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風啊，真是吹得人蕭瑟，再厚實的蓑都抵擋不住啊。

蓑男子滿臉問號，回頭去看：“？？？”

天城守衛聽到鹿雁和厭西樓都這麼說，眉頭一皺，住了他。

“萬金油！你過來一趟，把這事說明白！”

因為天氣冷，厭西樓雙手揣袖子，還順便把鹿雁的兩只小手也揣在袖子里，兩個人就理直氣壯站在守衛旁邊。

任憑冬風狂吹，他們都堅定不移。

鹿雁眼睛看不到，厭西樓就跟小聲敘述現在的況：“守衛把那個蓑……把我們大哥住了，此時我們大哥被喊了過來。”

“嗯嗯，賴上他！”鹿雁也小聲說道。

厭西樓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堂堂八尾天狐怎麼能賴上一個看起來這麼窮酸的人！？

他也就是要帶著小靈順利進城而已，等進了城誰還搭理他。

天城守衛看起來鐵面無私，蓑男子眉頭皺了，一臉懵地跟著走了過來。

鹿雁聞到了那一奇怪的味道越來越近，鼻子嗅了嗅，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非常準地一步到了對方邊，兩手抓住了他右邊胳膊。

“哥哥！”

厭西樓的配合那一個順暢，立刻半步到對方左手邊，抓住了他左手邊胳膊。

“大哥！”

蓑男子斗笠下俊的臉上都是疑：“？？？”

我是了什麼大冤種嗎？

天城守衛皺了眉頭，盯著蓑男子，他忍了忍，似乎是憑著往日的分多給了一點耐心：“萬金油，這到底怎麼回事？！認識你這麼久，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和妹妹？！”

蓑男子角抖了一下，立刻辯解：“我可沒說我沒有妹妹！”

他先朝著右側的鹿雁看了一眼。

他看見挽著他右手胳膊的小姑娘長得很瘦小，才到他口，穿著紅彤彤的細布棉襖子，脖子和袖口上了一圈白兔，頭發扎了兩個小發包，毫無點綴，頭發又黑又長地垂下來一半。

的臉也小小的，雪白雪白，眼睛上卻蒙著布，遮去了大半張臉。

厭西樓的聲音已經很擲地有聲地傳過來了：“我萬銀油，萬銅油，你現在知道他有弟弟妹妹了！”

鹿雁嗯嗯兩聲點頭，表示非常贊同，同樣的擲地有聲：“嗯嗯！是這樣的！”

蓑男子萬金油：“？？？？”

天城守衛皺眉看萬金油：“真是你弟弟妹妹？我們天城可不允許隨便什麼人進去。”

他那語氣，顯然是與萬金油很稔，他說：“你一個人無籍書進去是一個價，三個人進去可就不是一個價了。”

后面一句的暗示是那麼明顯，傻子都聽明白了。

鹿雁：我沒錢。

厭西樓：我也沒錢。

兩個人面朝著萬金油的方向立刻就喊：“哥！”

萬金油被喊得腦殼突突突得疼，暫且不提那看起來欠揍的小子喊自己哥這事，但是聽到那一聲清澈乎的‘哥’，他心了。

算了，就是帶他們進個城而已，能幫就幫一把吧，大家都不容易！

但是……

他窮啊！

鹿雁就聽到那萬金油嘆了口氣，忽然就開始抹眼淚，搭搭的，“老王啊，你是知道我的啊，我得養家糊口啊，我每天干十份工才勉強養得起我家那位啊！嗚嗚嗚！這個月余出來的，我不都給你了嘛！真是沒多余的了！我家那位是多費錢，你們都是知道的啊，我這含辛茹苦的，嗚嗚嗚！”

真是人肺腑，令人潸然淚下。

萬金油死死出被厭西樓抱著的胳膊，捂著俊的臉，繼續說：“我這……我這妹妹還有這個弟弟這些年過得真的很不容易，到了如今才和我相認，你知道他們有多慘嗎？”

守衛：“……老子怎麼知道？”

鹿雁很好奇。

厭西樓也很好奇。

萬金油捂著，似是不忍心說，惹得那守衛都著急了，“怎麼的？”

萬金油這才是嘆了口氣，開始憶往昔：“我這一雙弟妹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走了，因為他們長得好，就被人拐去花樓里從小遭那非人的待遇，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學這學那，一旦學不好，還要被人打被人罵，那麼小的孩子，半夜里還要去倒那凡人的大糞，太慘了！好不容易熬到有機會跑出來與我相認，結果半路又被人抓回去，我這次來天城就是找他們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就在我后！你看看他們一路逃命跑得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太慘了！你看我妹，眼都被打瞎了！”

