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目收之不及,被人家盡收眼底,臉上也是一紅,趕忙接過話題,向問道:“姑娘知道是什麽人了?”
任若惜“嗯”了一聲,目微微避開,說道:“若惜所攜雖隻四百家將,卻個個驍勇善戰,縱然是暗中行劫,魯國中有這個能力的,也不過隻有兩勢力辦得到。一是魯國的軍隊,化軍為寇的事雖然並非不可能,但我……不過料非如此。”
慶忌目一閃,微笑道:“這麽說,與姑娘易的人,必是魯**中將領,亦或在魯國把持了大權的人了。”
任若惜說了一半及時收口結果還是被他猜測了出來,心下更加謹慎:“而另一勢力,就是大盜展蹠,若惜想遍魯國所有盜賊,唯有展蹠才有這樣的實力。”
“大盜展蹠!”慶忌重複了一句,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慶忌不暗自思忖:展蹠在魯國真的有這樣強大的勢力麽?
任若惜道:“展蹠有這個實力,更有這個理由。目前,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卻苦於裝備簡陋,手下不人還使得是普通木棒,甲胄弓弩更,所以急需武。是以若惜猜測,打我兵甲生意的必是展蹠,除此再無他人。”
慶忌微微一笑道:“這展蹠與我也有過節,今日他奪了你的兵甲,來日就更有膽量來尋我的麻煩了,不若我與姑娘聯手挫他銳氣,若惜姑娘以為如何?”
任若惜一聽立即便想拒絕,若與慶忌聯手卻敵,那吳國也不必回去了,立即通知父親棄家逃命去吧,闔閭不馬上手才怪。
慶忌補充道:“姑娘何不聽聽我的計劃再說,相信隻要布局巧妙,不但不會暴我與你聯手的事實,而且……便連你運送百車兵甲的消息也能遮掩過去。”
任若惜心道:“慶忌如此熱切相助,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我欠他一個人了,也罷,今日蒙他傳遞消息,已然欠了他一個人,還差再多上一件事麽?隻是……他若要我任家為他應,亦或供他奔走,在父親做出決定之前,可休想要我應允一字。
任若惜打定了主意,便道:“未知公子有何妙計?”
慶忌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任若惜聽他竟將整件事都招攬到自己上,微不安地道:“此事本與公子全無幹係,公子如此助我……”
慶忌截口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助姑娘,便是自助。我說過了,我與展蹠早有過節在先,他的勢力越是強大,對我越是不利,我救姑娘你,便是自救了。何況……能做你的護花使者,本就是一件樂事。”
任若惜眸子亮了亮,微微頷道:“既如此……但憑公子安排,若惜唯公子馬是瞻。”
“好,那麽我便告辭了,你我依計行事便是。”慶忌一笑起,微微拱手。
任若惜起相送,直至門庭之下,才低聲說道:“慶忌公子,吳國之事,如何不求季子為助。”
“延陵季子……”,慶忌略一出神,笑而搖頭:“季子當代大賢,恤民生,名利與他隻是浮雲,所求者不過是吳氏江山永繼,香火傳承,百姓安居樂業而已。如今闔閭已主吳國,恐怕季子寧願將錯就錯,也不會希再起刀兵,我去尋他,不是自尋沒趣嗎?”
“將錯就錯……”,任若惜品味了一番,說道:“但是烽煙若一定要起,季子總不會坐視不理,那時他心向誰,誰便得大助力。公子居於衛國想必還不知道國之事。先王遇刺後,季子已歸國,於先王墓前哭靈,然後返回封地延陵,築城挖河,命名‘淹城’,放言終不吳國一步。”
慶忌一怔:“有這樣的事?”
他沉片刻,臉上出一笑容:“我知道了,但季子雖憤於闔閭篡位之舉,仍未必便肯助我複國。總有一天,要讓季子知道,這一場刀兵是避無可避的,我慶忌更不是輕易可以被闔閭屈服的,那時……他才會出頭。不管如何,多謝姑娘提醒,本公子告辭。”
慶忌展袖一禮,昂然出了任府大門。任若惜立在門中,著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任冰月鬼頭鬼腦地出現在後,賊兮兮地笑道:“喂,慶忌公子比起你往昔見過的那些世家子如何?”
