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若是看不上阿怎麽辦,若是想另嫁他人怎麽辦?”
“這都城兒郎,哪一個能俊過我家阿去?”靖安難得的開起玩笑來,反手取了楚手中的折扇,用扇柄挑起他的下笑道“莫不是吾家阿太俊,讓人家姑娘都慚愧了去。”
話一出口,對上楚那雙人心魂的眼睛,靖安心下一驚,臉上便有些怯了,一時忘形,竟忘了阿是最不喜歡別人拿他的容玩笑的。靖安的手抖了抖,卻被楚一手握住,取回了扇子,那年竟還是含笑,不曾如想象的那般,拂袖而去。
楚角微翹,亦是暖意融融,坐在一旁:“嘖嘖,皇姐這般模樣若是讓那些個世家子弟,青年才俊看到,還有哪個敢娶?”
“不敢就不敢”靖安不在意的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姻緣原本就是不能強求的。”
在那已經恍然如夢的上一世裏,想過許多,到底哪裏不如王婉了,可直到最後才明白,未必是有多不好,也未必是王婉有多好。不過是各花各眼,王婉先了謝謙之的眼,進了他的心罷了,所以無論花多大的力氣,他看不到也是白費。
“皇姐看得倒淡”聽這樣說,楚倒是說不明白自己心裏是什麽覺了,不在乎他自然是高興的,可一想到隻有他一人為這事抓心撓肺的,就有些莫名的不甘啊。
“皇姐在看些什麽”聽得他問,靖安隨口答道“哦,太傅送來的,大約是近來落下課業吧”至於那些無比悉的字跡,靖安自然知道是誰的,王儉太傅還是一如既往的重著謝謙之這個學生呢,隻是這一世呢,王婉的命運改變之後,謝謙之還是會一如既往的護著嗎?還會不會為和自己的恩師反目仇呢?
而最讓難以放下心的莫過於那個孩子了,前世裏,那個孩子的明明不可以和自己相溶,那個孩子本就不是皇室脈,那個孩子難道真的是……
靖安的臉難以克製的繃著,抿一線,如果真的是想象的那樣,日子永遠不會這樣平靜下去的,所想要的一切回到最初,想要的平靜,都是要在付出的代價之後才能得到的吧。
“皇姐!”手中的書被走的時候,靖安才反應過來,並未在意,所以也沒注意到楚越來越沉黯的臉。
“人如花隔雲端?”楚斜挑眉眼,意味深長的看了靖安一眼。
靖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回去,怎麽了,難不阿以為這人是不?那可是謝謙之,從一開始就對敬而遠之的謝謙之。
楚狀似隨意的又翻看了兩眼,就遞給靖安了,靖安正吃著茶點漫不經心的順手去接,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這才疑的抬起頭來。
楚的笑容萬分無辜:“皇姐,你怎麽不看著點接,這可不賴我。”
靖安順著方才聲響傳來的聲音,倚著欄桿向下一看,那書已經沉水底,字跡模糊了。方才是在水麵上接的嗎,這個角度,分明是拋下去的吧。
靖安近乎無語的回頭看向楚,見他一副泰然自若,麵不改的模樣,隻覺得好笑,也說不出什麽責備的話了。
“我記得七月十八就是外祖生辰了吧,阿可想好怎麽辦了嗎?”前幾日表姐宮,靖安也想起這事來,隻是一直沒來得及與楚提。
“母後說你子方好,就不要勞了,這事予我們就是了,你隻管那日打扮的喜氣洋洋的去討外祖他老人家高興就好!”楚手執折扇,輕敲靖安的額頭。
“啊!”靖安捂額,惱怒嗔道“楚,你是越大越沒規矩了是吧,我可是你姐。”
天微熹,一縷霞破雲而出,天邊染上淡淡的胭脂。
書言捧著銅盆汗巾進來,如同往日一般輕叩房門“公子,醒了嗎?”
