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陛下的旨意留在公主府的張太醫覺得很奇怪，再一次為郡主看診，脈象變化還是不大，但明月郡主的臉卻眼可見地紅潤好看了太多，這才過了僅僅兩日，郡主消散的那口氣難不又凝聚起來了？

張太醫將疑埋在心里，沉了片刻，著頜下的胡須，微微笑道，“郡主的好了很多，微臣開的藥再喝上一日就不必再用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端敏長公主和安國公二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兩日因為姜昭的病，府中的氣氛焦灼。長公主不得已停下了為兒子相看婚事，安國公更是因為察覺到了景安帝對他的不滿行事低調了許多。

“多謝張太醫，既然本郡主的病已經好了，那張太醫就不必再留在公主府了，回宮向舅父如實稟報吧。”姜昭含笑，眸亮亮的，看上去容煥發。

皇帝舅舅肯定在昏睡的時候，對的父親和公主母親施了，否則每日忙得腳不沾地的兩位也不會特意守在的邊表現的和慈父慈母一般。

憑心而論，姜昭從小住在宮里，每年和父母見不到幾面，雙方的自然深厚不到哪里去。

他們搬回公主府，對噓寒問暖，姜昭反而覺得不自在。之前的相模式就好，父母邊有兩位兄長有安國公府一大家子，一個人住在公主府清清靜靜。關系不遠不近，姜昭也省得耗費多余的心力。

張太醫恭敬離開后，姜昭立刻就向長公主和安國公表達了想靜養的意思，又道太子的荒唐事舅舅已經知曉，斷不會讓太子和孟家落得好去。

反正隆盛侯手中所剩無幾的兵權一上去，家族在京城中的地位定會降低，孟家會為整個家族的罪人。一個小小的東宮才人之位如何能與家族的前途相比？

同樣，太子忙活一場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舅舅已經讓簡知鴻去查他門下的屬臣有沒有和京中其他各大世家有過接了。

聽了姜昭的話，端敏長公主等人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便又搬回了安國公府。畢竟，他們還是住慣了另一邊，公主府實在太安靜太空曠了。

姜昭的二哥長恩侯是最晚離開的一個，咧開笑笑，給姜昭道了個謝，“日后妹妹有事可以單獨找二哥，二哥一定給你辦到。”

聞言，姜昭琉璃般的眼珠子一轉，飛快地應下了。

說起來，不久后，還真的需要一位兄長幫一個小忙呢。

公主府又恢復了平靜，姜昭當即吩咐人將病愈的消息傳出去，之后懶懶地躺在塌上捧著書欣賞陸表兄的書法。

陸表兄的字寫的真好，字如其人。

午時了，天氣有些炎熱，不遠的竹林傳來小鳥嘰嘰喳喳的聲，陸照還在靜心練字。

陸十百無聊賴地守在一旁，嗅著安神的香氣，眼皮子開始打架。忽而一聲高的鳥，他猛然打了個哆嗦站直，發現自己差點倚著門窗睡過去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愧是明月郡主送來的安神香，也太好用了。

想到那如同仙的明月郡主，陸十神頓了一下，瞅著自家郎君的背影，一聲疑問咽下了肚子里。

說來真是奇怪，先前郎君得知郡主病了，一整夜幾乎都沒有歇息將郡主送來的古書全都抄寫下來，讓三房的人送過去的時候卻只送去了一本。

而眼下，郡主病愈的消息傳遍了府中，郎君居然又提筆默寫什麼道德清靜經來。真是怪哉！

眼看著一炷香燒盡，陸十連忙將雜七雜八的念頭拋到腦后，大聲沖著郎君開口，“郎君，再有兩刻鐘就到未時了！”

