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洪原和文馨一起躺下來。

在黑暗中，文馨發覺，洪原好像一直睜著眼。

“你怎麽不睡？”文馨問。

洪原坐起來，點著一支煙，了幾口，然後咬牙切齒地說：“明天我還要去找他！”

“幹什麽？”

“他也許把存折藏在上了。”

“不可能吧？”

“我必須去搜一搜。”

“洪原，別再費勁兒了。”

“那是我的錢！”洪原大聲喊起來。

文馨想了想，說：“好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洪原了半截就把煙撳滅了，重新躺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你肯定在想什麽。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文馨突然說：“我在想墳地裏的那個鬼影兒。”

洪原說：“我想過很多次，那肯定是個人，想嚇死我們，不然，怎麽會把我的車毀掉呢？”

“你有仇人嗎？”

“我一直納悶，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跟我有這麽大的仇啊。”

“那是怎麽回事呢？”

“鬼知道，破財消災吧。”

停了停，文馨小聲說：“洪原，你有沒有覺到，這個房子最近有一種邪的氣息？”

“氣息？”

“我說不清，夜裏約約總好像有什麽靜……”

“我怎麽沒聽見？”

“在特別特別靜的時候才能聽到它。”

“是不是外麵風吹樹葉？”

“不像。”

“是不是保安的走路聲？”

“也不像。”

“可能是蟲子嗑木頭。這房子全是木頭的。”

“更不像了。”

“那一定是你有耳垢了。”

“有時候，我覺得又不是什麽聲音，而是一種氣味兒……”

“什麽氣味？”

“好像有人在燒香……”

“也許是誰家點蚊香。”

“又好像是燎豬頭的味兒。”

“你太疑神疑鬼了。這個地方又沒有飯館，誰會燎豬頭呢？”

“那就是骨灰的味道！”

洪原抖了一下，說：“你這是自己嚇自己！實際上，骨灰一點味兒都沒有。”

文馨皺著眉想了想，又變了：“好像是一個影兒，飄來飄去的，像個男人，又像個人……”

洪原說：“得了，別胡思想了，什麽都沒有，睡吧。”

文馨就不說了，把頭在洪原的口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洪原卻依然睜著眼睛。

他在問自己：真的什麽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