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一起,見證天下興亡!”
慶忌這句話出口,櫻桃便是一驚,他被生活磨難久了,年時的壯誌雄心不免淡了,魯國的國策又一向是“相忍為國”,想要找個有天下大誌的主公也難,建功立業?他想都不敢想了。
憑他的本領做一個保家護院供人驅策的家奴原也不難,但此人心氣兒又高,以致高不低不就,混得這般落魄。以前有老母在堂,他不能遠行,如今隻剩下獨自一人,本已有心離開魯國周遊天下,不想眼前這位公子竟有如此豪氣。
櫻桃訝然問他份,這才知道竟是吳國慶忌公子,櫻桃喜出外,連忙拜倒參見,就此投到他的門下。慶忌看他燙傷的地方已起了水泡,一旦染沒準就要了他的命,立即讓兩個士卒陪他去尋醫師治傷。櫻桃既已投到他的門下,便把自己當了他的人,家命都是他的,由他照應診治本是份之事,遜謝客套的話自然不提,便帶著兩個士卒去了。
慶忌先回了府,此時展大夫和孔丘還沒回來,這原也在他預料當中,展大夫和孔丘與本地牧守員俱是舊識,一旦相見不得要酒宴款待一番的。他今天收了一位壯士,心中很是喜悅,去鞋子,踏著席氈施施然地走上廳去,剛剛展袖坐下,便有一個士卒出現在廳口,向他稟奏道:“公子,大門外有三位壯士求見。”
“是什麽人?”
“他們說,聽聞公子到了漆城,久仰公子威名,投效公子麾下,為公子效力。”
“哦?”慶忌大喜,登時坐直了子:“快快請他們進來。”
有人投效,才能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威,有人投效,實力才能強大,實力強大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豪門養士,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慶忌居於衛國艾城時,也有天下各地的豪傑聞風趕來投靠,希冀能在他麾下搏出一番事業來。他在此地剛剛亮了不到一天名號,便有壯士主來投,那可是一樁大喜事了。
稍頃,那士卒又出現在廳口,施禮道:“公子,那三位壯士已經到了。”
慶忌一聽,急忙迎出廳去,到了廳口鞋也不穿,隻著一雙子就跑下了臺階。倒履相迎這玩意兒,劉邦曹都玩過,你說他是惺惺作態,可古人就吃這一套,如今正是籠絡人心的時候,慶忌哪有不借來一用的。
“三位壯士,慶忌迎接來遲,失禮,失禮。”慶忌一臉‘驚喜’地迎上去,這鵝卵石的路,還真有點硌人,硌得他呲牙咧的,這倒正好,隻消稍一修飾,那便是一臉“驚喜”的笑容了。
三人一見慶忌如此禮賢下士,不大為,連忙迎上來搶拜倒:“禮、愷嘯、大良見過慶忌公子,有勞公子親出迎,小人實在承不起。”
“哎呀呀,三位壯士何必如此客氣,快快請起。”慶忌連忙上前攙扶,借機仔細打量他們。隻見這三個人,頭一個漢子禮,臂長手大,臉黃,一張平凡的麵孔沒有甚麽稀奇之,隻是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特別銳利。
第二個漢子愷嘯,矮而結實,濃須豹眼,長滿橫的一張臉龐,著油漬漬的短襦布?,腰間是麻布纏卷的一條腰帶,腰帶上著一柄尖牛耳刀。
第三個歲數大了點,五十歲上下,材瘦削,滿臉麻子,形容有些猥瑣,呲著一口黃板牙,看起來最不起眼。慶忌沒有出半點不屑的表,扶他起來仍是一臉真摯的笑容。
這個時代,有人就有勢力,隻要你會用人,什麽鳴狗盜之輩都自有他的用,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如果你對投效來的人挑三揀四,見麵就搞什麽兵政治,那真正的人才也要而怯步了,所以不僅不能以貌取人,甚至不能以才取人。
至於他們的忠心,更不必考慮,如果你非要每一個跟著你的人都得抱著和你同生共死的忠心義氣,那還是去水泊梁山混吧,能就帝王霸業的,就要能接懷著各種私來為你所用的人。
慶忌明白這個道理,滿臉欣喜地道:“慶忌行大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能得三位壯士攘助,實是欣喜不勝,不知三位壯士是何方人氏,都擅長什麽本領?”
