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中學是安城最著名的公立初中,每年考上本市和省會最好高中的畢業生都佔了本市的七,學校師資優越,治學嚴謹,別說校服是統一配備,就連子、鞋子、圍巾、手套、手錶都一樣,住校的學生甚至臉盆、巾、牙膏、牙刷都統一,學生用完了,只需跟宿管阿姨報備,自有後勤主補上。
曙中學校長汪化芹治校三十年,出微寒,憑著一吃過苦耐勞的韌勁從偏遠農村考到全國最好的師範,畢業后沒有留在首都而是回到家鄉搞教育,可謂是艱苦樸素、高風亮節。
本人平時最討厭的就是虛榮攀比那一套,的曙中學招生範圍十分廣泛,從不拘泥於於地域和出,只要績能達標,無論你是偏遠農村還是數民族,只要績好,都能來學校就讀。
因為畢業的校友實在優秀,每年都為學校捐出大筆款項,所以,曙中學的學費也是一律從低。
雖然學校生活條件不算優越,但權貴子弟還是會因為它不俗的教學績將孩子送進來。汪化芹知道本校生源廣泛,家庭環境又千差萬別,所以為避免虛榮攀比,採取近乎偏執的統一化管理。
不過,有一點,還是很人的,那就是對髮型的管控,或許是因為人吧,沒有要求孩必須剪短髮,髮型在曙中學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發揮的地方。
孩們很開心,誰想在青春期當假小子呢。
男生的頭髮要求是寸頭,不過也有自由發揮的土壤,只要是寸頭,不管板寸寸都可以。
雖然這樣說,但寸頭關鍵在寸這個字上,每月一號,督導主任都會到各班巡查,鷹眼在教室一個掃視,就會將心懷僥倖的小子拉出來,他出手指在男孩頭髮里一,只要頭髮淹沒了手指,就立刻家長過來,責令理完髮再來上課。
十六歲的顧戰橋高177,穿白T恤,寬大休閑外套,牛仔也鬆鬆垮垮,稍顯長的寸發在走廊的風裡往後仰,出額前俊的人尖。
他的一切都在這個整齊劃一的學校里格格不,每經過一個班級,都有學生從窗戶里向他,目跟隨,直至再也看不見。
他生的俊又剛毅,修長凌厲的眼搭配窄窄的扇形雙眼皮,他一個人沉思的時候,這雙眼睛總會不自覺流出清亮的純真和莫名的傷,偶爾,甚至還能從他上到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純真、憂鬱,叛逆,滄桑,一點點玩世不恭,這些極反差的特質彙集在他上,織出一種那一言喻的迷人氣質。
易心濃在他一米之前走著,本沒有在意後這個人所到之所引起的側目。
二人走到三五班門口,只見班級門地關著。
從教室門中間的玻璃小框里,易心濃看見大部分同學正安靜伏案做著功課。
三五班是畢業班的火箭班,曙中學的火箭班每一屆只有五個,即每個年級的一到五班,學生的錄取也流行滾制,即每個學期末都要考試,火箭班沒有達標的同學自降級到普通班,普通班績優異的也會自升火箭班。
三年五班在初三五個火箭班裡比較特殊,因為它從初一到初三學生都十分穩定,每年跌出班級的學生不會超過三個,同學之間因為深厚的友誼,關係也極為親近和團結。
他們上課瘋學,下課瘋玩。同學之間相互幫助,又相互搞怪。
正正經經,瘋瘋癲癲,一群瘋子,又一派祥和。
「誒誒誒,快看快看。」一個靠窗的生突然拿腳踢著前面生的凳子。
前面的生還沉浸在一道難解的數學題里,卻被后桌生一個勁兒猛踢,心裡一陣不耐煩,沒好氣地扭頭,「幹嘛啊?」
「快看外面,哇,帥哥耶。」孩右手還握著筆,向外面指了指。
前座的生鎖著眉頭,順著筆尖往外看,只見一個帥氣的男生抱著一摞書倚在教室門口的欄桿上。
「誒,快看,心濃在跟他說話呢,是不是升到咱們班的新同學?」
「咱們班的新同學不是早到了?」
兩個人說著不約而同向右扭頭,只見從普通班升上來的兩位新同學正低頭做著習題。
門外的易心濃向樓梯口張了張,見還沒張老師的影子,便對顧戰橋道,「我先進去了,你在門口等老師吧。」
顧戰橋抱著書重重地倚在欄桿上,無所謂地點點頭。
易心濃正推門進去,又忽的轉,「要不你先把書放到班裡?我看著沉的。」
顧戰橋沒有答話,只是從欄桿上彈起。
易心濃推開教室的門走了進去,幾個同學聽到門響,見是易心濃便又低下頭沉浸書的海芋。
只有剛才就注意到顧戰橋的兩個靠窗的生沒有移開目。
