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天承擔起了護送文馨回家的任務。

他長得文文氣氣，鎮不住那些小混子。他們懼怕的是蔣中天旁邊的洪原。

有一次，那些小混子終於跳出來陣了。

三個。

其中有一個最瘦小的家夥李作文，蹲過號子。他從來都是頭，那主要是為了顯示上麵的幾道菜刀疤痕。

他是頭兒。

當時，天還沒黑，但是太已經看不見了。

三個小混子都穿著軍工皮鞋，那是打架最好的武。他們擋住了三個學生的去路。

李作文手裏拎著李小龍用的那種二節，鐵的，中間是亮晃晃的鋼鏈子。

文馨當然知道這三個小混子突然冒出來要幹什麽，一下就到了蔣中天的後了。

洪原直直地盯著那個晃晃悠悠的二節。

蔣中天見洪原沒吱聲，隻好著頭皮說了一句：“你們要幹什麽？”

李作文輕蔑地看了看他的腦袋，說：“我對你腦袋的形狀很不滿意。”

蔣中天愣了一下，說：“你什麽意思？”

李作文觀察著他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方不方，圓不圓，需要好好修理一下……”

文馨張地拉了拉蔣中天的袖。

這時候，洪原依然沒有說話，他還在傻傻地看李作文手裏的二節。

蔣中天有些膽怯了，他沒想到洪原這麽窩囊。他外強中幹地說：“我告訴你們，不要找麻煩，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李作文看了看左右兩個同夥，笑了，說：“你們看，所有人在挨打之前都說同樣的話。”

這時候，洪原好像突然醒過腔來，他謙虛地向李作文請教：“大哥，我問一下，這個二節砸過你自己的腦袋嗎？”

李作文瞇起眼，慢慢把視線轉向了洪原。他盯了他足足有兩分鍾，終於開口了：“英雄，你得付出代價。”

洪原把黃書包從肩上摘下來，遞給了蔣中天，說：“你帶文馨走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記著明天把我的書包帶到學校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李作文的眼睛。

蔣中天不放心地說：“洪原，你一個人會吃虧的！”

洪原繼續和李作文對視著，低低地說：“不然，我們都走不了。”

蔣中天這才拉著文馨匆匆走開了。

他們走到十字路口，要拐彎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人還沒有起手來，仍然在說著什麽。

蔣中天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他渾不停地抖著。

終於，他把文馨送到了家門口，他把三個書包都在了一個人的肩上，然後轉就順原路朝回跑去。

文馨嚇得“哇”地一聲哭起來，喊道：“蔣中天！你要幹什麽？！”

蔣中天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他一直跑進一家日雜店，拿起兩把菜刀，也不問價，扔下一張十元的票子就跑了出來……

當他趕到剛才那個地方的時候，現場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地上有跡，斑斑駁駁，好像剛剛殺過。

後來他才知道，打起來之後，洪原竟然真的奪過了那個二節，而且真的砸在了李作文的頭上，那家夥在醫院了十幾針。

蔣中天承擔起了護送文馨回家的任務。

他長得文文氣氣，鎮不住那些小混子。他們懼怕的是蔣中天旁邊的洪原。

有一次，那些小混子終於跳出來陣了。

三個。

其中有一個最瘦小的家夥李作文，蹲過號子。他從來都是頭，那主要是為了顯示上麵的幾道菜刀疤痕。

他是頭兒。

當時，天還沒黑，但是太已經看不見了。

三個小混子都穿著軍工皮鞋，那是打架最好的武。他們擋住了三個學生的去路。

李作文手裏拎著李小龍用的那種二節，鐵的，中間是亮晃晃的鋼鏈子。

文馨當然知道這三個小混子突然冒出來要幹什麽，一下就到了蔣中天的後了。

洪原直直地盯著那個晃晃悠悠的二節。

蔣中天見洪原沒吱聲，隻好著頭皮說了一句：“你們要幹什麽？”

李作文輕蔑地看了看他的腦袋，說：“我對你腦袋的形狀很不滿意。”

蔣中天愣了一下，說：“你什麽意思？”

李作文觀察著他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方不方，圓不圓，需要好好修理一下……”

文馨張地拉了拉蔣中天的袖。

這時候，洪原依然沒有說話，他還在傻傻地看李作文手裏的二節。

蔣中天有些膽怯了，他沒想到洪原這麽窩囊。他外強中幹地說：“我告訴你們，不要找麻煩，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李作文看了看左右兩個同夥，笑了，說：“你們看，所有人在挨打之前都說同樣的話。”

