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黎離拎著袖拖回小木屋，藥檀都還在于震驚狀態。

眾所周知，修行之路最難有二，一是飛升，二是引靈力。

前者就不說了，黎離這樣子也不像是能飛升的。

但是引靈力可是個漫長的過程，還是在傷勢未愈的況下重修，在藥檀的估算中起碼也得一年才行！

“為什麼啊，天才如我都靜坐閉關了足足兩個月才功引靈力，我記得你昨天都還說沒開始修煉，怎麼被魔追殺了一次就已經到練氣期了啊！”

黎離實話實話：“那只能是因為我比你更天才吧。”

“……你們天劍宗的外門弟子都這麼變態？”

“那倒不是。”

看到藥檀備打擊的臉，黎離安他：“天劍宗的普通弟子也都需要兩三個月才能功的，你的確不錯。”

藥檀總算欣了一些：“我就說嘛，都說了我其實很不賴的，當初萬法宗那樣的大宗門都準備收我的。”

“那你怎麼沒去？”

“當法修也容易死的嘛，我想來想去還是當醫修最穩妥，可惜藥王山太遠了，我怕路上遇到魔修，就沒去參加他們的考核……”

“……”

藥檀理直氣壯分析著每種修士的死亡率，最后還是海莉和蘇珊的到來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海莉的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戈斯和黑石去接應村外的瘦猴他們了，我聽說了你的事。”

突然轉向黎離，雙手握住后者的手，湛藍的眼睛亮得驚人：“我聽黑石說了，聽說你解決了一群強盜，還趕走了一只中級魔！你的天賦簡直比戈斯還要驚人，要是能進塔城的話，肯定能留在里面的！”

“是啊，我們游民之中已經很久沒出現這麼強的孩子了。”蘇珊樂呵呵地把背上的司空燼放下來，笑著對他道：“你家孩子真厲害啊。”

蘇珊順手將圍中的一個蛋塞到司空燼枯瘦的手中，笑容滿面：“喏，在地窖里我就聽到你肚子在了。”

藥檀眼看著，確認蘇珊沒有多的蛋給自己后，只能憾地往海莉的邊靠：“海莉姐，這個魔法陣開啟了能關閉不？等下次魔來的時候再開啟啊，省點能量多用幾次。”

“沒有辦法了。”海莉的笑容苦下去：“這個魔法陣最多只能開啟三次，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這次大概只能再持續一天，而雙月通常每個月會黯淡兩三天……只希剩下兩天我們的運氣能好一點，不要再遇到中級魔了。”

“說起來也是驚險，上一次我和戈斯他們一起進了魔山脈以后突然雙月黯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次運氣為什麼這麼好，除了史萊姆以外居然沒有看到任何魔！通常那種時候會有很多魔在山脈里出現的。”

“欸？不是有史萊姆嗎？”

“史萊姆不算魔啦，它們沒有腦子，要不是那天黑石摔下山崖，也不會被它們帶走的。”

黎離低著頭一直保持沉默，聽到這里心中疑頓生，不輕不重地踹了藥檀一腳，申請替。

藥檀沒反應，他還眼地盯著司空燼手里的咕咕蛋看。

好在海莉也想到了什麼，轉頭問藥檀：“說起來你也是那兩天逃到我們村的，路上遇到了魔嗎？”

“沒有啊，我就只遇到了一群史萊姆，倒是出了山脈以后遇到了一只低級魔，我飛起一腳就把它踢飛了。”

藥檀特意起來演示了一遍，然后黎離就發現自己剛剛踢的那只腳好像還在邊上……

“欸？難道真的是有新的神明降臨在了魔山脈，暗中庇佑著我們嗎？”

海莉的疑問終究還是沒有得到答案，雙月黯淡還要持續好幾天，他們都得趕在魔法防陣消失之前把所有東西搬到地窖里面，接下來的兩天都得在冷的地窖里面避難度過了。

“好了，我要去抓咕咕了。”

臨走之前，蘇珊笑瞇瞇地往黎離的手中也放了一個咕咕蛋，笑容揶揄：“好了，下次想吃蛋可以直接和大嬸說的，不用再踢我暗示了。”

