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要分開,方銳腳步不停。
高要的確猜錯了,他不是擒故縱,對那本風水堪輿的傳承,也沒有志在必得的想法。
——反正現在利用不上,短時間也不會用劫運點提升。
如果便宜,能存下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以後再找機會!
他是長生者,有的是時間,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租了個攤位,回歸以前老本行,自行售賣品藥包。
生意嘛?
還行。
方銳估著,一月下來,應該有二兩多一點銀子的利潤。
雖然要比和高要合作上不,但或許是高要近來打出了『品葯鼻祖』的名聲,還是比一開始的時候要好上一些。
一刻鐘后。
方銳將沒賣完的藥包收起,去採買了五十斤高粱面,途中,還運氣不錯地遇到了個賣黃豆的,買上了一斤。
隨後。
他正準備離開黑市,卻被一道悉的人影攔住了去路。
「方爺,可找著您嘞!」
高要著臉:「那個……您走之後,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人之。就依您,一兩銀子,風水堪輿的傳承就賣了!」
方葯淡淡看了一眼:「早這麼辦不就好了?何必呢!」
他倒不會負氣耍子,說什麼不要。
作為長生者,雖然只要有耐心、肯搜羅,未來總有機會得到。
但,若是過了這個年景,即使遇到合適的門路,價錢肯定也要高上不,三五兩都打不住,七八兩銀子都有可能……除此之外,還要憂心東西的真假。
與那般相比,現在早早就落袋為安,不香嗎?
高要也沒有尷尬,臉皮頗厚,彷彿沒聽到似的,他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可說好了,一兩銀子,您可不能變卦啊!」
「呵,放心。」
方銳現在,作為佔據主權的一方,卻也沒有出爾反爾。
一則,即使能談,頂天了,再砍下來一二十個大錢……這點錢,還不值得搭上信譽,再加上還要費口水,又浪費時間、力。
二來,他今天對高要的打擊已經夠猛烈,這人是明、市儈不假,可萬一再講價,激起對方逆反心理,也會有不必要的變數。
還是那句話:對他來說,一兩銀子買一個未來的『神通種子』,絕對不虧。
兩人一手錢、一手貨,乾脆利落地完了易,各自分開。
離開黑市。
方銳繞了個彎兒,走出一段距離后,驀然從一小巷鑽出,看向後面,並無什麼人影。
「沒意外啊!」他聲音淡淡。
「也對,那種突破之後,事立馬找上你,送上臨頭讓人裝的,也只存在於小說中。」
「可這是現實,哪有那麼巧的事呢?」
方銳搖搖頭,加快速度,向著家中趕去。
他可沒忘了,家中,方薛氏還在等著他哪!
……
方家。
燭火閃爍,點點微芒如同螢火出窗外,在微涼的夜中,綻放出點點溫暖,指引遊子歸。
吱呀!
方薛氏開門,迎向歸來的方銳:「銳哥兒,回來啦?今晚早麼!」
「回來了。」
方銳笑著回答道。
不得不說,這種有人等著、守候著的覺,著實讓人心中安寧。
至於今晚回來比尋常早些?
自然是因為:他只賣了一半多的品葯,
就估著時間,匆匆收攤,及早回來了。
畢竟,方銳事先也不知道,今晚會和高要散夥,此事出發前他也未向方薛氏提起過,怕耽擱時間回來晚了,又讓方薛氏提心弔膽。
當然,這些考慮,他沒說出來。
因為方銳知道:若是說了,方薛氏會認為自己讓他耽擱了事,平白自責、愧疚。
——就如:方薛氏從來都沒說過:每個夜晚方銳出去,是如何擔憂一樣。
「對了,」
方銳說起了和高要散夥的事:「……我觀那人,不是個安穩子,將來恐惹出什麼禍患,牽連過來,就趁機斷了。」
「對,不是好人,就及早斷了來往,咱一家人平平安安啊,比啥都強!」
方薛氏非常理解,支持方銳的做法。
「是啊,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強。」
方銳重複了一遍,苦笑道:「只是,斷了合作后,品葯生意的利潤大減,要連累娘、妹妹跟著我一起過苦日子了。」
品葯利潤減、他突破七品,飯量再次增長、還要存糧……關鍵是:買傳承的二兩銀子支出……
種種因素綜合,方家真的是:要回歸高粱面當主食的日子了。
「傻孩子!」
方薛氏笑著搖搖頭:「只要你和靈兒平安,娘就不苦。」
聞言,方銳心中一暖。