鹿雁聽得很。

厭西樓聽得很暴躁，他堂堂八尾天狐怎麼可能給區區凡人倒大糞！！！！

但為了進城，暫且就忍著。

守衛許久也沒聽過這麼慘的事，他抹了抹眼淚，卻說：“錢還得給。”

萬金油：“……要錢沒有，要牙一堆。”

守衛：“？？？？”

萬金油把背上的大麻袋拿了下來。

厭西樓好奇地湊過去看，就看到他抓了一把僵尸牙出來。

厭西樓：“……”

鹿雁看不見，扯了扯厭西樓的袖子，“我好像聞到了僵尸的味道。”

厭西樓小聲告訴：“這人拔了好多牙！”

萬金油聽得到鹿雁和厭西樓小聲的對話，但全然不在意，只對守衛說道：“我剛收的煉材料，忍痛給勻一點，這可是能煉出下品法的僵尸牙，堅得很！這一袋折算下來要十個下品靈石，我給你半袋！”

守衛：“半袋怎麼夠！起碼一袋！兩大活人呢！”

萬金油瞥了一眼厭西樓，又看了一眼乖乖的鹿雁，咬牙：“三分之二，不能更多了！”

他滿臉痛的神，一臉‘你要是貪得太多我可什麼都不給了’的吝嗇鬼表。

守衛得知他尿，也懶得和他扯皮了，收了三分之二袋僵尸牙，就沖鹿雁和厭西樓揮了揮手，道：“進去進去！”

鹿雁被厭西樓拉著往前走，能很敏銳地覺到他這會兒的心比較沉重。

覺那有著古怪味道的男子還在后面和人說話，便小聲問厭西樓：“怎麼了呀？”

厭西樓濃眉皺著，他十分痛惜地說道：“早知道剛才我們把那群僵尸牙都掰下來了，那這錢不就是咱們賺？”

鹿雁就將那兩枚僵尸王的牙齒塞到厭西樓手里：“我們有這個！”

厭西樓將僵尸牙收好了，說：“這個我有別的用。”

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在跟上來的萬金油，語氣沉重又謹慎：“那人如此貪財，萬一把我們兩個賣了怎麼辦？他說我們長得好看，可以賣進花樓！”

鹿雁覺得厭西樓說得極有道理，“那我們進城后就跑！”

厭西樓也是這麼想的，他了背后的唳劍，做出一臉不好惹的暴躁表，道：“要說跑，沒人跑得過我們！”

說話間，萬金油已經從扛著大布袋子追了上來。

鹿雁和厭西樓立刻閉，再不多說一句。

萬金油先快速掃了一眼厭西樓，目在厭西樓后背的那把厚重的紅得發黑的唳劍上流連忘返，就差垂涎三千尺，目不能轉移，還順便了自己腰間用布條層層包起來的老婆。

厭西樓眼觀四路，當下看到了萬金樓那雙看著自己的貪婪的眼睛，頓時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他們要被賣了。

他了鹿雁的手。

鹿雁這會兒卻無暇顧及厭西樓，因為富貴很激地在跟嘰嘰喳喳。

它那小叭叭就沒停過：“發奇遇任務【拜師學藝】，任務描述：功拜大宗門學習！！！！這天城竟然有這種藏的支線任務！我本來以為還得去天行會才能逮個冤大頭拜師呢！”

鹿雁想了想，也不等富貴說，就從富貴告訴給的那本書里找到了相關細節，“天城城主一向和無涯谷不和，無涯谷舉辦天行會，天城城主就買通一些小宗門，還有平日和他好的宗門到天城來。”

頓了頓，很心地告訴富貴：“只有小宗門，沒有大宗門的噢！”

富貴一下子就萎了，但它打起神：“或許有大宗門弟子在天城，賴上他！”

鹿雁忽然好奇地問富貴：“書里沒有描寫過萬金油這個人，他是大宗門弟子嗎？”

富貴很自信，吐槽不：“你看他那窮酸樣，怎麼可能是大宗門弟子！看他腰間裹著一把劍，八是個窮酸劍修！劍修都很窮的！你看厭西樓就很窮！”

鹿雁立刻就說：“我不許你這麼說恩人！”

生氣了。

鹿雁一生氣，富貴都要哆嗦。

天城城主黎好強自從黎素素和寧風免的婚事告吹，又因為黎素素后來幾次想挽回做的事都讓了苦后，他就和無涯谷了死敵，時不時就要搞點事。

又因為千年以前靈心大義舍鎮無定九幽的妖魔獲得修仙界所有人尊敬后，黎好強不好明面再與無涯谷作對，但反正是看不順眼的。

所以，天城里包容很強，還藏著一些匿妖氣的妖，甚至還有一些與人無異的低調的魔。

這會兒鹿雁一生氣，原本熙熙攘攘熱鬧的天城忽然就安靜了許多，就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忽然籠罩住了整座城。