黎離的臉猛地漲紅，握著蛋很輕地嗯了一聲。

這副模樣讓蘇珊看得更加喜歡，念叨道：“你哥哥還一直說你是傻子聽不懂人話，真是胡說八道，多機靈的小姑娘啊……”

黎離面無表地重復關鍵詞：“我是傻子？”

“是啊，他說你被魔嚇傻了，腦子不聰明。”

“……”

藥檀：“……”

蘇珊和海莉走后，藥檀明顯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殺氣。

眾所周知，學罵人的話是最快的，所以他確定黎離聽懂傻子這個詞了。

藥檀選擇默默地躲到司空燼后，瘋狂轉移話題：“大師兄，剛剛是蘇珊大嬸把你背去地窖的？”

原本以為司空燼這次也不準備搭理自己，沒想到小老頭居然開口了：“沒錯，你們剛出門，就過來把我背去地窖了，所以沒來得及攆。”

“說起來，巨木村這麼危險，他們怎麼還不搬走啊？”

“搬哪兒去？”司空燼斜睨了藥檀一眼：“你這話還真是何不食糜！”

藥檀不恥下問：“何不食糜什麼意思？”

司空燼愣了愣，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教訓：“你這個月在巨木村天天不是吃蘑菇就是野菜，是因為不想吃咕咕的嗎？”

“那倒不是。”藥檀如實道：“雖然我想嘗嘗花咕咕，黃燜咕咕，但整個村子就這麼幾只，肯定要留著下蛋給傷者和孩子吃的。”

“這不就得了，同理，巨木村的這些人也想住進那勞什子四大塔城，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那地方尋常人不能進去，而其他安全點的地方又被那些被流放的修行者占據了，他們也不可能平白保護一群凡人。”

“這些沒有修者庇護的凡人要想去陌生的地方落腳，是修建房屋開墾田地就是好幾個月的事了，期間要是那鬼月亮再消失，遇到魔的話連個藏的地都沒有！這里好歹還有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村子的圍墻也能擋擋強盜和普通野……”

司空燼握著手中溫熱的咕咕蛋，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只長長地嘆了口氣。

“樂觀一點嘛！”藥檀摟上司空燼的肩膀，趁著后者不注意順走了蛋：“他們不是說智者去請魔法師來加固魔法陣了嗎？還有黎離也恢復靈力了，堂堂天劍宗外門弟子，要守住一個凡人村子不是手到擒來？”

“咦？你恢復靈力了？”

“嗯。”黎離輕頷首，瞥見了藥檀的小作，手上聚出一靈力。

下一刻，那靈力準命中藥檀的手腕，后者吃痛嗷了一聲，手中蛋應聲落下。

“我的蛋！我已經一個月沒沾葷腥了！你知道我這一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

黎離彎腰拾起蛋，連帶著自己的蛋一起放到師兄的手中。

平靜：“知道，你前幾天找海莉要了一塊干拿著嗦了一下午，我和村里的小孩都看到了。”

“……好了你可以閉了。”

藥檀卻沒想到開葷的日子來得這麼快。

第二天一大早，蘇珊便提著一只拔了的咕咕上門來了。

“是昨天晚上被魔的咆哮嚇死的，你們拿去給老爺子補補子吧。”蘇珊的笑容有點苦，但依然裝作輕松的樣子：“藥檀的廚藝比我好，肯定能做出很味的。”

藥檀喜滋滋地接過咕咕，腦中閃現了無數種的做法。

正在木床上躺著的司空燼努力支起脖子，突然開口——

“你怎麼了？”

他說的是魔法界的語言，雖然明顯帶了奇怪的口音，但是蘇珊好歹聽懂了。

“智者剛才回來了但是沒有帶回那位魔法師大人。聽說是東塔城有黑暗法師襲擊，那位大人被調回塔城值守了，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他，畢竟這些魔法師大人很出塔城的……”

蘇珊很快振作起來：“沒關系的，之前村子里有戈斯和智者，現在還多了黎離，就算沒有魔法陣我們也不怕魔了！我要先回去了，我們要去把地窖再挖大些，另外等過兩日還要去開鑿石頭加固村子的圍墻……”