他自認:不是什麼緒敏之人,可此時卻被這簡單的話了心靈。
方薛氏沒注意到方銳的反應,扳著指頭,在盤算道:「咱家存糧不,有一千多斤呢!先著你吃,我、靈兒吃一些也沒什麼……」
「再不行,就全部換麥糠……別家都是這麼過的……」
「娘,您這就是想多了。」
方銳搖搖頭:「遠沒到那個份上……再怎麼說,高粱面管飽,還是綽綽有餘的,偶爾,也還能改善伙食。」
一月二兩多銀子的利潤,養一家三口,哪怕他是個大胃王,也不至於到那種程度,仍舊是常山縣最頂尖20%家庭中的一小撮。
說著話,方薛氏已經從廚房,將熱水打來了。
「謝謝娘。時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方銳洗過了腳,了下子,也回屋了。
方靈這丫頭,今個兒依舊沒在他這屋睡——近些日子,已經養了習慣,每當方銳晚上去黑市時,就跑去方薛氏那屋,和方薛氏睡了。
燭火搖曳。
方銳藉著微,取出從高要那裏得來的風水堪輿傳承,糙的草紙上,字跡潦草,封面上是《周氏風水堪輿》六個大字。
通讀一遍后,果然被面板收錄。
面板:
【姓名:方銳】
【劫運:3】
【功法:養功(已有小)】
【境界:七品(鍛骨)】
【技能:方氏醫(練)、馴(未門)、風水(未門)】
【神通:長生不老(灰)】
……
「風水嗎?又一門『神通種子』啊!」
「不過,還是那句話,現在還遠不是提升的時候,和《馴》一樣,暫且放著吧!」
方銳心不錯,了個懶腰,在夏夜的蟲嘶中睡了。
……
次日,清早。
方家早餐:高粱麵糊糊,再配上一碗炒野菜。
相當簡陋。
但擱在這個年景,在大多數鄰居們眼中,就極為盛了。
「今個兒的菜,沒以前好吃。」方靈吃了一口,這般道。
「哦?」
方銳夾了一筷子,嘗了嘗,覺口味寡淡:「娘,您是不是沒放油?」
「放了啊!」
方薛氏頓了下,反應過來:「銳哥兒,你那次給我的豬板油,昨個兒用沒了,今早炒菜,放的是麻籽油。」
「我怎麼說……」
方銳點點頭:「看來,要想法子,再弄些豬板油了。」
方靈聞言,在一邊使勁點著頭。
然後,就被一筷子敲在了腦門上。
「你這丫頭,養刁了是吧?」
方薛氏對方銳道:「豬板油貴著呢,一罐要好多大錢哩,銳哥兒,你可別慣著。」
「這怎麼能算慣著?」
方銳搖頭笑道:「不過正常補充營養罷了……再說,我在武道上又有突破,也需要油水……肚子裏有油水,糧食就相對吃了些,人也有勁兒……」
一邊說,他一邊在心中嘆,這個世道不易。
前世,資沛,牛隨倒、剩菜剩飯堆積如山,大量浪費……這個世道,卻連一塊豬板油,都是難得的奢侈。
一頓早飯就在閑聊中結束了。
雖然麻籽油炒菜的味道確實沒有豬板油好,但方家都是過過苦日子的,十分珍惜糧食,就連經常被方薛氏說『最刁』的方靈,夾的野菜、粥碗都是吃得乾乾淨淨,可鑒人。
一大鍋粥,方薛氏和方靈只一人吃了一碗,剩下都被方銳吃了,即使如此,仍舊有些勉強。
武者食補,需要高能量食,沒有油水,通常要吃幾個普通人的份量,才能勉強提供所需。
即使以量補質,也不太舒服,覺渾不得勁兒。
孰不知:其它七品武者,都是好吃好喝滋補子,也就是方銳特殊,以劫運點強行提升……突破后,大量糧供養,也非常勉強,自然就難了。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方銳嘆息:「這樣下去不行,還是要想法子,弄些豬板油啊!」
黑市中,相比、黃豆等稀缺貨,豬板油相對更罕見,並且價格非常高,每次出現,都會引起鬨搶。
「要想個法子,多賺些錢了!」
「有些生意賺錢,卻不能做;有些生意能做,卻不賺錢。」
方銳思來想去,自己最好的選擇,竟然還是品葯。
「這已經是萬不得已的況了,罷了,等劫運點攢夠了,就提升醫,研製出新的品葯配方吧!」
「到時,必然利潤大增,可能會達到一月七八兩銀子。」
「正好,我如今突破七品,在黑市中,也可以暴出八品境界……那般,即使一月十兩銀子,甚至十五兩的利潤,都能庇護住。」
方銳突破七品后,雖然暫時沒有機會出手,但懷偉力,膽氣自生,也有了更大的野。
當然,他追求穩妥的心,始終未曾變。
還是那句話:有十分的實力,只展七分,做三分的事,遇到意外也有餘力翻盤。
……
午後,方薛氏、方靈在裏屋睡午覺。
方銳守在外面堂屋。
午後的過窗戶,如碎金般灑落進來,落在古古香的葯柜上,極其細微的塵在空氣中飛舞,草藥的清香也在這溫暖中愈發瀰漫開來。
嘩啦啦!