厭西樓見鹿雁不搭理自己，又加重了一點力道，了掌心。

鹿雁這才回過神來，仰頭面朝著他的方向。

同時，天城的那把無形的枷鎖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天城里各的小妖小魔一冷汗，有的倒在地上快死過去，到了這會兒都沒緩過勁來，一臉茫然，不知剛才天城里發生了什麼事，就是這會兒，心頭還沉甸甸的。

鹿雁也不知道，鹿雁這會兒正偏頭湊近了厭西樓。

厭西樓在和說接下來的計劃，他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一會兒我拉著你手，我們就跑。”

鹿雁雖然覺得這計劃好像不太行得通，但是恩人這麼自信，不能破壞他的信心，說：“嗯嗯！”

厭西樓回頭看了一眼萬金油，見他還盯著自己看，當時眉頭就皺得的。

正好前方人很多，有六條巷子朝向不同方向，他拉著鹿雁快走幾步，混進人群里，忽然就跑，快得比兔子還快。

簡直是撒手沒的速度。

萬金油跟在后面都愣住了，憑著高的優勢只見那個小兔崽子帶著人家小姑娘跑得好像林子里的野狗，瘋了一樣。

“？？？？？”

怎麼的，他是猛虎出林要吃了他嗎？

萬金油腦殼突突突得疼，拔就追，三分之二袋辛辛苦苦拔下來的僵尸牙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天城很大，人很多，大早上的還有早市，非常熱鬧，誰都看到了這一幕——穿著蓑戴著斗笠背著大包裹的男人死死追著一對男狂奔。

鹿雁眼睛看不見，直接被厭西樓扛起來跑。

但他連跑了八條街都沒甩掉后的萬金油，厭西樓眉宇間的暴躁就越來越濃。

又躥進一條分叉路，左邊街道門庭冷落，右邊熙熙攘攘的很熱鬧，厭西樓抬就要往右邊扎進去，卻被鹿雁住了。

鹿雁說：“去左邊！！”

厭西樓：“左邊什麼人都沒有，跑過去目標大，直接就被逮到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鹿雁的話對他來說有念力效果，他毫不猶豫，一個急剎車帶著鹿雁狂奔進左邊那條狗都懶得進的空的小巷子。

鹿雁嗯嗯兩聲，然后才有理有據：“我們已經跑了八條街了，這條街先前就路過，恩人先前就跑到過那條人很多的路，我有注意到，那個萬金油追到這里時會速度慢下來，好像在躲避什麼，他肯定在害怕什麼，我們就去那里！”

厭西樓懵了一下，瞇了瞇眼，問：“我們來過這？”

他的眼睛怎麼比瞎的還要瞎？

鹿雁很肯定：“嗯嗯！來過的！”

萬金油眼看著兩人鉆進了左邊巷子，他生生地停下了追他們的腳步。

他了口氣，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巷子上面掛著的一個掉了漆還搖搖墜的牌匾——清虛劍宗分部。

牌匾下面還有一行很不容易察覺的小字——無涯谷死敵。

萬金油猶豫了一下，想到宗門里自己那些師父師叔師伯們，腦殼突突突得更疼。

算了，還是打工賺錢要。

厭西樓跑進巷子里后，回頭再看，看到那萬金油竟然真的沒有追上來，當時就靠在墻邊了口氣，然后將鹿雁放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的木門里忽然傳來兩道慷慨激昂的聲音。

“寧風免那黃口小兒區區一介化神，竟然有臉面辦天行會！我等劍修是絕不會去給他增添臉面的！”

“蕭煥云還欠我三十八個上品靈石，不講誠信的宗門，哪里比得上我們清虛劍宗這樣的大宗門！”

“所以來到這里選擇加我們清虛劍宗的弟子都是一等一的眼，絕了！”

破落的木門被打開，里面走出來兩個穿著破爛棉袍的壯漢。

那兩個壯漢看看厭西樓，再看看鹿雁。

那眼神就像是狗看見了包子似的。

一個角有痣的壯漢地眼角含淚，對鹿雁開口道：“真是想你啊！”

另一個三百斤壯漢上前就握住厭西樓的手：“終于來了啊，咱們都盼了很久了！”

鹿雁一手握著糕，一手握著厭西樓，心道，難道是恩人認識的人？

厭西樓瞧著這兩人稔的模樣，心道，莫非是小靈從前主人認識的人？

富貴忽然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