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問題來了。”

藥檀回頭看黎離：“黎離你再想想是不是記錯路了，我們到底該往哪兒走？”

他們走了足有五日，期間除了路過豬玀村時把正在放豬的獨眼嚇得棄豬而逃以外，再沒看到其他游民了。眼下所之地前后是山左右是樹，連條正經路都沒有。

黎離也看著他，清冷的臉上出半分詫異：“不是你在帶路嗎？”

藥檀震驚：“我也是修真界來的怎麼可能給你帶魔法界的路！”

“你走得很自信，我以為智者同你講了路線。”

“你走路的姿勢也很自信啊！我也以為戈斯跟你說了路！”

“……”

“……”

迷路的兩人四目相對，最后只能認命地蹲在原地。

“不急，只要在雙月黯淡之前抵達塔城就好。”

“算了，先吃飯吧。”

兩個同樣樂觀過頭的修士默契地選了個空地準備進餐。

村子里的糧食并不多，種子也尚在長階段，所以黎離和藥檀出門的時候沒帶多口糧，這幾日全靠黎離爬樹摘果子和藥檀采蘑菇過活。

現在他們正準備烤早上采到的蘑菇。

白的蘑菇散發著特有的新鮮香氣，黎離削出細木簽將其一一串制好，再放在火焰上方慢慢烘烤。

質的蘑菇表皮開始收，水伴隨著溫度的升高開始滴落到火苗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當白的蘑菇開始泛出漂亮的淺褐時，藥檀握著剛采到的一把香料植，催促黎離：“就是現在！”

黎離默契地舉起了手中的鐵短劍，在藥檀灑出香料的同時手腕微，劍影颯颯而過，香料全部化作碎末，均勻地灑落在蘑菇上，火苗被劍風帶變得旺盛，有一瞬裹上了蘑菇，將這些香料的香氣催發到了極致！

那一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特清香自烤得金黃的蘑菇上四溢開，瞬間點亮了藥檀的眼睛。

“快趁熱——”

“噓”黎離將手抵在上示意藥檀噤聲，反握住了鐵短劍。

“有人來了。”

數息過后，草叢中攢了幾下，一個頭發上沾著落葉的小胖子從里面鉆了出來。

“好香！”對方的視線直直落到了那兩串烤蘑菇上面。

黎離和藥檀卻在打量這個一看就不是游民的孩子。

這個小胖子上穿著的是寬大的魔法師袍子，不過和之前在底下集市見到的不一樣，這件袍子材質一看就不是凡品，袍角繡著致的玫瑰紋飾。而他方才用來撥開草叢的魔法杖也遠比智者的木杖來得致，上面雕刻著糾纏的荊棘玫瑰，頂上那顆藍魔法石更有拳頭大，通純凈得仿佛水滴，不帶半點雜質。

這是從塔城出來的人。

小胖子同樣打量了一下黎離和藥檀，在看到這是兩個看起來瘦弱如的同齡人后，他明顯底氣足了很多。

“這個我買了！”他指著那兩串蘑菇。

聽到能掙錢的黎離毫不猶豫點頭：“好。”

就在藥檀還想嘗試坐地起價，看能不能多賺兩個銅幣時，對方若無其事地拿出了一塊魔法石……

他馬上地把蘑菇遞上去：“小心燙，吹吹。”

小胖子得有點急了，差不多一口一串，很快就解決完了全部的蘑菇。

雖然仍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但是小胖子卻沒有再要求黎離他們烤兩串，而是不知從哪兒抖出一張帕子，矜持而優雅了角。

“很不錯。”

說完這句話后，小胖子輕咳了一聲：“給你們一個機會，帶我去東塔城口，我將付給你們厚的報酬。”

還想找他問路的藥檀：“……”

黎離同樣保持沉默。

小胖子似乎看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你們難道連去東塔城的路都不知道？！”

黎離態度謙遜：“不知道，你能教教我們嗎？”

“……”