這時候，洪原好像突然醒過腔來，他謙虛地向李作文請教：“大哥，我問一下，這個二節砸過你自己的腦袋嗎？”

李作文瞇起眼，慢慢把視線轉向了洪原。他盯了他足足有兩分鍾，終於開口了：“英雄，你得付出代價。”

洪原把黃書包從肩上摘下來，遞給了蔣中天，說：“你帶文馨走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記著明天把我的書包帶到學校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李作文的眼睛。

蔣中天不放心地說：“洪原，你一個人會吃虧的！”

洪原繼續和李作文對視著，低低地說：“不然，我們都走不了。”

蔣中天這才拉著文馨匆匆走開了。

他們走到十字路口，要拐彎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人還沒有起手來，仍然在說著什麽。

蔣中天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他渾不停地抖著。

終於，他把文馨送到了家門口，他把三個書包都在了一個人的肩上，然後轉就順原路朝回跑去。

文馨嚇得“哇”地一聲哭起來，喊道：“蔣中天！你要幹什麽？！”

蔣中天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他一直跑進一家日雜店，拿起兩把菜刀，也不問價，扔下一張十元的票子就跑了出來……

當他趕到剛才那個地方的時候，現場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地上有跡，斑斑駁駁，好像剛剛殺過。

後來他才知道，打起來之後，洪原竟然真的奪過了那個二節，而且真的砸在了李作文的頭上，那家夥在醫院了十幾針。

而洪原也被打倒了。

那六隻軍工皮鞋踢得他滿腦袋都是口子，流不止。

蔣中天在一家小診所門口找到他的時候，他朝蔣中天笑了笑，笑得滿臉的創可都改變了位置……

轉眼高中畢業了。

在聯歡會上，大家互送禮，互贈留言。蔣中天送給洪原一個小學生用的大方格本子，上麵端端正正地寫著那個名人的話：

友誼是甜的責任，它從來都不是一種機會。

他把它到洪原手裏的時候，眼睛的。

洪原看著這個奇怪的禮笑起來，然後認認真真地收好，說：“我一定把它保留到我七歲那一年！”

蔣中天考上的是北京一所大學中文係。文馨和洪原一樣也落榜了，後來去了北京姑姑家，沒有了消息。

直到蔣中天參加工作當上副主編之後，文馨突然回來了，而且進了市電視臺，做一個廣告節目的主持人。兩個人很快取得了聯係，相並且同居。

洪原從廣東回來之後，立即約蔣中天在一個幽靜的茶館見了麵。

洪原的長相變了許多，蔣中天都快認不出他了。不過，兩個人的似乎並沒有因為多年失去聯係而疏遠，洪原一見到蔣中天就給了他一拳。然後，他眉弄眼地說：“你還記得你送給我的那個大方格本子嗎？幾年了？”

蔣中天說：“哈哈，一晃九年了。”

洪原說：“哥們，這九年我在南方賺了一些錢，這次回來是想投資幹點事。”

蔣中天問：“你在南方做什麽生意？”

洪原喝了一口茶，說：“我什麽生意都做過，就是沒殺過人。”

蔣中天又問：“你打算幹什麽？”

洪原說：“做雜誌。”

蔣中天笑了笑，說：“你懂雜誌嗎？”

洪原說：“我不懂，可是你懂啊。”

接著，洪原就向蔣中天介紹了一些況。

七河臺市有一本容服飾類雜誌，《人誌》，由於容陳舊，再加上經營不善，現在堅持不下去了，連工資都很難發出來，於半死半活的狀態。洪原打算介這本《人誌》，把它辦中國第一流的時尚類實用雜誌。他和雜誌社方麵已經談妥，隻差簽協議了。現在，洪原要注冊一個公司，代理《人誌》的發行、廣告以及其它經營業務。主編由洪原推薦。事實上，現在的《人誌》就是一張白紙，主編想怎麽辦就怎麽辦。雜誌社隻保留終審權而已。

洪原說：“你跟我一起幹吧？”

蔣中天沒表態。

洪原又說：“我投資一百萬人民幣。我做經理，負責經營；你做主編，負責容。咱倆搭檔，如虎添翼！”