一番話問下來,慶忌才了解到這三人的份。這三人都是本地人,禮擅長箭,是個獵戶;愷嘯是個屠夫,這時代狗和豬都是人們的主要食,愷嘯就是一個專門殺狗賣的屠狗者。三人中份最高的反而是長得最不起眼的那個大良,他是匠師,擅長製造修理各種車子。
慶忌心中喜悅,把三人請上大廳,即席展了一番複吳國的好願景,說了一堆封許願的大話,做了一陣籠絡人心的思想工作之後,才召來左兵衛梁虎子,把他們分配到梁虎子手下,他帶去安排住,又親自送到了廳口。
慶忌送走他們,便穿上靴子向後宅去,剛剛走過一條曲廊,後邊侍白妮便高聲喚他,慶忌轉一看,隻見白妮陪著一個年近五旬的老者向他急急走來,那老者背著一口小箱子,束布巾,葛長袍,看起來象個手藝人。
慶忌站在花架下候著,白妮帶著老者趕到近前,向他襝衽一禮,笑逐開地道:“公子,您要的東西已經做好了,這人就是造……造牙刷子的匠人魯師傅。您看看他造的東西可合適麽,若有不妥,再讓他馬上更改便是。”
慶忌“哦”了一下,向那老者笑著點了點頭:“勞煩魯師傅了,想不到魯師傅做的這麽快,快快取來給我看看。”
“您就是慶忌公子?”那匠人點頭哈腰地道:“公子奇思妙想,小人真是欽佩,要不是白妮姑娘帶來圖樣,小人真是沒想到原來刷牙也可以用這樣東西的。”
魯師傅陪著笑臉恭維著,打開背著的小箱子,從裏邊又拿出一個木盒,打開了蓋子,呈到慶忌麵前。慶忌一看,盒中已造好了十支木柄牙刷,一頭渾圓,一頭扁平,扁平的一頭鑽了兩列八孔,每個小孔穿進一束短而的豬鬃,以韌的筋線捆縛固定,孔的另一端又以小木楔堵死。
慶忌拿在手裏看了看,不哈哈大笑,上學時學的化學簡單的很,皂香皂什麽的他沒學過,縱然學過現在也早忘了,不過現在使用的皂角也不錯,純天然綠洗浴用品,唯有用楊柳枝刷牙他適應不了,如今總算不用再那苦了。
慶忌喜道:“甚好,做的很致,就是這個樣子,需要多錢?”
魯師傅陪笑道:“公子想出這麽奇妙的東西,以後小人又多了一樣東西出售,謝公子還來不及呢,哪敢再收您的錢。”
慶忌聽了一笑,這匠人倒很純樸,全無小買賣人的詐。要知道這時代沒有專利法,匠人們也沒有別人想出的東西就不許仿製的概念,這牙刷一問世,用不了多久就會流傳天下,惠的可不止是他一個匠人。
就在這時,梁虎子領著那三個新來投效的壯士從回廊另一頭經過,三個人抱了被褥木枕,後邊不遠府管事提著一串鑰匙,想是剛領他們去取了就寢的用。慶忌看了一眼,回頭見那匠人也抻著脖子向對麵看著,便笑道:“怎麽,魯師傅與他們相識嗎?”
魯師傅連忙哈腰陪笑道:“小人並不認得他們。”
慶忌恍然說道:“是我糊塗了,魯師傅是個匠人,每天都要在家中製作各種用,漆城中人自然識不了那麽多。”
魯師傅笑道:“公子誇獎了,小人製做的東西雖然還算巧,可都沒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兒,自己做了東西,都要用貨擔挑著滿城賣的,漆城裏的人小人雖不敢說認個十足,可是大多總有些印象的,那幾位壯士都是公子的部下吧,難怪除了府管事,小人一個都不曾見過。”
“哦?”慶忌目微微一沉,緩緩說道:“魯師傅做的東西,本公子很滿意,以後如果想到了什麽,也許還要麻煩魯師傅。”
魯匠人一聽喜不自,連忙道:“是是是,公子今後但有召喚,小人一定立刻就來。”
慶忌笑笑,對白妮道:“好了,你送魯師傅出去吧。”
“小人告退!”魯匠人把盒子輕輕擱在曲廊的木格上,向慶忌施了一禮,隨著白妮出去了。慶忌著他們消失在曲廊盡頭的影,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得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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