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除了臥病的六娘,玉華等人便被帶著在沁芳閣堂前恭候顧氏了,連琪娘也堅持說自己無事,定要在樓下迎候母親,自們住進永嘉坊后,吃穿用度都完全是由伺候自己的婆子一手安排,每日里的穿戴打扮都是一式一樣的,今日四人穿的都是豆綠紗羅半臂齊腰窄,里面是黃綢短襦,束著金橘紅瓔珞腰帶,十分致利落,鮮的稱的幾個小娘子越發明了。
等了約半個時辰,玉華正覺得酸時,才見兩頂架抬著從竹林中穿了進來,玉華只那日拜禮時見過顧氏一面,忙中看的并不十分真切,今日才算得以見了自己這義母的真容,母兩個看著十分相似,倒不是單說容貌,而是那份沉穩不凡的氣度。
顧氏見了四個小娘子,顯然十分心悅,站在廳堂前就與們寒暄起來,逐一拉著手細問著子怎樣,是否還住的慣,到玉華這里,還梳理著的額發,好一陣子,玉華不習慣與人親近,心里有些別扭,面上當然未顯,反倒是原還有些張的蕓娘幾個,表卻漸漸松弛了下來。
等由顧氏又將元娘崔玉林引著與們個個見禮后,陪在旁邊的饒嬤嬤和齊嬤嬤連忙請夫人進廳堂里歇著,顧氏便說要先去看六娘,大家伙便陪著浩浩的向二樓去了。
六娘此次是真的病了,頭疼的整夜睡不著,吃了藥又躺了半天,神才略微見好,因知道顧氏要來,伺候的婆子將略微收拾的整齊了些,歪靠在床頭,就這麼一折騰,原先圓圓的小臉都覺得略瘦了一圈。神本就怏怏的,等看見顧氏后站著的齊嬤嬤,更是多了幾分驚惶不安,連忙在床上欠向顧氏問好,卻被顧氏一把扶住了,順勢便坐在了的床邊。
“我的兒,可見遭罪了,怎麼氣竟差了這許多”顧氏一手握著六娘的小手,聲說道,臉上滿是慈祥關切之,說完又側頭看向伺候六娘的王婆子,神頓時嚴厲了許多,責問道:
“六娘這兩天可按時吃藥了,我幾天沒見,怎就病這樣,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王婆子連忙矮請罪,又匯報了六娘吃藥調養的況,此時站在顧氏旁的崔玉林往前踏了一步,溫言說道:“六娘莫慌,娟娘醫極不錯的,說你只要養兩日便好了,想來一定無礙的,瞧,今日母親還帶了這許多補的東西來,你乖乖的吃藥,定會馬上好起來的。”
說完,就從饒嬤嬤手里接過幾個錦盒,一一打開給六娘看著,除了顧氏吩咐的幾樣補藥,自己又添了些果脯花茶等好吃好玩的東西,最后又拿出一個巧的荷包,俯掛在了六娘的頸上,笑著說:
“東西不好,不過是姐姐自己做的,妹妹別嫌棄,隨便帶著玩吧。”
邊說又回頭瞧著玉華們幾個笑道:“幾位妹妹可別在肚子里怨我偏心啊,各個都有的,等會子就拿給你們。”
被這樣一說笑,蕓娘和四娘臉上已然是不由自主漾起了一笑意,室的氣氛頓時熱絡輕快了許多,可六娘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來回看著親切有加的顧氏與崔玉林,卻是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呀,我的兒,莫哭莫哭,再哭可要損著子了,怎麼了,可是想家了不”面對搭搭的小丫頭,顧氏面上沒有毫不耐煩,探將六娘虛抱著,輕輕拍著的后背。
被這樣一哄,六娘卻越發委屈起來,搖著頭說道:“我沒想家,我不是...不是想家......”
“那是怎麼了,可是這些奴才伺候的不盡心,怠慢你們了,有什麼委屈,只管說來,母親給你做主。”顧氏邊說,邊回看了看后一室的丫鬟婆子,面平靜,可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下人們俱斂了神,低頭不語。
六娘聽了顧氏這話,神頓時振起來,張了張想說什麼,可眼睛一瞟到齊嬤嬤,又不由一脖子,神間幾番猶疑后,一咬牙,便帶著哭腔說道:“王嬤嬤們伺候的很好,并沒有不盡心,就是...就是師傅太嚴厲了,每日里都要罰,我已經盡力了,并沒有毫懶,可還是總還要罰,昨日里還被罰跪,嗚嗚嗚......嬤嬤兇的很...我好怕...嗚嗚嗚......”
