,既刀且槍,比起行走江湖,其實更是衝鋒陷陣的兵,很適合曉妹子。當然,這都是發生在地球上的事。在文裏這個次元肯定既沒有苗山,也沒有戚南塘,借形製個懶罷了_(:з」∠)_
第21章
我伏在起伏的馬背上,把後的腥地甩得越來越遠。
方才我跟著英曉剁了頭一般跑,現在早分不清東南西北,說是往回走,其實也隻是憑個大概。要是最終沒找對地方,剛才那悲壯一幕可就變喜劇了。
好在天不絕我。沒跑多遠,便看見方才追擊我們的真皋人為了減輕負重丟下的酒囊和皮褥,倒像給我留的路標一般。
我循跡而去,又奔了一程,隻見遠火炬舞,人聲呼喝。英長風和沈識微且戰且行,早已離了方才我們分手的地方。
我縱馬馳上南方一座土坡。居高臨下,見重重刀戈包圍中,兩條人影高低馳驟、上下縱橫,看樣子都還全須全尾,不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英長風近仗的是把鐵劍。他平日恂恂溫厚,誰能料到劍勢這般威武果決?如海立山崩、似轟雷掣電。他舞開一個暗青劍圈,真皋人在那霍霍外,就如一葉舢板對著咆哮的大江,敢靠近的,剎時便覆沒不見。當真萬夫莫敵。
沈識微差池燕起、徘徊鶴翔,至人群中遊走而過,隻聽嗆啷不斷,真皋人的兵就如遇到了寒風的花朵一般手落地。沈識微好似徒手對敵,又像遍地都是他的武,拿到了刀,他是刀客,撿起了槍,他是槍手。哪怕他手中空空,被他一片襟掃中,敵人也如被敲了一悶般連連後退。
但不論他二人如何突刺穿梭,卻始終不離那馬車左右。
我突然大徹大悟。
為什麽這上百人的敵兵裏,隻有區區十三匹追擊我和英曉?
這全因為他們死守這空車敵,牢牢地吸引住了火力!
我中沸噴。
這才真是漢子!
來時我尚有的一點疑慮惶恐,這會兒全被烈風吹得一掃而空,若我聽了英曉的話先走,他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下半輩子也沒法抬頭做人了!
我提起一口真氣,大喊道:“沈識微!英長風!”
他二人一起抬頭向我這邊看來,連同大一半的敵人。
我總不能當著這麽多敵人的麵說世子走了,愣了愣,我喊道:“羊放了!”
沈識微也喊道:“秦湛!小心!”
隻聽風中嗖嗖,就算不看也知道,定有無數箭矢朝我飛來。但此刻我已不管不顧,隻想和他們並肩作戰,索一拉馬韁,衝下土坡。
我從背後殺至,勢如瘋虎般在馬上揮劍,倒是打了真皋人一個措手不及。沈識微和英長風也突搶出來,裏應外合,生生從真皋隊列裏撕開條口子。沈識微一拉我的馬韁,把我拽進圍。
此刻馬車轅下早被他二人殺得山海,車壁上釘滿已經熄滅的火箭。真皋人雖然勇悍,但此刻也不敢貿近,排開在戰場上對敵的槍陣。
英長風眥目裂,怒吼道:“你怎麽回來了?!”
倒是沈識微道:“你把羊放了?”
我這會兒非但不恨他討厭,隻覺得他英俊得簡直在發,大聲應道:“放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識微臉上一個古怪的微笑轉瞬即逝。
他轉對英長風道:“二公子,羊走了,我們也走吧!”
突然翻一掌,拍在拉車的馬屁上。
那馬驚鳴著向前躥出。英長風一臉驚怒,沈識微抓住他的手肘:“二公子!信秦師兄一回!”說著將英長風輕輕推出。
也不知用了什麽邪法,英長風被他推得向後倒躍,正撞在坐騎鞍邊,二公子愣了片刻,終於還是和沈識微一起翻上馬。
我們一齊向著馬車奔出的反方向衝去。
敵兵首鼠兩端,一時不知該追哪頭,真皋話喊作一團。
斜刺裏突然殺出一騎,一柄長槍分心刺到,沈識微頭也不回、大袖揮卷,將那長槍從腋下挾住。我原以為這兵刃必和方才一樣要易主,沒想長槍歪了歪,卻仍在向前,嗤的一聲,刺破了沈識微的袖。
我忍不住回頭去,見那使槍的大漢痛苦得齜牙咧,如同手裏握的是燒紅的鐵。他天生一張臉,紅的那邊已漲得如剝了皮,但仍不肯放手。
沈識微叱一聲:“!”反手握住槍桿,手腕一擰一拉,那大漢終於如踩了電門般渾痙攣,從馬上跌了下去,咕嚕嚕滾掉了帽子,出顆禿頭來。沈識早奪槍反調,把擋住我們的敵兵一一挑翻。
之前沈識微和英長風不過拖延時間讓我和英曉險,他二人真要走,又有誰留得住?我們一路踏骨踐髓而去,馬蹄後隻留下一條路。
一路奔至馬力枯竭,方才停下來。
此時朝暾漸上,天際若撕開了夜幕的傷口,湧出一線猩紅,夜淹沒了我們麵前的黃土墟丘、嚴霜白草。我們下的坐騎無論再怎麽鞭策,也不肯再走一步。
我用被冷風吹得失去知覺的雙手著同樣麻木的麵頰,卻發現自己不知為何熱淚滾滾,忙用袖子拭,想要說話,一開口卻是抑製不住的狂笑。
卻聽英長風晴天霹靂般一聲斷喝:“曉和世子呢?!”
我道:“他們沒事。”見英長風了真怒,忙把來龍去脈說了,雖勉力克製,卻仍然笑得停不住。
英長風聽得兩頰漸紅,這才慢慢恢複了往昔謙謙君子的模樣,赧然道:“秦兄,你舍馳援,我不但沒謝你,還如此失態……真,真是太對不住了。”
他反倒道歉,倒讓我吃了一驚。
我忙說:“關心則,有什麽對不住的?”
我喝了一肚子寒風,卻像飲了一肚子烈酒。
此刻無比,又看誰都覺得順眼。終是按捺不住,猛張開雙臂,摟住英長風和沈識微的肩膀:“都是兄弟,說這些幹嘛?”
英長風也手回摟住我的肩膀,大笑道:“是!都是兄弟!”
沈識微本負著手,被我一把摟住,一時吃了一驚,但最終也還是笑了。
馬力稍複,我們便轉頭往渡淩橋進發。
這次我們再不敢上道,專尋僻靜小路。好幾次我都以為已經迷路,要死在山,幸而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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