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回一個小時前。

曼谷會展中心，TT戰隊剛剛試完場地。

跳跳虎了心做好的綠頭發,看了眼時間：“這麼早,現在才五點啊。兄弟們你們待會兒去干嘛？”

“我得回去睡會兒,昨晚有點沒睡好，今天不太舒服。”唐葫蘆下午的臉有些不太好，看上去確實不太舒服,“那我先回去啦？哥哥們慢慢玩。”

看唐葫蘆很快收好外設就要走,尼羅問了句：“晚上需要你一起吃飯嗎？”

“不用了。”唐葫蘆笑了笑,搖頭道,“你們吃吧,我還不知道睡到幾點呢。”

“也好也好。”跳跳虎又轉向賀隨，“隨神,不出去哈皮一下？”

他做好了被無拒絕的準備，沒想到賀隨收拾好自己外設,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可以。”

“我靠！”跳跳虎一下子跳了起來,“去哪兒隨神？我昨天可都稍微做了一下攻略了啊,這附近玩的地方不，商場酒吧夜店隨便挑……”

“挑什麼挑？”賀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去網吧。練槍。”

白興一場的跳跳虎：“……？”

賀隨昨天剛來過這網吧,雖然環境不太好,但網速卻不慢。

三人很快找到了三個連機位坐下，上了yy連麥。

因為現在算是比賽期間，他們也不方便開直播。三個人索去打天梯練手，順便試試在沒有唐葫蘆拉側位槍線的況下,他們的正面突擊能力到底可以達到什麼程度。

幾局下來，效果還不錯。

正好快到飯點了，尼羅也犯了煙癮。賀隨索和他一起出門去一趟衛生間，順便也風。

出衛生間門的時候，賀隨一下子恍惚，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還穿著上午那件式樣簡單的T恤，下搭配昨天史迪從夜市淘來的東南亞燈籠，打扮得極其隨意，不惹眼到一人群就會被徹底淹沒。

但賀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霍嘉鮮正低頭看著手機，側臉畔淺淺帶笑，好像正在開心地網上沖浪。

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手機上，迎面撞上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小姑娘顯然被嚇了一跳，隔著遠遠的，還能聽見糯糯的聲音一直在抱歉。

“Sorry！Sorry！”

賀隨就這麼一路跟著重新回了netbar。

霍嘉鮮的座位原來在網吧的最深，難怪剛才他們進門都沒看見。

的屏幕還開著，顯示的是賀隨無比悉的刺激戰場頁面。著鮮艷的小丑正靜悄悄地趴在一棟房子的二樓角落，一也不，張揚的裝扮和霍嘉鮮平時的形象不太相符。

賀隨挑了挑眉。

——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賬號麼？難道現在又找回來了？

到曼谷了都忍不住來網吧打游戲，看來是逐漸上癮了。

賀隨覺得有趣，鬼使神差地沒上去打招呼，就站在不遠的后靜靜觀戰。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也只能看清左上角顯示戰場上還剩余20多人，但并不能看清霍嘉鮮的游戲id是什麼。

圖上藍圈開始收，這已經是第四個圈了。

竟然能撐到現在？

賀隨有些驚訝，按照他對霍嘉鮮的了解，落地盒才是正常的——能茍到現在，這局游戲里其他玩家眼都瞎了才有可能。

電腦前的樂呵呵地戴上了耳機，竟然開始滔滔不絕地聊起了天。

在和別人連麥打游戲？

霍嘉鮮背對著自己，賀隨聽不見說了什麼，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什麼“瑪莎拉”、什麼“秋名山車神”。

賀隨微微皺了皺眉。

有這樣的朋友嗎？他怎麼都不知道？

他一時走神，都忘了看霍嘉鮮的作。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霍嘉鮮已然在夸張地“哇哇哇”大。

“哎呀哎呀哎呀救命救命！人家都被你打到了啦！大哥不要欺人太甚！既然這樣我只能停車反擊了哦！”

對方火力很猛，霍嘉鮮一瞬間就被打。

賀隨的眉頭皺得更，差點就想上前自己上手去幫。

——沒想到，一個極限漂移準確地在矮坡樹后停下，作利索地跳下車，毫沒有猶豫，直接98k開鏡一槍打出，瞬間將對方頭！

……這一手瞬狙。

漂亮到無可挑剔。

賀隨打這麼多年職業，除了自己和尼羅、FLG的bug，還有幾個國外賽區的大神之外，還沒見過這麼秀的瞬狙。

……不對，還有一個人。

賀隨猛然反應過來什麼，再往前走了幾步，直到清晰地看到左下方唯一亮著的那個id。

【woshixiaoxiannv】

正正好好，十五個字母。

和記憶中的那個id，一模一樣。

賀隨愣了片刻。

霍嘉鮮和小仙……

自然而然的，那些之前沒放在心上的小小細節紛沓而至，直至浮出水面。

——水友群里有人說霍嘉鮮長得像自己同桌。

——打游戲的時候總會跌跌撞撞地“恰好”撞上在暗的敵人。

——每天晚上直播期間總是會不見蹤跡。

——明明是個游戲小白，卻可以分析得頭頭是道，甚至比很多解說都要了解戰況。

賀隨的眸漸深，再次垂目，看向面前正全心全意撲在游戲中的。

電腦屏幕的線幽暗，映照出興的側臉。

霍嘉鮮剛剛天秀了一波，正是興得意的勁頭，本沒意識到邊有人靠近，里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我剛才甚至都沒刻意瞄準，都是記憶哈！你們大概學也學不來的！”

狡黠而鮮活。

乖戾又靈。

和平時在基地里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賀隨斂去眉宇之中探究的神，在霍嘉鮮的邊坐下。