“進來”謝謙之的聲音一派清明,全然沒有初醒之人的暗沉與嘶啞。書言走到床前扶著謝謙之坐回椅上,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公子比前些日子還要消瘦了些。
如平日一般有條不紊的梳洗一番,書言照舊取來了謝謙之平日裏穿的,他的一貫以青、竹青、玄、灰為主,一如其人的低調與儒雅。
“書言,換那套青白雲紋直裾來”謝謙之卻忽然回頭道,他說得極為平靜,可落在書言耳裏卻是驚訝萬分的,公子他素來是不在意這些的,著也鮮有亮。
“去吧”謝謙之仍是那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如果老師記得不錯,靖安今日就該去淩煙閣上學了吧,今日,多好啊,正是七夕呢。
謝謙之不笑了笑,窗外天破曉,一紅日正冉冉升起。
☆、第二十三章
晨曦過灑金的簾幕,碎縷縷,清風拂著廊下的風鈴,驚醒一室靜謐,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早晨,草木飄香。
後的侍穿著新做的五彩間齊襦,淡綠上襦,襯著活潑靈的臉頰,麗人,一雙靈巧的手穿梭在靖安烏黑濃的長發裏,作溫,不一會兒就挽出隨雲髻來,竟是比那些年紀大的丫頭還要快些呢。
“這是今年七夕的新嗎?”靖安信手推開窗,看那些宮人多半也是做此打扮。
“回公主話,正是呢,前幾日尚局才分發下來的”那小丫頭笑得眉眼彎彎,似是得了多麽不得了的好一般。靖安見這般模樣,不也是一笑。
這丫頭是母後前幾日給的,說長得討喜,手也靈巧,跟在邊做個梳頭丫鬟吧,想想也就應了,這樣看來也不算什麽壞事了。
巧兒也小心的打量著這位榮寵不衰的公主殿下,的廓不像皇後娘娘那般溫和,倒有些像遠遠過幾眼的皇帝陛下,出些威嚴的味道。五說不出還是不,但卻能人一眼就記住了,此刻闔目養神,纖長的睫在下仿佛可數,眉心有些皺痕,出些疲倦。巧兒忽然覺得這位公主和皇後娘娘未必是不像的,至那周縈繞的安寧沉靜的氣息如出一撇。
聽說皇後娘娘要把給公主時,巧兒其實很害怕,隻給娘娘梳過一次頭,卻知道娘娘是極好的,想留在安寧宮。而靖安公主,聽說不久前才重罰了和一起長大的兩個丫頭……可現在看來,這位殿下也並不像傳聞中那樣,至是很好伺候的。
“殿下,尚局的新送來了!”重重簾幕外,約可以看見跪立的影,靖安抬頭道“進來吧。”
兩側的宮人挽起紗幔,竹韻低著頭恭敬的把服呈到靖安麵前,靖安抬眼看了看,鵝黃通肩繡上衫,配上白金麒麟的下,繡工巧。
“更吧”靖安看了眼跪在地上還有些戰戰兢兢的竹韻,垂下眼淡淡說道。
額點花鈿,腰佩步,頸上再一副多寶瓔珞,靖安看著鏡子裏的模樣,竟有些不自在起來,有多年沒做這樣的打扮了。
“殿下,掌事嬤嬤到了”靖安這廂才打理完畢,宮人就掐好時間回稟道“進來。”
“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掌事嬤嬤端了兩個樣式巧的盒子上來,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裏麵盡都是些蜘蛛“今日七夕,請殿下抓蛛乞巧。”
“七月七日,各捉蜘蛛於小盒中,至曉開;視蛛網稀以為得巧之侯。者言巧多,稀者言巧。”
“就那隻吧”靖安隨意點了隻,讓那嬤嬤抓了,想著今日事多,也就不耽擱了,草草用了早膳,就往淩煙閣去了。
“公子,今日可真熱鬧呀!”書言推著謝謙之邁宮門,隻見來往宮個個笑意盈盈,上穿得多半都是齊襦,隻是依品階不同,分了單、雙、三至五,行走間更是袂翩然,宛如雲端。
一路走來,宮中都係著錦帶華燈,而最顯眼的莫過於今晚用來供妃子帝姬穿針乞巧的錦樓了。
五代王仁裕《開元天寶事》載:“七夕,宮中以錦結樓殿,高百尺,上可以勝數十人,陳以瓜果酒炙,設坐,以祀牛二星,妃嬪各以九孔針五線向月穿之,過者為得巧之侯。清商之曲,宴樂達旦。土民之家皆效之。”
七夕啊,多子翹首以盼的日子,乞巧,玲瓏心思也不過係於一人之而已;求姻緣,可那天上的牛郎織尚得一年一會,又能保得地上誰人的姻緣?不過是閨中,以托事罷了。謝謙之微勾角,若是當真能應願,當年的靖安那樣誠心,最終不還是……
“公子今日也當好好拜拜魁星才是,讓公子明年一舉奪魁,狀元及第。”書言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謝謙之卻有些莫名的不耐了“書言,走吧。”
錦帶飛揚,紗幔飄舞,即便是如淩煙閣這樣教習聖人學的地方,也阻擋不了兒家的旖旎心思,還未到閣中,就聽到陣陣嬉笑聲,遠遠去,皆是妙齡,三五群,錦華裳,聊得無非是今夜乞巧之事。靖安知道此時人尚且不多,待到晚上,侯門世家眷紛紛應詔宮,那場麵才算得上盛大,隻是不知母親的子,今日是否能應付得來。
靖安的眉心難掩憂慮,或許真的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才知曉這世間有太多東西不是說舍得就能舍得的,這世間讓放不下的並不是隻有一個謝謙之,而這世間除了謝謙之能做的事還有很多,兒長並不是全部啊。
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之耽兮,不可說也!
“之耽兮,不可說也!”靖安緩緩得重複著回在腦海裏那句話,原來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有過子沉湎於的慘痛教訓啊,《詩三百》真的是一本再真實有趣不過的書了。它寫盡了男間的,有足踏清波手摘荇菜的子,意潔淨,有求而不得的漢之遊,有永以為好也的約定,也有言笑宴宴的青梅竹馬。
可最終卻告誡子一句:“士之耽兮,猶可說也。之耽兮,不可說也!”
隻是世間還是有無數癡子,終付薄郎。
長廊下,謝弘卻在出神,他今日一玄直裾,繡著銀雲紋的腰封勒出勁瘦的腰,窄袖收口顯得趕利落,銀冠束發,飛揚的眉眼更加淩厲而明亮。
“謝弘,謝弘!”一聲低喝響在耳邊,謝弘被震得一怔,想也不想反手就像來人一拳揮去,眼見那拳來勢洶洶,那人急忙以手相抵,化去攻勢“你小子玩真的啊!”
“張鵬遠,是你要嚇死人吧!”謝弘怒道,來人濃眉大眼,材魁梧,可不就是張家的長子張鵬遠,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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