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雷鳴，將昏暗的林映亮了一些。

黎離把撿到的凡人護在后，握著焦黑的木和那邊的兩男一謹慎對峙著。

之所以說他們奇異，除了剛才聽不懂的語言外，還有這兩人與修真界人士截然不同的長相。

這三人頭發分別是紅黃綠，在暗沉的林中顯得格外醒目。

“也是凡人。”確認不是魔修后，黎離將木收起。

低聲音悄悄提問：“大師兄，他們說的是哪地的方言？”

眾所周知全修真界包括魔修都講的是同一種話，但是黎離知道自己沒什麼見識，所以謙虛地向見多識廣的大師兄請教。

“……”

然而大師兄沒有回答，他不知何時已經力竭昏迷了。

倒是對面的綠忽然激指著黎離后，高聲呼喊：“史萊姆！”

史萊姆又是什麼意思？

黎離不太確定“史萊姆”是在自家大師兄，還是剛剛救下的凡人。

不過在下一刻就敏銳察覺到，在綠喊出史萊姆一詞后，對面三人殺意頓起。

殺氣是沖著黎離后的那群怪去的，看來史萊姆是它們的名字。

這群史萊姆雖然看起來毫無殺傷力，但那是因為黎離二人的比凡人強韌咬不，是看它們方才輕松吞噬尸的樣子，就知道普通人對它們而言也是最尋常的食！

黎離握木挽起袖子準備開打。

沒有哪個劍修能丟下凡人不管，反正史萊姆弄不死，只要不死那就是贏了。

然而還沒等黎離手，那邊的人喊了句話，而后紅發大漢默契扛起方才救下的凡人，拔就跑！

黎離：“……”

雖然聽不懂，但是懷疑那句話是“點子，扯呼！”

落在后方的黃發人從腰間的布袋中掏出兩大塊干丟出，在史萊姆撲向干的瞬間，一把拽過黎離的右手就跑。

“跟我走！”

驟然變得猛烈的暴雨讓人寸步難行，原本還有微的林幾乎在瞬間被夜幕籠罩，遠方的黑暗中沒有仙鶴清唳，也沒有靈鳥高唱，只有偶爾被風帶來的幾聲未知的低沉咆哮。

一行人大著氣狼狽地避在一能擋雨的山口，這是他們前兩天發現的臨時駐地，早上離開時點起的篝火還有殘余的火苗。

“還好這場暴雨讓史萊姆的作了阻礙，不然麻煩就大了。”紅發的戈斯將奄奄一息的弟弟平置在地上，探了探后者的鼻息。

“黑石還活著。”

戈斯繃的后背驟然松懈下來，也是這時他才注意到同伴居然把那個古怪的孩也帶過來了。

“海莉，你怎麼把帶來了！”

借著篝火，三人也終于得以看清那孩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烏黑的頭發被雨水和水徹底浸，上的長破爛得快碎布條了，背上的那個白胡子老者更不知是死是活，看樣子比黑石的狀況還要糟糕。

饒是如此，那雙墨的眼中還是沒有半點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驚恐和慌，倒像是村中老人一般死寂而沉靜，不見半點緒起伏。

就握著焦黑的木不遠不近地站著，那樣子讓戈斯覺得奇怪，不像是跟著一起逃跑過來的，那副神態和舉更像是在一個長輩在保護自己這行人……

海莉的黃發人俯檢查完黑石的傷勢后提醒同伴：“別忘了，剛才是在史萊姆群中護著你弟弟，如果沒有，黑石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戈斯收回打量那個黑發孩的視線，皺著眉低聲警告：“海莉，黑發黑眼在傳說中是被明神棄的種族，不要和說話，否則會到詛咒的。”

綠頭發的瘦猴吹了聲口哨，滿臉的無所謂：“得了吧，我們這些連塔城都進不去的游民可不算是明神的信徒，還信什麼明傳說？”

聽到這里，戈斯和海莉的表都不太好。

瘦猴一屁坐在火堆前，低聲嘟囔：“魔山脈這種鬼地方魔法元素匱乏，除了魔什麼都沒有！不管是明教會還是其他勢力都不愿意派人來駐守，我們這樣的游民也沒有資格進塔城得到諸神的庇護，看樣子只能等死了！”

戈斯勉強開口：“智者曾親眼見到一道陌生的圣降臨魔山脈，這肯定是尚未被人供奉的新神，只要我們去祈求得到神明的庇佑，村子就有救了！”

“可是我們找了三天也沒見過什麼金的圣，更沒有遇見那位降臨的神明！黑石還差點被史萊姆弄死，現在看黑石的傷勢，怕是還得用掉村里唯一的魔法卷軸……這可是當年海莉的父親用命換來的治療卷軸！”

戈斯沉默了，低聲地向海莉道了句抱歉。

海莉勉強笑了笑：“能救下黑石就不算浪費。”

又看向黎離，嘆了口氣：“背著的那個老人也快死了，看樣子他們村子的狀況比我們村還要糟糕。”