說到最后,六娘已經是哇哇哭了起來,玉華們幾個站在那里垂頭不語,神中也都帶出了幾分凄惶,而伺候們幾個的婆子立在門口,也都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唯有饒嬤嬤和齊嬤嬤,依舊肅然而立,不辨喜怒。
顧氏也沒有怒,仍是摟著六娘,好言安了一番,待六娘緒平復些了,才坐直,看著玉華幾人,聲問道:
“你們幾個丫
頭,是否也覺得功課繁重了些,子吃不消了”
被顧氏一問,幾個小娘子均未馬上答言,玉華只是怯生生的看著顧氏,略顯懵懂,而四娘崔玉左右看著其他幾個小娘,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蕓娘則瞟了琪娘一眼,便垂頭不語了,唯有琪娘,面沉靜,卻也是沉默不語。
“琪娘,你來說說。”顧氏出言點將了。
“回稟母親與長姐,師傅們學問極好的,姐妹們學的都頗有收益,只是五娘六娘年紀小些,難免有些吃力,再就是乍來府里還有些不適應,想來今后很快便會好的。”琪娘說話間態度落落大方,言辭文雅有度,顧氏臉上出幾分嘉許,而站在琪娘邊的蕓娘不由有些艷羨的看了看。
“玉兒,你琪姐姐說的可對,你是不是覺得也有些勞累啊”顧氏又轉頭看著玉華,向招了招手,示意到自己近前來。
見這顧氏從一見面起就好似格外偏自己,玉華心里頓時響起警鐘,從離了娘那天起便從未對任何人放下防備,尤其最怕無故對自己好的,慢慢向前了兩步,等被顧氏攬了在了邊,才低聲說道:“是的,是有些吃力的......”
不料這時站在后面的齊嬤嬤卻言說道:“啟稟夫人,五娘課業不錯,三位師傅都十分嘉許。”
齊嬤嬤這話一說,幾個小娘子臉上紛紛變了,都有些擔心的看向顧氏,顧氏卻并未注意一樣,只是甚是欣喜的溫言嘉許了玉華一番,又從自己腕上取下一只上好的翡翠鐲子,套在了玉華纖細的腕上,直把四娘看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了,而六娘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則是又重新擰在了一起,玉華有心推,卻也知道不可,便仍由那大大的鐲子虛掛在了自己手上。
“們幾個子都有些文弱,天氣又日漸熱了,你們幾人要好生照看著,齊嬤嬤記得和程娘子打個商量,這課業固然重要,也要講究個循序漸進,不要將們迫的太了,傷了子反倒不好。”
顧氏說完,下人們都齊聲俯稱是。
顧氏又慈的看著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幾個安心在這里住著,有什麼東西了缺了,只管和嬤嬤們說,我知道你們孝順懂事,可如今你們都是我的兒,千萬不能再把自己當外人了,有什麼不如意的,千萬別憋在心里,可聽明白了”
幾個小娘子也連忙應了,顧氏又帶著元娘一一將每人的住所檢視了一番,指出了幾不周到的地方,最后把帶來的東西給各人分了,直弄到快用午膳了才離去。
這日因為顧氏要過來,六娘又還在養病,便算作了休沐日,幾個小娘子也難得有了空閑時間,崔云姿正在自己房里有些坐臥不寧,琪娘卻突然來了。
兩人一番見禮后坐下,琪娘也不說話,只似笑非笑的只盯著蕓娘的臉上看著。蕓娘被看的發憷,忍不住手了自己面頰一把,嗔道:
“姐姐這是作甚,莫非我臉上有花”
琪娘噗嗤一笑,說道:“可不是有花,如花似玉的花、閉月花的花、花好月圓的花......”
琪娘這話看似在調侃蕓娘容貌,語氣卻又頗有些深意,蕓娘微微有些怔愣,琪娘卻轉頭對伺候在兩人側的丫鬟說道:“你們退下吧,我和蕓娘有些己話要說。”
那兩個丫鬟還有些猶豫,琪娘俏臉一板道:“莫非我們兩個不是這家里的主子嗎”
這話說的便有些重了,那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便雙雙退出了房外。
“蕓妹妹,總不會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到這府里來吧”見沒了旁人,崔琪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
蕓娘一怔,臉上陡然泛起了兩坨紅暈,低聲說道:“姐姐說這些作甚,這可是你我能隨便議論的,到時候但憑母親做主就是了...”說到最后,聲音已經低不可聞。
琪娘仔細看著崔云姿的臉,見只是怯的,卻并無慌之,便猜測所知并不多,臉上便現出兩分輕蔑之,漫聲說道:“原來妹妹果真是不知道的啊......”
蕓娘見這幅表,頓時有些慌張,不知為何,在崔琪跟前就莫名有些氣短,又時常覺得幾個姐妹里只有自己一個外姓的,生怕被別人看輕,平日總是分外要面子,尤其害怕別人看輕自己。
崔琪從鼻子里輕笑了一聲,才說道:“妹妹可知當今太子今年多大了”,蕓娘見突然提起了太子,頓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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