易心濃將作業本放在講桌左邊邊緣,又將桌上的黑板、直尺、教整理好,放在講桌下面的屜里,給桌子騰出了一塊較大的地方。
跟在後走進來的顧戰橋終於扛不住了,如釋重負般地將那摞半米高的練習冊放在了講桌上,這講桌雖是實木做的,結實又古樸,可是突然被重撞擊,還是在安靜的教室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學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響震得一驚,全部齊刷刷抬頭看向講臺,剛才那兩個生也被嚇得張大捂住了口。
顧戰橋被大家一瞧,竟也沒有什麼表,雙手進子口袋,又悠然走出去了。
全班同學的目都追隨著他,心中暗想,這是何方神聖,班裡開始嗡嗡嗡的討論開來。
易心濃覺得有些丟臉的尷尬,理理有些歪扭的練習冊,又將作業本抱起,開始沿著班級小路發作業本。每走到一個同學邊,便有人好奇地問,剛才那男孩是誰啊。
易心濃只答,不太清楚,是的,的確不太清楚,是從普通班升上來的學生嗎?還是轉學生?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剛才在辦公室也不過零零散散聽到些隻言片語。
易心濃剛把作業本發完坐回座位,張老師就跟顧戰橋一前一後進來了。
「咳咳,大家注意」,張老師踏上講臺,拿著課本的手在黑板中央敲了兩下,「這位是咱班新轉來的同學」他說著便看向顧戰橋。
此時顧戰橋正站在講臺下方,「上來吧,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顧戰橋聞聲踏上講臺,雙手依舊在兜里,目平靜地看向後黑板,聲音有些懶洋洋地敷衍,「大家好,我顧戰橋。」
臺下的學生全部好奇地看著這位帥氣卻氣十足的男孩,顯然都還在期待著他再說些什麼,可是這個男生只是酷酷地扔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言語。
班裡一片安靜。
張老師看向顧戰橋,只見這小子表竟無半點波瀾,一臉坦然,神自若的看著前方,「你把名字寫在黑板上吧,這樣好讓同學都看一下。」張老師又道。
顧戰橋似乎有些不願,他一撇,從講桌上撿了一不長不短的筆,轉在黑板上大筆一揮,「顧戰橋「這三個字就龍飛舞地出現在黑板的正中間。
易心濃一看,沒想到這個臭屁男孩的字寫得還不賴,有種飄逸瀟灑。
張老師似乎有些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環顧教室一周,指了指第三排中間一個空著的位置,「你先坐那裡吧,就是易心濃的旁邊。」
易心濃聞聲吃了一驚,張老師所指的座位,正是跟一個過道之隔的位置,那本來是王欣雨的座位,可是最近生病了,說要晚一個星期再來上課。
顧戰橋看也沒看誰一眼,只是徑直走到座位旁邊,摘下左肩上的書包,很坦然地坐了下去。
雖然剛才在來教室的路上一路發瘋似的小跑,可是回到教室的易心濃馬上神自若,剛才一定是腦袋曬暈了。看了一眼旁邊窸窸窣窣整理東西的顧戰橋,只覺得這傢伙給人一種又叛逆又輕狂的覺,跟個子一樣,打心眼裡不喜歡這類人,覺得稚又好笑。
顧戰橋發覺有人看他,他從書包里掏出課本,抬眼看一眼易心濃,又勾起角笑了笑。
易心濃覺得這笑與其說是沖著的,倒不如說是一種自嘲。沒有讀懂這表,也懶得去探究。
邊的同學都是這樣的,一茬一茬的換,雖然天敏多,經常對著天空發獃,力所能及地收養小,會分給乞丐所剩不多的零花錢。
可是對待人事的變幻,卻有著異常的冷靜,會竭盡所能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卻對別人不抱有任何期待。當時的只關心最最在意的人和事,比如好朋友,比如那個已經上了高中的學長。
那時候的易心濃從沒想過眼前這個對自己冷笑的叛逆年,會主宰自己多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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