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燦利傷心過度昏了過去,巧兒吃了一驚,連忙協同李老伯把他扶到銅像下休息。徐傳再也忍不住眼淚「撲哧撲哧」流了下來,孤星寒臉慘白,久久不語。他們兩人都誤以為巧兒喜歡的是何健飛,誰知上天卻開了個大玩笑。尤其是孤星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意相通,將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的上,如何說揮劍斷就能斷得了的?何健飛卻暗暗心驚,他萬料不到巧兒看上去這麼天真單純,卻暗藏不,倘若讓鞏勇早知道喜歡劉燦利,結果很可能不是這樣了。對於那兩位為所傷,何健飛也找不出話來安。於是,廣場上只剩下一片靜默的泣聲,是對死者的追悼和對自己命運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孫中山銅像仍然微微地笑著,櫻花漫天飄揚過來,輕輕覆蓋在這位偉人的服上……
「阿彌陀佛,戒忍大師和天機道長已經帶領大家來到學校外面,有請何健飛師叔等出去迎接。」一個小和尚突然出現合掌對何健飛道。何健飛連忙忍住悲痛,人攙著剛醒過來的劉燦利一起來到學校外面的一座大屋中。戒忍大師見大家眼都紅紅的,人群里已經不見了鞏勇,點頭嘆道:「都是天命啊,孩子,你怨不得人。」何健飛搶上一步道:「大師,那冤魂有鬼幫手,厲害異常,連金蓮和龍泉劍也鎮不住。」
心裡卻想:大師肯定是老糊塗了,明明知道有鬼後面撐腰,還我們去收服,差點送命。戒忍大師道:「我何嘗不知道?只是你們當中註定要有一次之災,災數已完,時機亦到,老衲現在和天機道長在外面已經布下乾坤八卦陣,鬼的法力到牽制,我再給你迷魂金,你把那冤魂引出來就地誅殺,了卻一樁孽緣。」何健飛尚未答話,孤星寒已出班道:「弟子願領慈命,進去引它出來。」何健飛一愣,他不知道孤星寒心中已經做了一個重大決定,戒忍大師見是道家第一弟子,焉有不肯之理,於是孤星寒便領了金和羅盤出去了。戒忍大師又對何健飛道:「誅殺冤魂之事不是我等劫數,所以我們不便出面,你們只到校門外等著就是了。老衲與天機道長在此供奉聖。」何健飛心中一,他曾聽師父說過,道佛兩門各有鎮教聖,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想不到這次有緣得見,當下也領命而去。
來到校門外,何健飛把金蓮給了巧兒道:「你那兒有個劉燦利,這個拿去護。」把龍泉劍給了徐傳道:「我不如你會用道家法,這劍還是你拿應手些。」又吩咐阿強道:「李老伯就拜託你了。」自己還是手持紫金缽,眾人於是靜靜站在校門外等候孤星寒的出現。
不多時,校園裡有了靜,一漆黑的怨氣在上空盤旋直向校門而來,接著孤星寒氣吁吁地跑出來拍掌道:「來了!來了!準備!準備!」果然,那個醜陋的木偶昏昏沉沉來到了校門外,孤星寒立即用結界封住了校門。何健飛厲聲喝道:「張君行,你還認得我們是誰嗎?」張君行被他一喝清醒,見已經出到外面,才醒悟原來中了詭計,破口大罵道:「宵小之輩,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算什麼好漢?」何健飛冷笑道:「那你呢?用自己的孫子來當箭靶,又算哪門子的好漢?廢話說,我們已經制了整個校園,你可再沒有機會幫手了。」張君行一愕,仰天大笑道:「何健飛,你太囂張了。你不要忘了我現在是『人軀鬼心』,還有詛咒的力量,你本鬥不過我。」何健飛悠悠道:「是這樣嗎?」突然舉起紫金缽照住張君行,朝徐傳道:「還不放劍?」徐傳依言放劍,劍尖直沒張君行的頭顱三寸,張君行只覺全酸無力,大駭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是『人軀鬼心』啊?」
何健飛緩緩道:「不錯,我是打不過『人軀鬼心』,但問題是你本不是典型的人軀鬼心。日本法界為了滅絕這種鬼形式,嚴任何關於這類的詳細描寫流傳出去,所以鞏勇也只是聽到傳說中它們的法力,而不知道如何去完。可是,日本有個作家大田龍一,他曾經寫過一本書,《日本靈異現象大觀》當中就有提到人軀鬼心的現象,但是由於法界不合作,作者也始終不知木偶的做法,於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拍攝了一張人軀鬼心的照片作為文字說明。由於是黑暗中,況且煙霧瀰漫,照片上的人軀鬼心只看得出一個模糊的形狀,它下是標準的木偶形,上則是一堆髮和兩個空的眼窟。鞏勇看到了這張相片,便誤認為是做個木頭的頭顱裝上去就行了,並找來死人的頭髮到頭顱上。你的孫子真是個聰明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沒錯,完地符合了人軀鬼心的環節。但是,他沒有做最後一節,也就是人軀鬼心做法中最重要的一節。那就是——必須把頭顱挖空裝上那個頭髮所有者的。大田龍一沒有做說明,鞏勇也完全不知道這節,所以最後謝天謝地我還有能力收服你。」
張君行恍然大悟,然後咬牙切齒道:「就算如此,我還有『詛咒』力量,你不可能打得贏詛咒的。」何健飛道:「不錯,我也打不贏詛咒,可是你犯了跟你孫子一樣的錯誤,你只猜出了它的前半部分。」張君行迷茫道:「前半部分?」