小胖子的臉明顯漲紅了，憋了半天都沒能說出話，偏偏從黎離的表看來好像真的在誠心發問，并沒有怪氣……

最后他也只能嘆口氣，嘟囔了一句“這次歷練考核又要拿最低分了”，然后握住了荊棘玫瑰魔杖。

在低沉的唱過后，一道藍的芒猛地躥升至森林上空！

做完這一切后，小胖子開始擺爛躺平在了草地上，不過他似乎有點無聊，開始找黎離和藥檀說話。

“看你們的樣子，是附近的游民？老師說游民都很危險，不過我看你們這樣子沒什麼危險啊，一擊水球就能把你們打哭吧？”

“……”藥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安靜抱著劍保持沉默的黎離，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小胖子繼續念叨：“原來游民也會做正經的食啊，我以為游民都只會做那種糊糊，看樣子我是該多出塔城歷練長見識了。”

“……”這次你還真說對了。

在小胖子的念叨中，黎離知道了他科林斯，是華萊士魔法學院的學生，這次出塔城是為了參加學院考核，結果不慎和同伴走失迷路了。

“我提前放出求援的魔法信號，就代表考核失敗了。”科林斯苦惱地抓著頭發：“等會兒又要聽肯德老師的嘲諷了！”

黎離他們表示莫能助，不過既然等會兒有人要來接科林斯回塔城，那他們跟在后面也能到塔城吧？

兩人只一個對視就達了共識。

就在科林斯都快攤平睡著的時候，地面微微震，不遠，幾匹迅捷褐馬拖著車架停在了空地上。

黎離拿劍拍了拍科林斯。

“接你的人來了。”

后者迷迷糊糊睜眼，慢吞吞地爬起來后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師袍，想了想又覺得不行，索把它皺，并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當看到車上走下來一個高瘦的人后，科林斯適時開口：“肯德老師，我剛才被魔追殺，和他們大戰一場后疲力竭，這才不得不請求援助……所以這次考核能給我六十分嗎？”

做肯德的瘦削男人翻了個白眼：“我求求您，科林斯爺，你但凡有你哥哥一半……不，萬分之一的優秀，也不至于說這種連豬玀都不會信的蠢話！更不可能落到只能進華萊士魔法學院的下場！趕上來吧，你的同學可都完通過考核了，都在等你呢！”

“……”

科林斯的表有點難堪，他小心地把荊棘魔法杖往自己的袍子里藏了藏，然后回頭勉強對藥檀和黎離笑了笑，故作輕松。

“好了，我要走了，謝謝你們陪我等了這麼久，希下次出來歷練還能遇到你們。”

肯德往黎離這邊瞥了一眼，眉頭皺更了，幾乎是催著迅捷褐馬掉頭趕走。

上車以后，他似乎又和科林斯說了什麼，只是聲音全部淹沒在馬蹄聲中了。

把火堆踩熄后，黎離提著劍邁步：“走吧。”

迅捷褐馬也是被人類馴養的魔，馬修長健碩，但是荒郊野外盡是樹木和石子，想走快都難，黎離和藥檀甚至不需要靈力加持都能跟上馬車。

不過為了不引起對方的誤會，黎離和藥檀很客氣地不遠不近跟后面。

只不過這樣跟了沒多久，迅捷褐馬的蹄子停下來了。

肯德從馬車上跳下來，科林斯好像也想跟著下來，但是被前者請了回去。

“你們也跟了一路了，我從你們的穿著和長相能猜得出你們的份，事實上像你們這樣有勇氣的游民不在數，但是有勇氣是不行的，還得兼運氣和實力。”

肯德抬手摘下口別的的華萊士魔法學院的徽章，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再將其戴正。

“但是我很憾地告訴你們，你們并不走運。”

“今年我們華萊士魔法學院并沒有在游民中招募學生的計劃，事實上為一個專攻貴族子弟就讀的魔法學院，我們學院也從未有過游民出的學生，可真是抱歉啊。”

他說得太多也太快了，黎離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藥檀倒是聽明白了，湊到黎離邊上簡要概括：“他夸我們很勇，但是因為學院規定所以不能收我們當學生，他覺得不好意思了。”