他們三人都是沒有魔法天賦也沒有家族背景的游民，本沒有資格進被神明庇佑的四大塔城。

像他們這樣的人在魔山脈外圍還有很多，本來也能靠著種植和捕獵過活，可是這些年來魔居然開始離開魔山脈襲擊人類，于是他們平靜的生活徹底被打破了。

獵人和獵的份在不斷轉換，弱小的游民在某種意義上就像是魔圈養的牲畜，隨時可能為魔的食。

海莉所在的村子運氣不錯，在幾年前曾有路過的魔法師出手布置了一個能阻攔魔的防法陣，然而這個魔法陣越來越弱小，他們不得已將希寄托在突然降臨的那道圣之下。

可惜他們的好運氣好像也到此為止了，三人在危機四伏的魔山脈找了整整三天，甚至連為神明獻上信仰的機會都尋找不到。

海莉把七八糟的思緒拋開，先把手上的臟污在上干凈，而后從布袋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卷軸。

珍重萬分地兩下后，海莉無比鄭重地將它置于黑石上方，用力撕開卷軸！

剎那間，一道淺綠的芒將暗的叢林照亮，古樸的卷軸中綻開一奇異的能量，在那些綠的點的浸潤下，傷的黑石原本快要消失的生機好似瘋長的野草，迅速煥發活力！

“太好了……真的有用。”海莉湛藍的眼睛幾乎綻出芒，這個卷軸是父親替一位魔法師獵殺魔換來的報酬，封存了多年才第一次拿出來。

就在這時，海莉發現那個一直守在口的終于了。

那張蒼白的臉上浮出海莉從未見過的古怪表，這個黑發孩的神有點像是迷茫，又像是恍然。

黎離一步步靠近海莉，了，卻還是選擇沉默。

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劍陣中的很不擅長與人流，這種語言不通的況下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在海莉先開口：“謝謝你救了黑石。”

黎離聽不懂，沉默了一會兒，指了指海莉手邊那張廢棄的治療卷軸上。

“你想救你背上的人嗎？”海莉很為難：“但是卷軸用過就失效了，我們也只有這一張。”

黎離沒有反應，邊上的戈斯看明白了：“海莉，上全是戰斗過的傷痕，大概是被魔傷到了所以聽不見聲音或是說不出話了。”

瘦猴嘟囔：“也可能是天生的聾啞，你不是說這樣的人是被明神棄的嗎？指不定就是被明神詛咒……”

戈斯瞪他一眼，打斷：“閉！不許神！”

瘦猴雙手叉腰：“就要神就要神！”

“……”

海莉顯然已經見慣了這兩人間的鬧劇，臉上已經浮出了憐憫，指了指黎離的耳朵：“你聽不見嗎？”

黎離點頭，表示自己真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于是三人都向投去了同的目。

瘦猴頂了頂戈斯的肩膀：“你不是擔心和說話會被詛咒嗎？喏，現在不用擔心了。”

海莉雙手比劃著和怪打斗的作：“你的村子也被魔襲擊了嗎……這麼嚴重的傷，看樣子是很可怕的中級魔？”

中級魔，那可不是史萊姆這種低級魔能比的，有些甚至能夠噴出拳頭大的火球！

黎離一臉嚴肅地點頭。

沒錯，三天前遭遇了上百個對手的襲，里面最低都是元嬰期的大能。

海莉繼續手指飛：“你背著的人是你的親人嗎？要跟著回我們村子嗎，我們的智者會治療魔法，說不定能救他的命。”

看到黎離再次點頭后，海莉松了口氣：“那等雨小一些我們就回村子……啊，雨停了！”

伴隨著海莉最后的尾音落下，雨聲同時消失。

剛剛還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傾覆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下了，轉而起了大風。林被吹得颯颯嗚鳴，狂風將天頂濃重的烏云吹散，沉了數日的天空忽而映出微，過集的古木罅隙灑落在叢林之中。

“明神庇佑，黑暗被驅散了。”

戈斯虔誠地將手按在口向夜空致意，海莉和瘦猴看了一眼，沉默著開始撲滅山里的篝火。

口，黎離的手倏然收。

雖然早在海莉撕開治愈卷軸，甚至是在背著師兄踏出山門時就有了約的猜測和預，但是當猜想真的被證實時，本來竭力制的緒還是起了微瀾。

這里不是修真界。

先一步踏出山的海莉回頭：“怎麼了？”

黎離看出了人眼中的關切，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將焦木別在腰間，左手托穩了背上的大師兄。

外，兩明月緩緩升起。

它們分懸在東西兩側，似一雙眼眸冷然注視著世人。

和清冷的斜斜灑冷的山，在月的映照，黎離將散的黑發往后一，迎著風朝著這個陌生的世界邁出了堅定的第一步。

結果剛出山……黎離就在往左和向右之間遲疑了。

好像不認識這個世界的路。

就在這時，前方的海莉沖招了招手。

黎離腳下一轉，快步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