還沒意識到賀隨早已目睹了一切，還對著彈幕在吹。

“……要是今天站在這里的是隨神，我覺得他也不一定對得過我這一槍！”

還沒坐穩的賀隨：？

——“對不對得過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聽見這個悉得不能再悉的聲音，霍嘉鮮一瞬間如墜冰窖。

沒敢轉頭過去，手指也不知所措得僵在原地。

電腦屏幕上，穿著五六、畫著小丑妝的游戲人半天沒。水友們以為自己卡了，紛紛退出重進，這才發現好像是霍嘉鮮掉線了。

【主播咋回事？掉線了？】

【剛才好像是覺得背景很吵，小仙是不是去國外啦？可能國外網不太好，大家等等吧。】

【小仙快醒醒！有人過來了！】

【完蛋了完蛋了，主播完全不了，人家都包圍上來了，這還作得起來？】

【下一班飛機已經安排上了。】

【難啊這把看得這麼爽，本來以為能吃的……】

【兄弟萌別慌，我有預主播快回來了，這把吃依然問題不大！加油奧力給！！！】

【等等hxdm！我怎麼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霍嘉鮮沒看彈幕，也一直沒說話。

反手摘下耳機，也不知道自己眼睛在盯著什麼，張了張口又閉上，最終開口，聲音卻細若蚊蚋。

“……隨神。”

賀隨似乎冷笑了一聲，似乎又沒有冷笑。

“你到底是誰。”

“我……”霍嘉鮮下意識開口，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我霍嘉鮮，，十八歲，魔都本地人，家在梅園公園，在曼斯國際學校……”

“我不是問這些。”賀隨似乎被氣笑了，“我是問，你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

腦子里一片空白，霍嘉鮮有些懵懂地扭過頭去，微微下垂的鹿眼中滿是不解與疑：“隨神，你是什麼意思呀？”

男人側坐著，深邃的眉眼在網吧昏暗的線里。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霍嘉鮮皺了皺眉，好半天了才“啊”地一聲反應過來：“隨神，你說的是上個月你問我……”

“沒錯。”賀隨應得干脆，聲音里卻著山雨來的危險，“woshixiaoxiannv——是你，對吧？”

屏幕左下角唯一亮著的就是這個大名鼎鼎的id。

就算霍嘉鮮信手拈來都是戲，在這節骨眼，也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蒙騙過去。

買的號？找代打？開了掛？

別說賀隨了，就連自己，都無法忍這種謊言。

一個真正熱游戲、熱電競的人，是本無法容忍這種作弊手段的存在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祈禱，隨神看在這一個暑假的分上，別把自己直接趕回國去，老死不相往來。

霍嘉鮮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垂下眼，可憐地承認了。

“對的……我就是小仙。”

賀隨不怒反笑。

“solo賽那天是你打的？”

“……是。”

“最后的獎金你也拿到了？”

“……對的。”

“上個月拒絕我的人也是你？”

“……嗯。”

“為什麼拒絕我？”

“……啊？”

霍嘉鮮萬萬沒有想到，賀隨會問這個。

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來：“什麼？”

“我邀請你來試訓，你為什麼不答應。”賀隨隨意轉了一下手里的煙盒，霍嘉鮮能覺到他的目落在自己的臉上，“嗯？”

霍嘉鮮一時卡殼：“我……”

要怎麼說？

我爸媽其實都還好好得活著呢，我家其實很有錢？我爸媽想給我戒網癮，所以他們把我送到俱樂部來？我爸媽一直不同意讓我打職業，所以我只能去不了TT，只能等著組建自己的戰隊？

霍嘉鮮無言以對。

這一切太過復雜了，三言兩語，本解釋不清。

電腦屏幕上，裝扮張揚的小丑被蹲伏在樹干后面的對手探頭掃，霎那間只剩一滴。

霍嘉鮮余瞥見，下意識作反擊。小丑甚至都沒一下，就直接開鏡將對方反殺。

賀隨一直看著，沒說話。

霍嘉鮮轉頭回去作，一邊后撤到石頭后打急救包，一邊拿起耳機。

“隨神你等我打完這局。”

低聲說，聲音也是可憐的。

耳機里只剩遠零星傳來的戰聲和氛圍張的寂靜。賀隨有沒有回話，霍嘉鮮并不知道。

只要一上戰場，邊的所有事都會自消失。會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眼前的戰斗上，竭盡全力，絕不懈怠。

有敵人撞到的面前，那他們死定了。

既然賀隨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霍嘉鮮就沒必要再做沒有意義的掩飾了。

再也不用裝智障小白走路都不穩，索放開了打。

霍嘉鮮的左手指尖靈活，縱著小丑在刺激戰場上靈巧地走，耳朵也仔細地聽聲辨位，判斷敵人的位置。

剛才對面被擊倒的人附近，有煙.霧.彈蔓延開來。

——是他的一個隊友過來扶人了。

霍嘉鮮做出判斷，果斷地從包里掏出燃.燒.瓶和手.雷扔了過去。

幾聲轟響之后，右上角頻繁地跳出信息。

一個人被淘汰，一個人倒了。

一下子，霍嘉鮮的正面力減輕不小。立刻繞到石頭后面，再用一顆手.雷將人補死，防止他給同伴報方位。

同一時間，有人開槍掃，攻擊的方向正是剛才站的地方。

幸好，霍嘉鮮的意識足夠強大，提早撤離。

彈幕里早就吹起了彩虹屁——

【1v4問題不大。】

【終于來了一支小隊給小仙打打了，總算不再索然無味了！（狗頭）】

【這是我見過最準的雷！】

【今天狀態不錯呀老婆。】

【666666666】

霍嘉鮮抿，目犀利，在對方上來之前，又將包里最后兩個手.雷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