黎離點了點頭，也聽懂肯德最后那句好像是在道歉。

于是態度誠懇地回復：“沒關系。”

肯德：“……”

他足足吸了好長一口氣才緩過勁兒來，握住魔杖才竭力保持了魔法師該有的優雅和風度，只是說話語氣變得更加怪氣。

“很好，沒想到我說得這麼直白了你們還不愿死心，那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們，我一看就知道你們沒有任何天賦，不只是魔法學院，就算是低等的戰斗學院也不會招收你們的。”

“我還是建議你們去找那些挖礦或是飼養牲畜的問問還缺不缺人手，不過我看你們這副瘦弱的模樣，塔城里并不會有人要你們，到時候還要從塔城走回你們的村子，不如現在就回家養豬玀來得輕松！”

藥檀繼續簡要概括：“他說我們沒法拜塔城里的那些學院，勸我們去塔城找點活兒做，還提醒我們那些活兒很累，建議我們回家養豬。”

黎離面如常。

本來也沒打算加什麼魔法學院，畢竟對于修士來說拜第二派無疑是叛宗大罪，為正經天劍宗人怎麼能干這種事！

只是沒想到這個肯德的魔法師雖然看起來歪眉斜眼白眼翻翻，說起話來也怪腔怪調，但是為人居然這麼熱心。

于是黎離一邊暗斥自己最開始的以貌取人，一邊再次真摯道謝：“謝謝建議。”

雖然黎離并沒打算接他的建議，但是二師姐教過，道謝是基本禮貌。

肯德：“……”

最后肯德鐵青著臉又回到了馬車上。

黎離兩人繼續不遠不近跟著馬車跑，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森林的樹木逐漸變得稀，道路也變得平坦起來。

更重要的是，周圍陸陸續續出現了不人，里面又以年輕人居多。

在看到印有華萊士魔法學院字樣的馬車經過時，那些年輕的孩子局促不安地想要上前說什麼，但是馬車絕塵而去，他們原本亮起的眼睛又很快黯淡下來，繼續站在路邊眺著什麼。

從穿著打扮看來，這些人就是肯德口中所說的想要加魔法學院的游民孩子。

“塔城快到了嗎？”

藥檀隨口問了個路人。

那孩子頭也不抬，有氣無力地指著前方：“翻過這個坡就能看到了。”

黎離道了句謝，提著劍和藥檀沿著山坡往前。

下一刻，仿佛連接了天地的高聳城墻矗立在二人眼前，自東向西，蜿蜒蔓延到視線不能及的遠方。

前方，華萊士魔法學院的馬車也停在了城墻前方。

肯德下了馬車，優雅地了手，對車上的科林斯解釋：“城中又出現了亡靈魔法的痕跡，加上最近是各大魔法學院考核的日子，進出塔城的人很多，需要排隊接檢查。”

科林斯懶懶的應了一聲，似乎是又睡著了。

肯德翻了個白眼，排在隊伍最末暗暗地咒罵著給自己分派工作的上司，前面的隊伍長得看不到頭，等到他們怕是都要快到晚上了！還有科林斯這個懶惰如豬玀的小爺！但凡他早點發求援信號，前面也不至于排這麼多人！

就在肯德腹誹之際，他很不想看到的兩個人再次出現了。

藥檀笑容滿面地給他打了個招呼，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兩個白煮蛋。

“這是我和妹妹一直沒舍得吃的，說你人好的，就送你啦。”

黎離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這還是出門的時候蘇珊特意塞給他們的呢，也是村里最后的兩個蛋了。

肯德：“……”

客氣地表達完謝意后，黎離和藥檀排到了隔壁檢查游民的那一隊末尾。

黎離想起一件事，抬頭問藥檀：“都這麼多天了，那蛋還能吃嗎？”

“我不知道啊，以前有咕咕蛋都是當天就吃完的。”藥檀很無辜地看回去：“不過魔法界的能長這麼大一定有它的過之，應該能比咱們修真界的蛋多放兩天吧？”

黎離想了想覺得也是。

那個肯德能當魔法師肯定也不傻，蛋壞了他總知道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