黎離抬頭看向門外。

黑夜早已褪去，但是天始終霧蒙蒙的沒有亮，狂風將村子中間的巨木刮得簌簌響，落葉飄零鋪了滿地。

這樣的天氣，讓又想起上個月半死不活躺在天劍宗山下的那幾日。

海莉昨晚無意間提及過，雙月暗淡之時白天也會被烏云遮蔽，下雨更是常事。

當時之所以沒有魔靠近，是因為越是強大的魔直覺越是強大，那片無人踏足的荒山及其周邊興許是整個魔山脈……甚至是除了四大塔城外最安全的地方，因為那兒還有一個半神級別的陣法。

“藥檀。”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也去幫著挖是不是？先說好啊，我們醫修力氣都不大，你不要說我懶……”

“跟我去見智者。”

“啊？”

……

昏暗的小木屋，智者依然披著離去時的那件披風，只是他的小箱子已經不見了，就連他的寶貝魔杖上那塊綠魔法石也不見蹤影。

他極其疲憊地蜷在木屋角落，整個人都埋在黑暗中。

黎離目一凝。

智者的左耳了一半，原本尖長的耳朵竟然只剩下小半截了。

從智者疲力竭的樣子能看得出，他曾試圖用治療魔法掩飾傷的痕跡，然而披風上若有若無的漬出他傷的事實。

藥檀也注意到了不對勁，他的鼻子了。

“怎麼有腥味？”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只低級魔……放心，只是一點點小麻煩而已，不必在意。”

黎離卻看出智者是在說謊，他左耳的傷痕明顯不是被魔撕咬形的，傷口邊緣切割整齊，能認出那是劍傷。

不過智者顯然不想提及此事，在點亮樹油燈后，他作無比自然地將披風的兜帽戴上了。

“我都他們聽說了，萬幸有你們守住了村子，所以這麼晚了還來找我，你們是需要治療魔法嗎？”

智者仰著頭微笑著看他們。

藥檀牢記著路上黎離代的話，據自己多年看話本的經驗，完地講述了一個新的故事。

“……就是這樣，我們的村子里面有一個很大很強的魔法陣，保證連高級魔都不敢靠近，只是當時村子出了點意外所以村民暫時離開了，所以現在你們可以搬去我們村子附近定居。”

聽完藥檀的話以后，智者就陷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終于，他沙啞著聲音開口了：“你們村子在魔山脈里面？”

沒等黎離給暗示，藥檀已經練地開始胡說八道了。

他扯著自己的黑頭發一臉沉痛：“是啊，畢竟我們是被明神棄的種族嘛，出去有些人總是會針對我們……”

智者點頭，并不到意外。

難怪黎離三人如此神又強大，還擁有一個強大的魔法陣了，畢竟是存在于明傳說中的種族，能存活下來肯定有他們的底蘊，指不定他們村子里還有諸如黑魔導士之類的強大存在。

不過對并不信奉明神的智者而言，選擇向黑魔法靠攏并非無法接，他明白活著才能有信仰。

畢竟現在塔城之外的局勢越來越嚴峻，無數游民死在魔的襲擊之中，沒有了魔法陣庇佑的巨木村隨時都會覆滅。

更重要的是……

智者想起上個月自己看見的芒，雖然只一閃而過，但是那的確和傳說中記載的神明降臨的圣一模一樣。

再據藥檀說的村子所在的位置，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那就是黎離他們信奉的神明！

對于見證了無數苦難的智者而言，管他是黑暗神還是咕咕神，愿意救下村子的就是好神。

藥檀還在練地編造著“天劍村”莫須有的歷史，智者卻已經用魔杖勉強撐起站起來了。

“那麼就拜托了。”

智者面向黎離，將魔杖在口行禮。

他深深鞠躬，白的胡子都快垂在地上，聲音鄭重而虔誠。

“謹代表巨木村，向您和您的神明獻上我們最虔誠的信仰。”

黎離：“==？”

藥檀：“oo!”

“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知曉偉大神明在人世間的稱謂？”

藥檀迅速進狀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劍神，對，就是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