蔣中天一直弄著茶杯，不說話。

洪原說：“對了，還有你的待遇問題。我每個月給你開四千元，另外給你百分之三十的技份。”

蔣中天心裏怦然一。

現在，他每個月的工資是兩千元多一點，洪原開的價幾乎翻了一倍！更重要的是那百分之三十的份，他一下就老板了！

他著洪原笑了，說：“我不想跟朋友合作。”

一周後，洪原的合同簽了下來。幾乎是同一天，蔣中天在原單位辭了職。

他們在黑天鵝賓館包了兩間客房，房費每月四千八百元。一些必要的辦公用品很快就購置齊了。

洪原招聘了廣告、發行人員，蔣中天招聘了文編和編。

本來，蔣中天想讓文馨跳槽到雜誌社工作，文馨拒絕了。

接著，蔣中天起早貪黑地搞雜誌定位，欄目設置，選題策劃。他對自己搞出來的東西十分滿意。

實際上，洪原投了一百二十萬人民幣。

他實實在在地告訴蔣中天：這幾乎是他全部的資金。也就是說，他在孤注一擲。

兩個人估算了一下，假如這本《人誌》一本賣不掉，也沒有一個廣告，那麽，這些資金大概可以賠上一年零八不月。

第一期《人誌》問世了，它在市場上打了個大敗仗：印了三萬冊，隻收回了四千冊的發行款，其它的雜誌全部退回。

蔣中天到了巨大的力，上起了大泡。

洪原看出了他的心思，開車帶他吃了一頓海鮮，說：“你上的大泡早起了一年零八個月。”

“這是你的汗錢啊！”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年之後，我們每個月回收一百萬？慢慢來！”

在後來的工作中，蔣中天變得越來越緘默了。

這一天，他要去印刷廠提第二期雜誌，同時支付第一期雜誌的印刷款。

走向銀行的時候，他的腳步異常沉重。

洪原出差去北京了，談一個廣告，要一周後才能回來。他把支票和印章都留給了蔣中天。

從黑天鵝賓館到銀行隻有幾百米，卻了蔣中天一生中最長的一段路。

這條街道很繁華，車輛川流不息。逛街的人肩接踵，從他邊走過，鮮耀眼，香氣撲鼻。

蔣中天好像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的眼前總是浮現出這樣一個場景——洪原從診所裏走出來，臉上滿了橫七豎八的創可，那是被六隻軍工皮鞋踢的。他遠遠地朝蔣中天笑著。

那是一張燦爛的臉。

而此時蔣中天的臉是黑暗的。

他填寫支票的手抖得厲害，寫廢了兩張。

他隻給洪原留下了當月的房費——四千八百元，其餘將近一百萬元全部提走了。

他的旅行箱裏裝滿了鈔票。

這時候，他覺猶太人說的那句話真是太正確了：隻有裝在口袋裏能跟人一起移的錢才是真正的錢。

他回到公司，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拎著那個旅行箱出來了，直奔火車站。

他沒有向任何人辭別，包括和他一起生活的文馨，他連個電話都沒有給打，就乘火車卷逃而去。

他來到了哈市。

第二天，他就買了一個假份證。

他拚湊了幾個假名字，總覺得不像是真的，最後就了李作文。隻有用一個認識的人的名字，他才覺得像真的。

這時候，他像一個驚弓之鳥，過敏。

他不知道洪原從北京回來之後，麵對突然一貧如洗的現實，會是什麽反應。也不知道他報沒報案，警察是不是正在到抓他。

他不知道文馨麵對他的突然失蹤會是什麽心。

他不知道遠在外縣的父母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

他和七河臺市徹底斷絕了聯係。

他和所有的親人朋友斷絕了聯係。

他不想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蛛馬跡。

逃出半年後，他跑到大理玩了一趟，在那裏，他用公共電話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他已經不在七河臺市了，正在雲南做生意，請他們不要牽掛……

他把有關洪原的所有東西都毀掉了，包括洪原的名片，手機裏儲存的洪原的電話號碼，電子郵箱中洪原曾經給他發的舊信……

他甚至毀掉了一件白T恤衫——那是他和洪原一起上街辦事時買的，兩個人各自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他看見這些東西都會想起洪原，想起那張布滿白花花創可的笑臉。

他計劃在哈市做一點生意。

他暗暗想，有朝一日，自己賺了更多的錢，一定再把這筆錢給洪原寄回去……

不過，這隻是想法而已，他都不相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