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的電話打來時，陳慕昀正靠在沙發上，阮清苓在喂他吃水果。

以往，哪怕正在跟阮青青做，他也會推開人接電話。但今天他不太想接。大概此時此刻，太放鬆太舒服。所以他不太想去面對阮青青。

他想，如果有急事，阮青青一定會再打，會發簡訊。現在都沒有，應該無事。

阮清苓的目飛快一瞟，看到屏幕上跳的名字。一縷極快的笑意，從角掠過。

趴在他懷裡，仰頭他：「慕昀，我要走了，不然趕不上末班車。」

陳慕昀起：「那我送你。」

阮清苓卻按住他：「不要，你明天還要上班，我想要你好好休息。而且，我不想在車站，看著咱們分別，這個我不了。」

陳慕昀心中忽然閃過個念頭：阮青青幾時對他有過這麼依賴的時候？

他拿起外套：「說了送你，走吧。」

阮清苓跟在他後：「哦……」

結果到了車站，陳慕昀把車停好，送到了車旁，就哭了，拉著他的手，死活不肯鬆開，也不肯上車。陳慕昀好笑又心疼，哄了半天，還是紅著眼，委委屈屈。最後說：「我不回去了！明天的課逃一次沒關係，我要跟你回家。」

陳慕昀都搖了，但還是勸道：「我明天要上一整天班，還要陪……也陪不了你。」

阮清苓摟著他的腰，什麼也聽不進去。

司機和售票員開始催促乘客上車。

陳慕昀嘆了口氣，說：「好了好了，我開車送你去湘城。」

阮清苓抬頭：「真的？」一臉的驚喜和難以置信。

陳慕昀卻只覺得心都被搞黏糊了，這也是阮青青從未帶給過他的覺。他阮清苓的臉：「真的不能再真了，走，不坐大了，我去湘城陪你住一晚，明天清早再開車趕回來上班。」

——

當陳慕昀的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時，阮青青正坐在江邊的臺階上，著兩岸燈火。

出手機，發現陳慕昀並沒有回電話或簡訊過來，就把手機又放回兜里。

不遠的河岸邊，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在玩水，還有一兩個不怕冷的，了服泡在水裡。

孩子們的驚呼聲傳來時，阮青青才發現不對勁。站起來眺，約可見與岸邊相距五、六十米的水面上，有個人頭浮浮沉沉、時時現。江邊其他幾個孩子都在大聲呼救，手足無措。

正值晚飯時間，這段江岸線又偏，只有遠遠的河堤上，站著三兩個人，沒人注意到這邊。

阮青青立刻跑過去，了外套往地上一丟，衝進水裡，用盡全力往那個孩子的方向游去。

冰涼的河水浸進口鼻和耳朵，水面漾不平，前方視野模糊，能看到那個人頭，後孩子們的聲音雜而若若現。阮青青越游越近，忽然聽到後似乎有「撲通」的水聲，沒在意。終於，游到了溺水孩子邊，他的臉煞白眼神驚恐，眼看就要沉下去。阮青青游到他後，胳膊一勒，孩子劇烈掙扎。這孩子有十來歲，長得壯實，拖著往水裡沉，阮青青嗆了口水，氣差點沒上來，也發了狠，拚命箍著他，往岸的方向游去。

水流很急，阮青青就跟抱著個千斤的秤砣似的，游得艱難，遊了三十米左右，力氣就耗盡了。但不可能放棄，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水面一陣激，竟有人迎面大力游過來。天昏地暗、水面顛簸，他的朝迎上，一隻有力的臂膀，把的腰抱住。阮青青一呆，見那張冷峻的臉，水順著他的發梢、鼻樑、脖子淌下，他的雙眼深若寒星。

阮青青呼吸一滯。

「鬆手，我來！」駱平江低吼，鬆開的腰，接過孩子。嚇慘了的孩子立刻跟八爪魚似的纏住他，但他毫不在意，也不會被撼半分。

「跟著！如果游不就抓住我的服！」他說。

阮青青：「游得！」

兩人一起往岸邊游去。阮青青注意到，他用完好的那隻手臂抱著孩子，另一隻手臂，就只能輕輕在水裡劃，主要靠雙蹬水。可他蹬一下，就比阮青青全力游出去的還要遠。

終於，他們游到岸邊。阮青青已疲力竭，一屁坐倒在地。其他孩子還有聞訊跑過的路人，將他們圍住。駱平江單臂抱著孩子，一衫盡，急促地了幾口氣，了阮青青一眼，就單膝跪倒。

溺水孩子還有意識，只是臉慘白，看起來非常虛弱。駱平江之後的一連串作一氣呵，他把孩子背部朝上放在膝蓋上，先把孩子口腔清理乾淨，控出些雜，而後連拍數下。孩子嘔出好幾口水，呼吸卻緩了過來。

這時，終於有幾個家長聞訊趕到了，其他幾個玩水的孩子嚇得跟鵪鶉似地低下頭。其中一個家長看到溺水的孩子，臉都嚇白了，哭喊著從駱平江手裡接過人。圍觀的人中有的說：「都是他和這姑娘把你們孩子救上來的，好人吶，救了你們一命呢，好好謝人家！」

家長連聲道謝。

駱平江說：「應該沒事了，最好帶孩子再去醫院看看。」他這才轉頭看向阮青青，已站起，將之前掉的外套披在上，裹得的，只是依然凍得臉發白。駱平江也撿起自己之前扔下的外套，拿在手裡沒有穿，將的手臂一拉：「走吧。」

阮青青一愣，已被他拉著走出人群，連忙回手：「去哪裡？」

駱平江展開男士外套，將重重一裹，說：「去我店裡，幾步就到，馬上洗個熱水澡換服。你昨天還在發燒，今天又跳河水裡，這事兒開不得玩笑。」

阮青青這才注意到，他的店就在不遠的江邊。

也難怪，能在這裡到他。

阮青青站定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打個車回去，也很快的。」又把他的外套下遞過去：「你自己穿著，別冒了。」

「誰冒我也不會冒。」駱平江沒了隨意溫和的樣子，臉有點冷，「你要這個樣子去路邊頂著風打車？人家還不一定會讓你上車。萬一搞肺炎怎麼辦？阮青青，跟我走，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阮青青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