任若惜回頭,原本恬淡的臉已變“兇神惡煞”,橫眉立目地喝道:“你還敢說,今天真是丟盡了我任家的臉麵……”
任冰月大恐,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和青羽路上見過此人,方才一見他便是慶忌,心中驚奇,所以失手……”
任冰月一邊說,一邊移腳步便要逃開,移開了五六步遠撒便跑,任若惜在後大:“從明日起,隨我一齊習武、一齊經商,坐同席、臥同榻、行同車,再不許你整天玩耍、不務正業……,喂!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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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就是慶忌的叔祖父,此人不止在吳國人之高縱使君王也難企及,在諸侯列國間也是聲譽卓著。季劄掛劍這個語,就是出自這位季子。莫看春秋時代諸侯列國弒君奪位的戲碼層出不窮,但是君子還是層出不窮的,慶忌的祖父與他的三個兄弟就是這樣懷袒的四位君子。
這四位君子都是吳王壽夢的兒子,長兄諸樊、二哥餘祭、三哥夷昧,季劄最小,是他們的四弟。壽夢大王在諸子之中,最喜歡這個小兒子,想將王位傳給他,大哥諸樊看出父親心意,便主讓出太子之位,季劄不肯接,為了避免父親廢長立,幹脆離開了吳國。
無奈,諸樊在父王死後便繼承了王位,但他認定了這個王位本該是屬於四弟的,於是病故時未將王位傳給兒子,在下詔宣季劄歸國未果後,便將王位傳給了二弟餘祭,其目的自然是希有一天由自己的弟繼位。
季劄這幾位兄長皆是君子,可惜卻不長壽,餘祭不久染病不起,臨終時王位又傳給了三弟夷昧,沒過幾年夷昧又生重病,垂危之際派人去尋四弟,本想這回他總該回國了,不想季劄本無意於王位,說什麽也不回來,無奈之下,夷昧隻好把王位傳給了兒子姬僚,也就是慶忌的生父。
公子是這四兄弟中的老大諸樊之子,他自覺四叔不肯歸國,那三叔便應將王位還給長兄之子,也就是他,因此憤憤不平,這才使刺客弒殺王僚,以武力奪取了王位。
季劄不止在吳國威卓著,在諸侯列國間也有賢名,公子雖然篡了位,卻唯獨忌憚這位王叔,若他出麵幹涉,以他的威,自己這吳國大王的位子終究是坐不穩的。
幸好伍子胥又出一計,在季劄聞訊回國時,命人四散播消息,說闔閭對王位是誌在必得,如果季子歸國後進行幹預,要還位於王僚之子,不得又是一場大戰,導致民不聊生,除非季子自己肯坐王位。
正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季子本人是無意於王位的,他又向來惜百姓庶民,歸國後麵對著既事實,為了吳國的穩定,終究沒有采取什麽行,隻在王僚墳前痛哭一場,就此返回他的封地,誓終生不見闔閭一麵。
試想這樣一個人,慶忌就算去見他,他又豈肯幫他招兵買馬,以武力重奪王位?慶忌已經想通這一點,所以至目前他是決不會去見季劄王叔祖的。
展大夫和孔夫子下午才回來,兩個被老友招待,喝得醺醺然滿臉醉意,慶忌將他們迎回房去,三人飲茗坐談,待慶忌一離開,兩人就高臥不起了,晚飯都不想吃。
夕西下,滿天彤雲。府燃起了炊煙,愷嘯挑著擔,從井中汲滿了水,送進了夥房,禮正在夥房外劈柴,目微微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兒。進夥房之後,正在夥房幫廚的大良連忙迎上來打開大缸的蓋子,愷嘯將水注缸中,不引人察覺地輕輕點點頭,大良角出一詭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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