何健飛點點頭道:「而我只猜出了後半部分,如果你肯將前半部分告訴我,我也會很樂意把後半部分告訴你。」張君行大笑道:「我已是你甕中之鱉,說什麼樂意不樂意,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你看過那幾個字嗎?」何健飛道:「我曾經在相片上見過。」張君行道:「那你可曾注意到那字的書寫是很特別的?字用了當時還不普及的簡字,除了鉤是連筆的,橫折豎折都是分兩筆來寫的,這跟簡字寫法是大相違背的。為什麼?就因為它是故意的。這樣凡是折的地方都變了兩筆,算一下這四個字的總筆畫,不多不剛好三十六筆。那麼那四個字是用三十六個不同人的書寫而這個答案也就不難猜出來了。」何健飛大悟道:「原來奧妙在此。我想到的,卻是的出。你知道錯在哪裡了嗎?你以為隨便在一個人上弄點就可以了,其實你沒注意到在跡的周圍還有一層淡淡化開的紅痕跡,很明顯是有某種質稀釋了,人上能夠用來稀釋的也只有口水了。因此,詛咒的是在人的舌尖上取的。你就是敗在了這一步里。」
張君行哈哈大笑道:「何健飛啊何健飛,如果我們能夠聯合起來,就是一百個『校園雙雄』也比下去了。」何健飛冷冷道:「很可惜,我可沒閣下這種雅興。」張君行道:「要殺就殺,我也只有怨命了。」何健飛道:「急什麼?我還有點事想問你,鞏勇說的事是真的嗎?」張君行道:「是真的。」何健飛嘆道:「真夠狠心的。連自己孫子都下得了手。」張君行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給我住口!!我還不至於這麼滅絕人,殺死自己的後代,只因為鞏勇他本不是我的親孫子。」瞬時,全部的人都愣了,劉燦利不顧虛弱,追問道:「但是鞏勇明明說他的父親是施婷的孩子呀。」張君行冷笑道:「施婷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嗎?何健飛,你不也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費這麼大心機去做這些事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很小母親就告訴我,父親是被壞人陷害死的。我牢牢記住了那個壞人的名字,來到大學之後,我欣喜地發現,原來副主席小虎就是那個壞人的兒子。
當時我還想著怎麼正大明地去報仇,真正促使我自殺的原因是在一個晚上,施婷約我出來見面,而那天我剛好有事遲到了,早就傾心於施婷的小虎路過,起了邪念,就把施婷給侮辱了。」說到這裡,巧兒「啊」了一聲。張君行的心中卻早已被怒火填滿,充耳不聞道:「天黑,施婷不知道,以為是我,還高興得,後來我來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經遲了。老天已經我張君行到了絕路。」何健飛打斷道:「難道施婷不知道?」張君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沒告訴。是一個貞烈子……」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顯然他是不想施婷自殺,誰料最後施婷還是死了。
「小虎的權勢很大,校長是他的舅舅,同黨一大堆,我費勁心機,才發現我對於他來說本不啻於螻蟻芥末,毫無用。最慘的是後來,他也發現了我是他的仇敵,排我,打我,要不是當時的陳主席不信他那套鬼話,我連組織部部長都當不上。路已經全部沒有了,絕卻漸漸而來,我除了拋棄生命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為了我多難的家庭,為了我早死的母親,為了深我的施婷,剛好又上了冬蕗事件和詛咒,所以我心策劃了報仇計劃。誰知到頭來最慘的還是我自己。也許我本來就是個苦命。」何健飛道:「『只因冬蕗死,恨兩難滅』是你寫的?」張君行道:「不錯,這是為了提醒我,不要忘記了對母親施婷的和對小虎的恨。」李老伯心中不回想起當初他與何健飛猜謎,全部圍繞在了冬蕗上,原來第二句前面省略了主語,才造了混。
何健飛嘆道:「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小虎固然不對,你這樣做又給你和施婷帶來了什麼幸福?施婷死後尚且不得安生,天天想著見你一面,你為了所謂的報仇大計最終讓失,又算得什麼呢?」張君行道:「現在講什麼都沒有用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何健飛沉半晌,才道:「那個鬼是誰?」張君行笑道:「我早知道你會問這句的。我也快沒了,只求你一件,校園裡的事都是我做的,跟沒什麼關係,得放手時且放手吧。本不壞的,都是我給教唆壞了。至於是誰,你見到了自然就知了。」何健飛道:「無論有沒有殺人,法界終究是容不下的。妖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個社會。」張君行道:「若是如此,那我終究還算不得最慘。」何健飛又問道:「那『哥哥道』又如何解釋?」張君行道:「你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我?」不過它還是解釋道:「其實很簡單,他們所嚷的本不是那個『哥』字,而是和它同音的唱歌的『歌』字,妖所唱的歌是有攝人心魄的能力的,因為我用本妖氣覆蓋,你們才聽不見。至於那個字『哥』,是他寫到一半就死了的緣故,你們人啊,總把事想得很複雜。」
話講到這裡,何健飛也沉默了,半晌,他舉起紫金缽對張君行道:「話,已經說完了。你也是時候該進來了。」張君行大笑著,化青煙而進。當它進去的剎那,校園裡立刻響起了一個悅耳的孩歌聲,唱的是:
我等你在淡淡的櫻花下,
你說你喜歡這飄飄揚揚的櫻花。
可是我卻眼睜睜地,
看著你的足跡消失在雪地上。
沒有理由沒有話,
任我無邊無際地牽掛。
大家都聽呆了。巧兒不由道:「好的意境啊!真不相信是個妖。」不料話剛說完,那歌變換了一種異常兇狠的聲調:
我終年難,
全因你的無和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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