方銳捧著一本醫書,手不釋卷。
劫運點提升功法、技能,也和他自的練程度相關,自己努力些,所需的劫運點,也會相應降低一部分。
方銳正看得神。
咚咚咚!
敲門聲中,虛掩的『草芝堂』大門,直接被敲開了,來人是一襦、俏麗嫵的三娘子。
「三姐姐?」方銳起。
「銳哥兒,你娘呢?罷了,這事兒和你說,也是一樣的。」
三娘子也沒賣關子,直接說出了消息:「……一月前,出城剿滅太平賊的軍,先是小勝一場,后中了伏兵,全軍覆沒……縣中一日三驚,縣尊震怒……若非後備軍去了,如今還不知道什麼樣哪!」
「現在想來,當初縣中後備軍出城,恐怕也是發現了什麼苗頭……唉,到了現在,才是徹底捂不住了。」
「那我爹……」
方銳心頭一跳。
自穿越此後,方百草和他相的時間不多,但對方毅然代替自己從軍,他心中是激的、懷有敬意的……
本心來講,他是極不願意方百草出事的。
「你爹吉人自有天相,又是醫師、品武者,縱然兵敗,也必然不會有事的。」
三娘子安道。
心中同樣憂心忡忡,之前一批剿賊的軍敗了,那後備軍呢?誰又敢保證,不會出問題?
而背靠的軍頭,可是就在後備軍中。
『若是有個萬一……』
三娘子思及此,心中一個咯噔。
倒不是多喜歡那軍頭,而是:對方若是倒了,一個人家,在這世道,如何能抵擋外界的惡意?
『到時候,我又能依靠誰呢?』
三娘子下意識看了方銳一眼:『再看看、再看看吧……』
……
三娘子說過這個消息,賣了人,就匆匆離開。
「銳哥兒,」
方薛氏從裏屋出來:「我方才似乎聽到三丫頭的聲音了,來什麼事啊?咱們兩家關係不錯,一些事若是能幫,還是要幫的……」
方銳猶豫了一下,將三娘子帶來的消息說了。
這事……也不好瞞著,關鍵是:很快就會傳開,也瞞不住。
「你爹他……」
方薛氏聽聞,腳下踉蹌,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悲慘之事,發生在別人上,總如隔靴撓,並不真切,只有不幸降臨到自己頭上,才會真的同。
如老楚家、王家,當初事發之時,方薛氏也同,但要說多麼悲傷,也是假的。
現在聽聞事關方百草,就不同了,事關己,切之痛,驟然聽聞,確實有五雷轟頂的覺。
「娘!」
方銳連忙攙扶住方薛氏,拿出三娘子安自己的一套話來安:「……爹是作為醫師份,隨軍出征,一般都在後軍,縱然兵敗,也比別人安全得多……再者,爹是品武者……」
「我知道、我知道……」
方薛氏勉強一笑。
若只是自己一個人,當然會痛哭一場,發泄出來。
可還有方銳、方靈,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作為方家唯一的大人,需要做好表率,不能了方寸——至,不能在孩子面前了方寸。
因此,強忍著悲傷,故作無事。
子本弱,為母則剛啊!
呼!
方銳鬆了口氣,方薛氏的反應,比他預想中的要好。
要問:他就不悲傷嗎?
悲傷。
但相比方薛氏,要上許多,畢竟,他穿越而來,和方百草的相時間相對較。
不過,方銳認可了方百草,希對方安全,也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
他知道悲傷也也無濟於事,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應對接下來的局。
方薛氏也想到了:「銳哥兒,你說,咱們現在要不要出去再買些糧?」
方銳認真考慮了一下,拒絕了:「娘,咱家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即使此時出去買,應該也買不到多糧食了。」
「再者,消息擴散后,想必外面是糟糟,一片兵荒馬,十分不安全……此時不宜出去!」
「也是,咱們已經存了不糧食,不至於這個時候冒險。」
方薛氏想了一下,也打消了出去買糧的想法,轉進了裏屋,醒午睡的方靈,叮囑這丫頭待在家裏,不要出去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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