陸照聞聲抬起頭，整理好紙筆，不慌不忙地了袖，邁步出去。

原來郎君是要他提醒這個時辰出門啊，陸十恍然大悟，連忙跟在他的后。

陸照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陸十是他邊僅余的人，有些事不需要瞞著他。

水榭中同往常相比變化極大，香爐重新換過，里面燃了清淡的安神香，榻上的床帳也全都換了輕的羅紗，窗戶只開了一道小，旁邊擺著一條書案，案上放著玉石雕刻的盆景。

姜昭穿著淡綠的襦，擺袖那里繡著大朵大朵的蓮花。過薄薄的窗紗照在的袖上，用金線的蓮花熠熠生輝。

正趴在窗戶下的書案上打瞌睡，陸照如約而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顆小腦袋放在手臂上一點一點地。

婢們識趣地守在水榭的外面，將里面的空間全都留在他們二人。

陸照慢慢朝著書案走過去，看清了手臂底下著的一冊書，眼神微暗。那日，他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抄本放進了匣子里面，其實要放的該是原冊。

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從書上移到了另一。小姑娘趴著睡覺，烏發散了一肩，有一縷調皮的發被在底下，在臉上勒出了一道痕跡。

陸照皺了下眉，手將那縷發了出來。

然后，姜昭就醒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一切的言語都在無聲的對視中。的眼眸是淺淺的琥珀，陸照的眼睛卻是墨的，深不見底。

姜昭沉迷在陸表兄深邃的眼神中，微微抬起，朝近在遲尺的他出了兩只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陸表兄，原來那紙箋真的是你寫的。”姜昭的眼睛彎了月牙，笑的像是一只了腥的小貓。

因為的作，陸照的瞳孔，定定地看著，開口，“郡主要和我見面，便是想做這些？”

雖然陸照之前心中就有了模糊的猜想，但他沒有想到姜昭會如此直白。

是想讓自己做的面首？從前，有作風放的公主郡主們將養面首當做攀比的名頭，姜昭的行為在本朝也不算稀奇。

姜昭地點了點頭，隨后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搖搖頭，說道，“陸表兄，那日你我有了之親是我趁人之危，本來是應該我對陸表兄負責的。但我不好，陸表兄你又是男子，所以，所以，我只想和陸表兄你來一場水緣。”

厚著臉皮想反正不會讓陸表兄吃虧的。

“陸表兄，你放心，我定不會虧待你。”姜昭說著說著覺得自己像是強搶民男的土匪，語氣一頓立刻地又道，“太醫們都說我活不長了，我也覺得我過不了多久人就死了。”

“為何是我？”陸照瞇眼看，意味不明。

“因為陸表兄你子溫，生的也極好看。”姜昭險險將舅舅對韓婕妤的描述說出來，“和陸表兄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

陸照的眉心跳了一下，垂眸手將人抱了起來，一句話都沒說。

懷中的人輕飄飄的，手臂環著他的脖頸，臉頰在他的口，陸照將人放在榻上……

躺下來的時候，姜昭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期待。

然而，下一刻，陸照卻沒有如所想地解開的或他自己的袍而是將姜昭放在書案上的書拿了過來。他坐在榻的邊緣，氣定神閑地翻開，“郡主不好，常年養在深閨不曾見過外事外男，才會貪于一時的歡愉。”

“照為郡主講講這書中的容。”

姜昭聞言，眼睛瞪大了一些，陸表兄居然把當做小孩子糊弄，頓時不滿地哼了一聲，“這書我早就看過了，沒什麼可講的。”

“那府外的事郡主想知道嗎？天下之大，照去過的地方有好幾。”陸照笑了一聲，看向榻上的目很溫和。

姜昭知道陸表兄是在轉移的注意力，但確實對他的話起了些興趣，嗅著男子上的淡淡松香，眼睛一轉問道，“海邊呢？陸表兄見過大海嗎？”

“嗯，見過。”陸照神淡漠，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次春闈的考題便是海。

“那你同我講講吧，不過你要過來抱著我。”姜昭仰面看他，忽然又出手臂要他抱著，因為方才被抱著的時候覺得上的疼痛輕了幾分。

陸照神頓了一下，將人又抱在懷里。

倚著溫熱有彈的，姜昭這下心滿意足，半瞇著眼睛喟嘆了一聲，催促他趕說海邊的經歷。

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城郊區的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